《每扇门都在看我》BB鸭

31、地下偶像团31

　　旦念安怔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司白连巧克力都没有吃过，眼前这个小小的房间，阴暗的角落里还有一些被火燎过的脱线玩偶、以及墙面上的涂鸦画，目光所及之处就是司白的全部世界。

　　自记事起，他便活在被遗忘被忽视。在无人问津的岁月里，孤独是唯一的玩伴，没有朋友，也没有人教会他如何爱人。
　　就连司仁心身边那些研究员，对他投向的目光也总带着若有似无的轻慢。

　　旦念安顿然恍然大悟——难怪当初司白哄他时，学着小猫轻咬他脸颊的举动，不过是拙劣的模仿。

　　司白无视生命，生命在他眼中与砧板上的食材无异。无论是狰狞可怖的变异怪物，还是鲜活的玩家，他杀戮时从不迟疑，仿佛只是在切割寻常菜蔬。
　　他不懂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该”，所有行为都锚定在司仁心的指令上，像一枚精准却冰冷的杀人武器。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用尽自己的办法来全力保护旦念安——那是连他自己都无法作出解析的行为，如同在腐朽的树木中，开出了生机勃勃的嫩芽。

　　一个从来没有获得爱的人还学着怎么去爱人。

　　此时此刻，旦念安的“母性情结”抵达峰值。
　　“可恶的司仁心！！！只顾着生孩子却不教育他做人！”先前对司仁心仅存的一丝微末感激，因司白的境遇荡然无存。

　　旦念安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温和得近乎纵容：“巧克力，是一种很好吃的甜甜的东西，”他耐心地解释道：“而且遇热会融化。”

　　“跟小蛋糕一样。”司白似懂非懂。

　　旦念安：“啊？”

　　“我要吃巧克力。”司白果断做下判断。

　　“那我先喂你吃粥好不好？”甘甜的声音灌入司白的耳朵里。

　　小蛋糕热情的邀请司白是真的拒绝不了一丁半点，他连忙点点头。

　　获得肯定的旦念安顿时一跃而起，火速拿起桌边的鸡蓉粥。白色陶瓷碗中，装着绵密的米粥，剁得细细的鸡蓉混杂其中，带着淡淡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姜味，热气袅袅间暖人心意。

　　眼前的画面很是美好和谐，养眼的少年执勺轻喂，满身伤痕的司白安静承食。他司白也不挑食，旦念安喂什么他就吃什么。那股熨帖的咸香混着米脂的甘润滑入喉间时，连空气里都漫着几分柔和的甜暖。

　　如果忽视弹幕的话，会让人恍惚以为是那部电影里的唯美画面。
　　——这真的是半神吗？
　　——他杀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我愿称蛋蛋老婆训狗大师！

　　旦念安扶额汗颜，这不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吗？

　　【不平常。】

　　他红着脸装瞎装聋。

　　司白像个温顺的大狗狗乖巧吃完了粥，那双暗红色的眼眸发光似地紧盯着旦念安，身体不经意地往前俯身，拉进两人的距离。

　　旦念安知道，他是在好奇巧克力是什么东西，假若司白有尾巴的话，那估计都摇上天了。
　　他伸手摸了摸司白毛茸茸的脑袋，随后在后台仓库里翻找。

　　每位玩家都有后台仓库用来存放道具，容量还大的惊人。只是旦念安是新人，并没有什么道具，全都用来堆放陈在溪给的巧克力。
　　跳跳糖跟牛奶味的是哪一块？目标还在搜索中。

　　“小蛋糕....不会怕我吗？”耳边传来了一句话，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什么？”旦念安终于在仓库里翻出了需要的巧克力，闻声望去，司白的眼眸翻滚着担忧，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司白第一次展现自己变异后的形态可是吓得不轻，接连几天都没吃下饭。小蛋糕这样娇气软嫩，会不会也惧怕自己这副样子？可怀里的温度太温暖，像揣着块刚出炉的香喷喷的舒芙蕾，他实在舍不得松手。

　　“沙沙——”
　　旦念安拽着手里的巧克力包装纸，他反应过来，司白眼底的担忧不是别的，是怕他像惧怕司天申那样，也对他生出半分嫌恶。
　　此刻司白眉头微蹙，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连唇瓣都没什么血色，连带着那双暗红色的眼眸黯然无色，透着易碎的脆弱。

　　旦念安心里莫名涌起了一阵酸酸麻麻的感觉。
　　“没关系呀！”带着暖意的手牢牢握住司白泛冷的双手，轻声道：“要不是司白救了我一次又一次，我早就死掉了。”
　　他笑了笑，可爱的小虎牙始终露挂在脸上：“司白见过我上台时候的样子吗？”

　　“见过。”司白冲他点点头，舞台上的少年明艳动人，很难让人忘记。

　　“那也是我变身后的样子，我变身成为偶像明星在舞台上，司白变身变异怪物保护着我，我们都在战斗。”旦念安炯炯有神的盯着司白：“都很酷不是吗？”

　　少年完全没觉得司白变异后的模样有什么可怕。虽说那形态确实带点人不人、鬼不鬼的诡异，但那是司白啊。
　　“话说你的翅膀好大啊！”旦念安猛地张开双臂，夸张地向两侧划了个大弧：“这么大！比我整个人还要大！”

　　司白被他逗笑了，两人偎依在一起，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还弥漫着巧克力的香甜气息。

　　旦念安静静望着司白暗红色的眼瞳，温热的指腹贴在他冰冷的脸庞上，红着脸语气庄重说道：“我希望成为你的家人。”
　　才不是像司仁心这种只有血缘关系，却又无视伤害家人，这种人才不配做家人。
　　真正的家人应该互相帮助互相包容，家人是可以互相选择的。

　　司白显然没想到旦念安会说这些，幽暗的眼神逐渐明亮，像是拨开了厚重的云雾。原本紧绷的身躯也跟着放松，来带着耳尖也悄悄泛起一点红，常年的那股“生人勿进”的气场消散大半，心情变愉悦起来。
　　“我要小蛋糕做我的家人！”他把头抵在旦念安的头上，亲昵地蹭蹭，像一只粘人的大型安慰犬：“最喜欢小蛋糕！”

　　“好，那么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旦念安终于找了跳跳糖跟牛奶味的巧克力，可是司白没有伸手接过，而是理直气壮地张嘴示意，意思是巧克力也要喂他。

　　“到底谁才是哥哥呀....”
　　话是这么说，嘟着嘴的旦念安还是轻轻掰开了巧克力，喂了他一小块。

　　这是司白人生中第一次吃巧克力。
　　巧克力入口即化，很甜很醇，到后面跳跳糖融化以后在嘴巴里噼里啪啦的炸了起来，司白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睁大了双眼。

　　“唔....跳跳糖的话因为含有碳酸成分所以吃起来会有类似爆炸的感觉，并没有受伤。”旦念安率先开口解释，也不知道司白能不能听懂，他该不会讨厌吃巧克力了吧？

　　“——”
　　司白吃完以后依旧张嘴。
　　巧克力已经入选了他觉得最最最最好吃的食物，仅次于旦念安做的蒸蛋糕。

　　旦念安笑着又递了块巧克力喂他吃，猝不及防间指尖传来其一阵轻痒——是司白的舌头蹭了过来，软乎乎的，还顺势舔了一下。
　　淡黄色的瞳孔放大了一倍。
　　“砰砰砰”的心跳声从他的胸腔中重重传来，手指上触电般传来奇怪的触感。旦念安猛地撒开手，耳朵染上艳丽的绯红色，连同脸颊也滴血似的变红通通的。

　　两人距离很近，暧味的气息逐渐弥漫开来。

　　“你自己吃！”旦念安把整块巧克力推给司白。

　　“不要，我要小蛋糕喂我吃。”
　　司白的学习能力极强，竟然学会了撒娇，他歪着头，用亮晶晶的眸子盯着脸色像熟透了的红苹果一样的旦念安。

　　“小蛋糕心跳好快。”
　　司白哪壶不开提哪壶，补充说道：“是生病了吗？”
　　还作势要在靠近一点测量他体温。

　　旦念安马上用手拦住司白，心跳在胸腔中难以忽视的急促的跳动，他说话也结结巴巴：“那你不许....不许再舔我手指....”

　　“为什么？”司白不懂，明明手指软软的，带着巧克力的甜香。

　　“不然我就不喂你吃了....”
　　旦念安不笑了，他已经不想说下去，只因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又软又娇，真的不太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差不多的得了，司仁心在去你病房的路上。】10085大灯泡持续发光发亮。
　　它也欲哭无泪，这个不是惊悚恐怖区副本游戏吗！怎么整的跟个恋爱游戏一样？

　　——我也想蛋蛋喂我吃朱古力呜呜呜
　　——半神现在是我兄弟了，我们都喜欢蛋蛋老婆！
　　——宝宝对不起，妈妈想到了更坏的事.........

　　旦念安默默地把眼睛闭上，无视了弹幕的胡言乱语，心里默念了十遍“信心寡欲”以后就站了起来。
　　“我该走了，司仁心要来找我了，你自己记得换衣服。”
　　说完又从仓库中拿了几块不同味道的巧克力扔给司白，反正陈在溪不知道，让司白帮他吃一些也没事吧？

　　只是司白骨节分明的手还握在旦念安的腰间上，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司白？”旦念安的声音压的很轻，他并不想被司仁心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
　　刚刚喂司白吃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司白手腕上有一圈钱红色的的勒痕还没消退，边缘泛着青色，显然是被什么东西捆过。在往上看，司白的衣领下还新结的痂块，大小不均，不像是昨天打斗弄出来的，反倒像是被钝器打击的伤痕。

　　是在禁闭室里受的伤吗？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旦念安的心就揪得更紧了，他真的不想再看见司白添了新伤。
　　果然司仁心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小蛋糕下次会来看我吗？”司白手掌收紧，抬头直视着旦念安，暗红色的双眸犹如昏暗的漩涡吸引着游人前进，满脸眷恋地望着他。

　　原来是怕他再也不来了。

　　旦念安望着害怕被抛弃的司白，微微的叹了口气，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辛酸情绪涌上心头。
　　“我会来找你的，吃完这些巧克力以后我就会出现好不好？”他回应了司白的期待。
　　即使眼下急需通关，他对这个研究所不太熟悉，身份还是一名白老鼠试验者，在这里的生命是最薄贱的东西....可他还是想留在这里。

　　“好。”获得承诺的司白松开了腰间的手，他目光扫向走廊，补充道：“小心…父亲。”

　　“我会的。”旦念安离开了002的病房，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只是旦念安急着走没有注意到，身后床榻上的病人眼底流光溢彩，笑容似夏日盛开的桃花，他心满意足获得心爱之人的许诺，看着人静静地离开。
　　他不知道世界上有个词叫做一见钟情，他只知道他的心因为小蛋糕而剧烈的跳动。
　　看似冷血无情的副本boss，不过是害怕被抛弃的爱撒娇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