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神域]巫女的棋局》程璃月

15、空房子

　　间章·源明雅的自白

　　黑色的皇冠轿车无声地滑入东京的夜色，窗外的灯火向后流淌，汇聚成一条条璀璨而冰冷的光河。

　　我将身体靠在柔软的后座上，摘下那副用来掩饰锋芒的平光眼镜，闭上了眼睛。但脑海里，却清晰地浮现出那个少年最后的眼神。

　　小不可爱，你那副故作坚强的样子，真是让人火大，又让人……心疼。

　　从我第一次在冰冷的问询录音里，听到你的故事开始，我就无法再将你从我的脑海中割舍。其他人听到的是情报，是案件的关键细节，是幸存者的证词。而我听到的，是一个少年用尽了全部的灵魂，去爱另一个灵魂的故事。那份感情，纯粹得像初雪，炽热得能融化钢铁，在那个人人自危的死亡世界里，简直就像一个不该存在的奇迹。

　　所以，我无法容忍。

　　我无法容忍这样的奇迹，最终会以一个冰冷的悲剧收场。

　　我的内心，是一座空房子。一座被搬空了所有家具，只剩下四面徒壁和冰冷地板的空房子。风从没有关严的窗户里灌进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发出呜呜的、像是哭泣的声音。

　　所以，我在那个世界里，给自己取名叫‘Akiya’。

　　Akiya，空き家。

　　我故意的，这是我对自己开的、最残忍的玩笑。

　　我知道那座空房子里的风景是什么样的，我知道那里的黑暗有多么冰冷，多么绝望。我知道当一个人失去了一切，当心中最重要的支柱被抽走之后，剩下的会是什么。是无尽的、能吞噬一切的虚无。

　　我绝不会允许你错过她，桐谷和人。

　　我绝不会允许那份光，在你心中熄灭。否则，你以后就会像我一样，变成一栋空房子。

　　所以，须乡伸之，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有问题。

　　当所有人都被你那套“茅场晶彦的最后阴谋”的完美说辞所蒙蔽时，我没有。这不是基于证据的推断，这不是基于逻辑的分析。

　　这是我的信念。

　　你必须是罪犯，你一定就是幕后黑手！

　　因为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不协调的、令人作呕的杂音。你那彬彬有礼的表象下，隐藏着的是我所见过的、最粘稠、最丑陋的欲望。你看着她的眼神，不是爱，是占有。你就像一只觊觎着美术馆里绝世名画的苍蝇，你不想欣赏它的美，你只想用你那肮脏的口器，在上面留下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污迹。

　　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恶心，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茅场晶彦是个疯子，是个反社会的恶魔，但他至少有他的“格”。他创造，然后毁灭，他的疯狂里有一种近乎艺术的纯粹。

　　而你，须乡伸之，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一个窃贼，一个躲在天才阴影下的、卑劣的模仿者。你偷窃他的技术，囚禁他的“遗产”，亵渎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过的、纯洁的灵魂。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爱”这个字眼最极致的亵渎。

　　所以，我必须把你揪出来，把你那张伪善的、令人作呕的脸皮，狠狠地撕下来，踩在脚下，让阳光把你那阴沟里的灵魂，晒到蒸发。

　　这既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私怨。

　　轿车缓缓停下，目的地到了。

　　我睁开眼睛，重新戴上眼镜，镜片隔绝了内心所有的波澜。那座空房子被我重新锁上，钥匙扔进了深不见底的心海。

　　好了，源明雅。感伤的时间结束了。

　　“巫女”该上场了。

　　我定会将你在人间留下的常世，尽数祓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