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二章：生活是一场狗血网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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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言濯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蓝头发的男人
“程哥，你怎么来了。”时言濯有些惊讶的问道。
面前的男人名叫程子期，是这家“归期”酒吧的老板，虽然真实年龄早已破三奔四而去，但脸上却不见什么细纹，甚至让人误以为只有二十多岁，而他在颜值出众的同时才华也毫不逊色，不仅会许多乐器，歌喉也十分迷人，因此包括时言濯在内的很多人都会戏称程子期为归期的“招牌”。
程子期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白纸，递给了时言濯：“给你介绍个活。”
“这是什么意思？”时言濯接过了那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我一个朋友家的小孩在找美术家教。”程子期将纸条放在了时言濯手心：“我向他引荐了你。我觉得你肯定能教好这个学生。”
时言濯看着这张纸条，心里五味杂陈：“程哥，你真的帮了我很多。”
“多大点事，我又不是帮你开后门，是因为你确实画的好所以才引荐你的。”程子期说着，伸了伸懒腰：“行啦，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哦对了，你课时费记得报高点，不然人家以为便宜没好货。”
时言濯并不傻，听出了其中含义，他捏了捏纸条，最后只是喃喃了一句：“程哥，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帮我。”
程子期伸手关掉了房间的灯：“还有东西没拿吗？拿了就早点回。你是人，不是骡子，年纪轻轻的别拿身体开玩笑。”
时言濯摇了摇头，将背包背好，然后沉默的跟着程子期出了休息室。
终于，在时言濯和程子期穿过酒吧的回廊即将到达门口的时候，时言濯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程哥，你为什么这么帮我啊？”
如果说家人和朋友是最坚强的后盾，那么程子期某种程度上真的算时言濯的贵人了。时言濯在高考后孤身一人来到了B市。一个是为了上大学，另一个则是为了找一个人。而程子期不仅给了时言濯工作，还给了他住的地方，在各种事情上也是非常宽容，现在还特意介绍工作。
虽然说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但是好到这份上还是让时言濯有些不敢相信。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够遇到这么好的人。
程子期顿住了脚步，他看着面前的时言濯——少年青涩的脸上充斥着疑惑，周边的街道的灯所散发出的灯光映射在他的半张脸上，反而别有一股氛围感。
程子期正看得出神，门口却缓缓的开来了一辆黑色的库里南。车门打开，从车里下来了一个好看的像艺术品一样的男人。程子期回过神来，冲着时言濯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你的某些地方很像我的一个故人吧。”
夏天的夜晚的风都是带着一层薄热的，晚风轻轻撩起程子期的几根蓝发，然后又轻轻放下。仿佛连夜色都忍不住调戏一下这个蓝发妖精。
“别想这么多啦，早点休息。”程子期说着摆了摆手，正转身要走,身后的时言濯却又出声：“等一下，程哥，我还有个人想和你打听一下，他叫楚舟。”
楚宅
楚舟回家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他在玄关处换了鞋，正准备往自己房间去，家里的老管家就走了过来。
“舟少爷，先生在书房让您回来了去他那里一趟，似乎是有话要说。”
楚舟把钥匙和外套给了一旁的保姆：“行，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便径直走进了家里的全景电梯里，在电梯升空的期间里，楚舟的脑海里不断闪过今天归期酒吧里的那张脸。
为什么会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呢？尤其是那双眼睛，为什么那个人的眼里会有那么浓烈的情感？为什么每次和他对视，自己的内心深处就会涌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楚舟的问题一个又一个的从内心浮出，然而解题的思路却又毫无进展。随着电梯“叮”的一声，楚舟走出了电梯，来到了楚文成的书房门口。
“父亲。”楚舟并没有直接进门，扣了三下门后便只是静静地等在门口。
“进。”随着书房内一声凌冽又深沉的声音响起，楚舟推开了门。
楚舟带上了房门，随即开口：“您找我有事？”
房间里，暖黄的灯光洒在价值不菲的古木家具上，而年过半百的楚文成则是架着一副半框眼镜审视着书桌上的一份文件。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又或许是因为多年的名利场让他下意识的敛起情绪，即使是在四下无人的情况下，也仍然保持一种要与人谈判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的姿态。
“晏家的事，你都知道了吧。”楚文成摘掉了眼镜，身体半倚在椅子靠背上，而目光则是从文件上转移到了楚舟身上。
“嗯，晏以琛和我说了一些。”楚舟说着，心里却是简单的松了口气，他从回来的时候就知道楚文成会问他晏家的事，而楚文成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不过是晏爷爷生了一场病而已，相信不用多久，晏爷爷就可以平安回家了。”
楚文成听到这里仍然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这次能平安回家下一次就未必了，晏老爷子毕竟年事已高，晏家的许多事也早已力不从心，依你看，现下晏家最有机会胜出的是哪一方？”
楚舟冷冷迎上楚文成的视线，语气像背书般机械：‘晏家现在的情况错综复杂，贸然站队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声音压得更低，“而且……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晏爷爷早在出院前就已经立好了遗嘱。”
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楚文成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一些情绪，是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他将桌上的文件合上，推到了一旁：“看来B市马上就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有好戏看了。”
楚舟的眼神不着痕迹的扫过了那份被推到一旁的文件，话锋一转：“父亲，这么晚喊我过来，只是为了这些事吗？”
“不全是，”楚文成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有一件事，晏家的长孙女晏菲婉，过段时间生日，生日宴你替我去吧，到时候楚洺和你一起，你带带他吧，毕竟你们俩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以后的日子，也是你们兄弟之间互相帮助才能走的更长远。"
楚舟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说实话，这件事仍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后半句却是让楚舟有些出乎意料。倒不是为别的，只是那句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在楚舟的耳朵里听来却是十分可笑。
面前的男人二十岁时就已经踩着血亲的尸骨登上了柏川的最高位置，二十五岁时更是肃清内外，完成了权力的最高整合。然而时光流转，如今的他却对着如他当年一般大的楚舟强调血缘关系的兄弟情分。
着实可笑。
楚舟没有否认什么，只是不卑不亢的开始答非所问：“昨天妈咪和我打电话了，她说她和外公都很想我。外公的身体也不比以前了。我答应了妈咪等参加完生日宴就去港市看看外公。”
暖黄的灯光洒在楚舟的身上，楚舟身形高大，连带着影子也笼罩了楚文成的大半张脸。楚文成抬眸看了一眼楚舟，他当然知道楚舟这话什么意思。他提亲兄弟，那楚舟就提自己远在港市的母亲，礼貌又不冒犯的表明他和楚洺虽然有血缘关系，但终究不是一个妈生的。
他这个儿子，当真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八面玲珑，聪明至极。
“嗯，你和你母亲商量好了就行。”楚文成的视线落到了别处，语气平淡但是十分不客气的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这是在下逐客令。
楚舟不是傻子，这句话里所蕴含的怒意他怎会读不懂，于是他开口：“好的，您也早点休息。”楚舟说完便往门口走，但在他即将出门的时候却又停顿了一下——他有些事情想问，然而只是片刻，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就算楚文成知道，也什么都不会说。
与其去相信楚文成会如实相告，倒不如寄希望于明天一觉睡醒他就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楚舟从书房出来后，便轻车熟路的去了自己房间。
楚舟很难描述这种感觉，明明早已在这个房间里生活了一年半，但每当自己走进这个房间，却仍然会感觉陌生。
两年前，因为一次不知名的意外，自己失去了一大部分的记忆，在国内保守治疗了一段时间后又转去美国休养了半年。这半年里自己已经在治疗下恢复了大部分记忆，连着医生也说了没有大碍，同时楚文成也不断地在暗示自己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但楚舟却隐隐约约的感觉这其中肯定还有些什么秘密，而今天的那个服务员，或许就是个突破口。
楚舟想到这，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程哥吗？我是楚舟，我有个人想和你打听一下。”
时言濯收拾完自己躺到床上已经快四点了，按他平时的习惯，这个点已经快要睡得和死猪一样了，然而今天却一反常态的格外清醒。倒不是说他身体有多好，而是只要自己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出今天在酒吧的那张脸以及程子期的话来。
楚舟，柏川集团的大少爷，母亲是港市那边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的独女，而楚舟本人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也会是柏川集团的掌舵人，从小被养在国外，这两年才回国，据说回国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开始接管柏川。
真是前途无量的人生呢……
时言濯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他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楚舟就是他要找的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时言纪了。
两年……多么巧合的数字，两年前时言纪被亲生父亲派人接走，从此断联。两年后在归期时言濯见到了一个不管长相还是声音都和时言纪一模一样的楚舟，周围的人却说他才回国。时言濯不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况且从当年时言纪被接走的阵仗来看，其原生家庭也绝对是非富即贵的。
时言濯正想着，脖子上的吊坠又滑到了肩上，似乎是存心和他过不去，时言濯没去理会，只是翻了个身继续发呆。
其实时言濯在来B市之前就做过很多心理建设了，然而在真的听到一些细微的描述时仍然会吃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楚舟会不认识自己，但好在自己一开始也不曾对楚舟抱有过什么非分之想。
从一开始报考B市的美院，到后面的只身一人来到B市。时言濯想要的也不过是再见一面时言纪而已。他本来觉得自己会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会想问为什么这两年一直不联系自己，会想问为什么自己这两年发的所有信息全部石沉大海，但是真的见面了以后时言濯确是一句都问不出来了。
生活有时候就像一场巨大的狗血网剧，时言纪离开了那个昏暗的老房子摇身一变成了天龙人男主，是真正的食物链顶端，而自己离开了那个老房子后却只变成了一个可怜的社畜。
这么想想，时言濯难免会有点落差感，然而他却没有时间悲伤。因为他白天还得去打第二份工来给自己攒生活费和学费。
时言濯并不打算和楚舟相认，相反，他还会敬而远之。或许是因为自卑又或许是憋了一口气。
他不会忘记楚舟被一群保镖毕恭毕敬的送上豪车时候的场景，也不会忘记为首的那个领班傲慢的将一张银行卡放在他手里的场景。
他只觉得那是一场无声的羞辱，是最原始的阶级之间的不平等带来的羞辱。
那张卡他没有收，而现在，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的窘迫跑去跟一个所谓的没有血缘关系并且已经见面不识的“哥哥”说：“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弟弟啊！”
换位思考一下，这跟走大马路上被精神病抢劫没区别。
更何况，他哥哥本来也不叫楚舟，而是时言纪。时言纪是时言纪，楚舟是楚舟。
时言濯安抚好了自己，便沉沉睡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二章：生活是一场狗血网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