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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归期 ...

  •   “时言濯,这瓶酒送到顶层四号包厢。”

      “时言濯,再送一份水果,速度快点!"

      绚烂的灯光下,数不清的年轻男女正随着吵闹的音乐疯狂的扭动着自己的肢体,将酒吧内部的景象映衬的格外纸醉金迷。但作为服务生的时言濯却和周遭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他穿过拥挤的人群,从酒水厅接过了盘子,然后拖着胀痛的双脚走进了员工专属电梯。

      上了顶楼的景象就完全不同了,顶楼没有拥挤的人群,只有观感极佳的包厢,除了拥有巨大的落地窗可以将繁华的B市夜景尽收眼底之外,里面是各种层次上的优越与别有洞天。

      “您好,您的酒水和果盘。”时言濯轻轻地叩了叩门,然后将酒水和果盘送了进去。

      “您请慢用。”时言濯礼貌的将酒放到了桌子上,然而下一秒,自己的手上就覆盖上了另一只手。

      “我看着你有点面生,是新来的吗?”随着一个轻浮的声音响起,时言濯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长相十分帅气的年轻男子,他脸上带着几分浪荡的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轻轻弯起,带着银制戒指的食指有节奏的在时言濯的指关节处敲了几下。

      “要一起喝一杯吗?”他说着,将一杯酒往时言濯这边推了推“我想我付的起这个价格。”

      包间里的空间很大,灯光也很暧昧,男人含笑又轻浮的声音混着正在播放的婉转又缠绵的英文歌灌入了时言濯的耳腔。

      时言濯不动声色的抽回来了自己的手,在巧妙的和对方拉开了一点距离后,时言濯冲男人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有规定,不能喝客人的酒。实在抱歉。”

      说完,时言濯又朝男人略微鞠躬以示抱歉。

      其实这种情况对时言濯来说并不算什么稀奇事,上层阶级的取乐方式本就和他们这种普通老百姓不一样,换点难听的说法,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供他们取乐的乐子。之前也会有各种女人出钱让自己喝酒,一般不过分的时言濯也会喝。赚钱嘛,从来不分什么高低贵贱,只是今天的情况实在是有点不太妙,又是包厢又是同性恋,而且面前的男人看着就不是一般的上层社会。说不定现在不跑,等下自己的小命都要被玩完。

      男人见状倒也不恼,只是简单的摆了摆手,低声说了句没趣,便让时言濯离开。

      时言濯心中一喜,恭敬的回了句“谢谢”便忙不迭的往外走去,大有一种逃过一劫的感觉。

      但似乎是世事无常,兴许是时言濯逃跑的脚步过快,以至于他在出电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顾客。

      “抱歉。”时言濯急忙道歉道,然而心里早已经开始脏话连篇,天晓得他今天为什么这么倒霉。

      面前的这个顾客年纪不大,从气质上看就非富即贵,尤其是眼尾的一颗存在感极强的泪痣,更是让他全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他戴了蓝牙耳机,嘴巴里念叨着什么似乎是在和谁打电话。他被撞了以后并没有为难时言濯,只是皱了皱眉头,随即摆了摆手,连一个眼神也没多给便进了另一边的VIP专属电梯。

      时言濯长舒了一口气,很庆幸自己没有被找麻烦。见顾客走远,时言濯便加快脚步回了酒水厅。可还没等时言濯缓一会儿,便有新的任务指令下达了。

      “回来的正好,快点,把这些送到顶楼四号包厢。”苏黛说着,将一个摆满了酒的托盘往时言濯那边推了推。

      时言濯放下自己手里的托盘,眉头轻微的皱了皱:“能换个人去不?”

      “现在就你有空,别磨叽了,这是个大客户,跟老板有私交的,快点去吧。”苏黛说完,用做了爆闪美甲的食指和中指一起敲了敲托盘,以表达催促。

      时言濯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 然后认命般的端起了托盘朝着那个包间走去。他穿过买醉的人群,绕过亲热的男女,一步一个脚印地重新走过了几分钟前的那段路。

      “先生,您的酒,请慢用。”时言濯和刚刚一样,轻轻扣门,然后毕恭毕敬的将酒放在水晶台面上。

      时言濯直起身,目光扫视周围,唯一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刚刚被他撞到的那个客人,居然也是这个包间的。

      “你好啊,又见面了。”刚刚那个有着漂亮桃花眼的男人似乎也有些惊讶,他冲身旁的另外一个服务员使了个眼色,收到眼神示意的服务员非常自觉,在躬身离开的时候将时言濯的托盘也顺带拿走了。

      时言濯不是傻子,看这架势心里也已经明白了。于是便换上一副识趣的表情:“先生,请问我有什么能够帮您?”

      时言濯长得其实不算一眼惊艳那一挂,但是他三庭五眼分布的极好,脸型也偏流畅。尤其整个人收拾的干净利索,仪态端庄,然而仪态端庄的同时所处的地位又极其底下,身处于娱乐场所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之中,却倔强的挺直腰背坚守底线。就像是江南烟雨中的一株残荷,不蔓不枝,亭亭净植。让人忍不住的生出一股“救风尘“的欲望来。

      年轻男子的目光在时言濯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游走了几遍,然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然而正欲开口,门口却传来一个凛冽又矜贵的声音:“不好意思,来晚了点。”

      时言濯在听到声音的瞬间,身体便像是一台运行了很久的老机器突然卡了壳一般,他还未回头,那个声音的主人便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有着美丽桃花眼的男人也是笑着迎上去:“你小子总算来了。”

      “是啊楚舟,你半路让交警抓了啊,来这么慢。”沙发上那个有着美丽泪痣的男生一边摘耳机一边笑着调侃。

      时言濯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一遍又热了一遍。那张只会出现在自己每个深夜梦境的脸,现在正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还和包间里的富二代打成一片。

      兴许是时言濯的目光太过直白热烈,楚舟跟那群纨绔互相揶揄了几句便偏过头去看向时言濯。

      两人四目相对,时言濯只觉得自己胸腔内酸涩一片,似乎有些什么东西马上要爆炸出来。而楚舟的双眼里,却似乎只有无尽的冷漠和陌生。

      “晏以琛,这是谁。”楚舟语气冷淡的提问,似乎面前的这个人只是一个最普通最陌生的服务员。

      那个有着漂亮桃花眼的男人应了一声,回答道:“一个漂亮的服务员而已,新面孔。”

      时言濯的大脑似乎已经停止了运行,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他想开口说些什么,然而比话语更先到来的,是从眼眶里滑落的一滴热泪。

      那些翻涌的话语就像是一块沉重又冰冷的铁块,牢牢的卡死在咽喉,将时言濯咽下的所有情绪,都变成简短的四个字“欲言又止”。

      见时言濯一直不说话,楚舟又皱着眉头问:“我们,以前认识吗?”

      楚舟盯着眼前的人,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就好像是心脏处缺失的某种珍贵的东西在这一刻失而复得,但当他试图在脑海中为面前的人找出一个匹配的名字时,却只剩一片空白。

      时言濯用眼睛来回的看着楚舟,似乎是想用目光透过楚舟的皮囊去看到他的灵魂,然而无论他怎么去看,楚舟脸上的陌生都是十分真切没有半分虚假的。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美好的画面犹如一部卡顿的老电影,一帧一帧的在时言濯的脑海中循环播放。

      “不认识,是我认错人了。”时言濯笑了一下,之后又道:“不好意思。”

      是的,只能是认错人了。时言濯心想,如果一个人可以把陌生演的如此淋漓尽致,那么他应该进军演艺圈将那群资本家的丑孩子们替换下来,而不是在这里约几个好朋友喝酒。

      “嗨呀楚舟,认错人了而已,我早说了你是大众脸。”晏以琛没等楚舟说话,便给楚舟摁到了卡座里。

      然而楚舟却没搭理二百五晏以琛,他敛着眸子喃喃道:“认错了吗?”随即又抬起头冲时言濯笑了一下:“可能我真的是大众脸吧。”

      楚舟没有去问那颗不合时宜的眼泪,只是开始打量起面前的人来。

      时言濯并不去回应,只是缄默的站着等待他们的吩咐:“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晏以琛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最后却只是一改常态的冷静的回答时言濯:“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听到这话的时言濯在心里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突然松口,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点跑路比什么都强。

      “是。”时言濯垂着头,瞳孔轻轻转动,楚舟和晏以琛交谈的模样映入眼帘。

      像,太像了。这种程度的相似已经不单单是撞脸或者说某个部位相似。而是从模子里一比一等比例复制的相似。

      时言濯收回自己的目光,替他们关上了门。

      然而在转身的那一刻,时言濯的心里却浮上了一股巨大的酸楚,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仿佛形成了巨大的情感洪流,他被裹挟其中,连带着呼吸也变得迟钝。

      时言濯强制自己呼出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的那股酸涩。

      “没关系的时言濯。”时言濯在心里想道,他用食指的第二个关节轻轻地抹了一下眼角,随即又换上一副笑容往楼下走去。

      包间里。

      楚舟坐在沙发上,手指无聊的敲打着玻璃酒杯的杯壁,旁边晏以琛在说些什么,但楚舟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楚舟的目光放空在氛围灯映射在酒杯冰块的光上。

      那个人,是谁呢?

      楚舟在试图从自己的记忆中拼凑出一丁点和刚刚那个服务员有关的记忆,然而结果却像是海中捞月。

      “楚舟!楚舟!”随着晏以琛的互换传来,楚舟的思绪也被拉回。

      “我没聋。”楚舟冷冷的回答,一边回答一边将酒杯里的酒浅酌了一小口。

      晏以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随机问道:“so?你有没有听我刚刚说的话?”

      楚舟把酒杯搁在了玻璃台面上,身子往后一仰,坦然道:“没有。”

      “好冷漠的人啊~你们就不能对我这个刚从国外回来的人多一些温情吗?。”晏以琛控诉道,说完又靠到身边的人身上:“思逸你看他~”

      旁边的翟思逸用两根手指将晏以琛推开,一边推一边还说道:“我可以帮你预约一下脑科,给你打七折。怎么样,够温暖你了吗? ”

      晏以琛给了翟思逸一个稍微扭曲的表情,随后道:“翟思逸你现在骂人可真高级。”

      楚舟懒得看晏以琛这个戏精冲击奥斯卡,只能出言打断施法:“所以,你刚刚说了什么。”

      晏以琛的话题方向也是紧急刹车:“我说,我身边好像养了鬼。”

      酒吧一层。

      时言濯清理完了最后一张客桌,身上上的每个地方都劳累所带来的疼痛,他躬着背,将手里洗好的抹布扔到了挂抹布的架子上。

      简单的将衣服换好后,时言濯开始数自己今天赚到的小费。

      昏暗的灯光下,时言濯数的格外认真。一百的,五十的。每一张他都小心翼翼的对待。

      曾几何时,时言濯也庆幸父母留给他一张不算差的脸蛋。让他可以在这个鱼龙混杂的酒吧里多赚到一点小费。

      一共一千三百,时言濯将自己收到的小费仔细的叠好,酒精使他的太阳穴有点胀痛。

      时言濯缓缓起身,他一只手从柜子里把宝拿出来,另一只手则是给自己的太阳穴打圈按摩。然而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背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还没走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章: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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