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四章：完形填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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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舟到归期的时候时间还早，仅仅是太阳刚刚下山。他把自己的车停在了地下车库，进电梯的时候脑子里在想前段时间和程子期的那一通电话。
程子期说时言濯就是个普通的暑假工，来B市最重要的事也是为了上大学，家里据说父母双亡无依无靠。
不知道为什么，楚舟听到“无依无靠”四个字，下意识锁紧眉头，心中涌起一阵焦躁。他决定今晚就去见时言濯，或许能解开心中的疑惑。
“楚舟，还在想那个服务员？”翟思逸瞥了楚舟一眼，目光在电梯的反光中对上楚舟的目光：“你与其在这里思来想去，不如把人直接抓回去。B市富贵迷人眼，他的条件你知道，别哪天你想起来点什么，人家已经择良木而栖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和你一样的奇怪癖好。”楚舟回应道：“而且，要真的这么简单，翟少爷还会时不时因为出不了国气急败坏吗？”
“……”
一直到出电梯，翟思逸都没再理过楚舟。
“楚舟，你对思逸干嘛了，怎么他的脸会看起来比三天没刷的马桶还臭啊？”
晏以琛等在电梯口，从他刚接到二人的时候就发现了独属于翟思逸一人的低气压，反而一旁的楚舟倒还是老样子。
笑面狐狸。
“啊哈，不小心提了一下翟少的护照，然后就这样了。”楚舟说的轻松，似乎是在阐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得到这个回复的晏以琛在又看了一遍翟思逸的表情后只是一昧憋笑。而前面的翟思逸当然没放过晏以琛的这点小动作。
“晏以琛我手滑了，不小心点到晏黎哥电话了。”
“翟思逸你！”晏以琛急忙上前按住了翟思逸的手：“拜托，伤害我算什么本事？”
“是吗？我觉得挺有趣的。”翟思逸说道。
翟思逸口中的晏黎，是晏以琛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但两人的关系却并不像刻板印象里那样争锋相对尔虞我诈，相反，晏黎对晏以琛这个弟弟算得上悉心爱护。然而也正因如此，在晏以琛这里，晏黎是比父亲更像父亲的人。
“你这是落井下石！”晏以琛把翟思逸的手机塞回了口袋，并义正言辞的批评了翟思逸：“更何况，我和你才是同病相怜，我被我哥转学回B市了。“
听到这话的楚舟反而主动接话：“嗯？为什么？”
“啊哈，因为怕我二叔那边会有小动作吧……”晏以琛思索了一下，但是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可怜了我，暑假不能去巴塞罗那了。”
三个人正说着，一辆银色的帕拉梅拉却强势的闯入了三人的视线。倒不是说车子本身，而是从车上下来的人。
是时言濯和楚洺。
夕阳和路灯将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楚洺与生俱来的贵气和时言濯身上的少年气，在此刻居然有些许暧昧。
“嚯，”翟思逸看到这一幕只是笑了笑，然后别过头去看楚舟，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看来我们楚大少爷的动作不够快啊……”
楚舟的眸子暗了暗：“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这种回应有点出乎翟思逸的预料，他挑着眉问：“哪一句？”
然而一旁的晏以琛却没听懂两人打的哑谜：“你们在说什么啊？那不是前几天那个长得很好看的服务生吗？怎么在楚洺车上？我靠，不会是楚洺派来视奸你的吧！楚舟！要不你最近也别出国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要不你还是去挂个号吧。”翟思逸没好气的说道。
就在这时，翟思逸敏锐地察觉到，时言濯和楚洺的目光朝他们投来。他下意识看向楚舟，只见对方脸上仍挂着笑意，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地审视着二人。
时言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再次看见楚舟，更尴尬的是自己还是从对方亲弟弟的车上下来。听程子期说，他们二人兄弟阋墙，自己这个行为，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什么误会。然而话又说回来，以楚舟今时今日的地位，估计也不会记得自己这种小配角。
时言濯不是木头，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暗暗较劲。他不想卷进这场豪门斗争，他只是一个可怜的暑假工。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准备和楚洺道完谢便溜之大吉。
“今天多谢楚少了，没别的事我就先失陪了，还有工作。”
“那老师先去忙吧，我也不多打扰老师了。”
楚洺笑得礼貌，可时言濯却只觉得十分别扭。不过仔细想想，对方所在的阶层和自己本就不一样，所接受的教育也是。能对自己这种普通人有这样的礼貌已经算是十分有涵养的绅士了。
时言濯微微侧身借过，在将要走进回廊的时候，微微偏头用视线去偷窥楚舟。然而令时言濯感到意外的是，楚舟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时言濯觉得自己的心脏莫名的跳的好快，他有一点恍惚。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在二中的时候，面前的楚舟不再是楚舟，而是身着校服的时言纪，站在画室楼下的香樟下，笑眼弯弯的等自己放学，然后踩着自行车带自己回家。
时言濯几乎是一瞬间便挪开了视线，他从鼻腔里呼出一口气。
楚舟是楚舟，时言纪是时言纪。回不去了。
时言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转过身，昂起头挺直腰背，大步的朝归期内部走去。
楚舟仍然站在不远处，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时言濯，直到那个挺直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走廊深处他才将目光收回，然后对上楚洺的一双眼。
楚洺已经笑着走到了楚舟的面前，他俩身高相差无几，就连相貌也带着几分相似。洗不掉摆不脱的血缘关系将面前的二人捆绑在兄弟的身份上，但对于对方的厌恶却只有各自内心才知道。
“哥，好巧。你们也在这。”楚洺冲楚舟笑笑。
“不巧，”楚舟说的很直白：“你怎么会在这？林嘉沐知道你来这吗？”
“啊哈，他知道啊，他让我来的。刚刚那个很漂亮的男生，是程哥介绍给嘉沐的美术家教。”楚洺说的很平常，就好像真的在分享一些日常：“他好像叫时言濯吧，教的挺好的也有耐心，长得还好看，感觉会被很多人喜欢呢~”
楚舟冷冷的看着楚洺，他没有耐心理会楚洺的这些废话：“林嘉沐知道你对别人这么上心吗？”
楚洺就跟听不见楚舟的话一样，只是说自己的话：“哥，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酒精伤脑，少喝一点。不然就算答案站你面前，你连填哪个空都不知道。”
楚洺的语气里染着阴阳怪气，他给了楚舟一个挑衅的笑。随即侧身从楚舟身边走过，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互不相让，针锋相对。
归期一层
时言濯将自己的背包放进了属于自己的储物柜，然后将叠好的工作服拿了出来。时言濯的眼神有点放空，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好累……好想睡觉……
时言濯肩膀垮了垮，半靠在储物柜上做了一个深呼吸。他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劳。
昂贵的学费，自己所需要的生活费，白老师的恩情，以及上大学需要买的专业课材料的费用。
从前不觉得什么，然而现在时言濯只觉得自己要被压垮。尤其在见到楚舟之后，自己心里最后的那一点支撑也在此刻瓦解。时言濯感觉有一股强烈的无力感缠着他让他快要缓不过神来。
然而下一秒，一个声音就将他从困意中惊醒。
“时言濯，你最近缺钱吗？”
循声望去，是自己的同事覃喆。覃喆长相秀气，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平时也很乐于助人，是大家公认的小太阳。
时言濯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然后又迅速松开：“怎么了？”
“我听南南说你最近很缺钱，所以想过来问问你是不是真的。”
没有预料到对方会问的如此直白，时言濯一时有点窘迫，他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并不完全是真的。”
因为是一直很缺钱。
“啊？”覃喆一下没反应过来，但是很快又问：“那你现在缺钱吗？我这里有一个兼职名额，时间是这个周末，但是我那天有事，你方便去吗？”
时言濯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感觉自己最近真的可以去买彩票了，不然怎么短短几天，自己就得到了一堆工作。
“这个周末我休假，可以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啊？”时言濯有点期待。
然而对面的覃喆却挠了挠头，似乎接下来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是当服务生，不过场所有点不太……”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怎么开口：“场所有点特殊，不过你放心，你只需要送东西就行。不会让你做那种事的。”
时言濯看到对方的表情也能猜出来是个什么样的场所了，他有点想拒绝，可是拒绝的话到嘴边时，那条关于学费的信息又出现在了脑海。
覃喆见时言濯半天不说话，以为时言濯不愿意。但是换位思考一下，对方刚读完高中，之后还要去读大学，这样的工作确实有点伤人自尊。而且自己刚刚说话的方式也有点太直白太冒昧了。于是覃喆又挠了挠头，刚准备把话题揭过，就听见时言濯很认真的问了一句
“工资多少？”
归期顶层
楚舟窝在巨大的真皮沙发里，手指在点单平板上来回滑动。旁边的晏以琛一直在给翟思逸使眼色，然而翟思逸似乎并没有接收到。
“晏以琛，你暗恋翟思逸？”楚舟偏过脸，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晏以琛。
晏以琛猛地回头瞪大眼睛：“你在开什么猎奇玩笑？！”
一旁的翟思逸也跟着白了楚舟一眼：“我没那么重口味。”
楚舟撇了撇嘴，把目光投向另一边。但一旁的晏以琛则是直接开始提问：“楚舟，我怎么感觉你跟思逸有事瞒着我？”
“你感觉错了。”楚舟说的淡然，然后在平板上戳了几下，下单了几份酒水和食物：”你点完了吗？快点的。”
“啧，你点那么快干什么，喝酒又不是喝水。”晏以琛说着又开始看自己的平板：“你说要不要把今天那个漂亮服务生喊过来一起玩啊？他长得真的好漂亮啊！”
“人家有名字。”楚舟的表情有点冷冷的：“他叫时言濯。”
晏以琛没察觉到楚舟的表情变化，只是盯着平板喃喃道：“时…言…濯……很有诗意的名字。不过奇怪，他每次见你反应都这么大，你说，你失忆前是不是真欺负过他啊？”
“……”楚舟没说话
晏以琛继续说：“不然你看，上次他刚看见你就吓得哭出来了。刚刚在门口，他看到你转身就走，跟耗子见了猫一样。你是不是以前欺负过他然后你自己忘了啊？”
“……”楚舟依旧没说话，但表情变得很难看。
一旁的翟思逸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游走，尤其是在看见楚舟的表情之后，他莫名的有点想笑：“晏以琛好了没，四肢不协调复建吗，这么慢。”
“我这是在关心楚舟。你是不是楚舟好朋友啊，都不关心关心他。”晏以琛说的十分认真：“我是说真的，楚舟。他刚刚还从楚洺的车上下来，真的没问题吗？”
“……”楚舟用指骨摁了摁眉心：“不会有问题的。你快点点酒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四章：完形填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