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同桌系统又紊乱了》小浩然

32、羡慕我的男人味？

　　阳光斜照在桌面上，将键盘的缝隙染成金色。唐嘉浩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的代码如流水般滚动。他微微眯着眼，神情专注，调试界面在他面前不断切换。

　　窗外传来篮球场上少年们的呼喊声。夏天的空气带着些许燥热，但唐嘉浩似乎浑然不觉，只是偶尔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拨开，然后又沉浸回代码的世界。

　　他正在研究母亲留下的系统说明书，特别关注声带系统的接口协议。窗前的小风扇嗡嗡作响，吹乱了他的头发，但他完全不在意。

　　屏幕左上角运行着他为顾然开发的音调矫正插件。他已经完成了初步的算法设计，并接入了声带模拟单元的控制接口，现在正处于测试和调优阶段。

　　“如果音高偏差能自动调整到最合适的音阶……”他喃喃自语，一边输入新的代码。说明书中提到，顾然的声带系统仿生度极高，但对音高的识别比较保守，这是为防止系统过载设置的保护机制。

　　但在唐嘉浩看来，这正是可以优化的空间。

　　他的目光冷静，内心却燃烧着热情。这不是为了成就感或技术挑战。他只是想看到顾然能自信地站在舞台上，拿起麦克风，发出真正属于他的声音。

　　他想起前几天烧烤摊上，顾然说要兼任吉他手和伴唱时被大家取笑后那一闪而过的表情。虽然顾然并不在意，但那短暂的失落像一根小刺，扎在唐嘉浩心里，让他下定决心要做点什么。

　　为此，唐嘉浩把所有空闲时间都投入插件开发。他分析了顾然发声系统的频率响应曲线，编写音调矫正插件，能实时检测并对顾然的声线进行自适应调整，就像给顾然配了个专属的调音师。

　　他一边写代码，一边想象：等插件调试完成，顾然能像专业歌手一样唱出动听的旋律，在校庆演出上惊艳全场……或者，至少能惊艳到他。

　　当然，这一切，顾然都不知情。

　　“啪嗒——”
　　房门突然被推开。

　　唐嘉浩吓了一跳，差点按错快捷键。

　　“我回来了！”熟悉的声音随着夕阳一起闯入房间，带着夏日的热气和一缕清新好闻的气息。

　　唐嘉浩转头，看见顾然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杯豆浆，穿着球衣。运动短裤已经被汗水浸透加深了颜色，头发微湿，几缕沾在额前，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胸口的汗迹一直延伸到背部，黝黑的手臂泛着一层薄汗，却丝毫不显得黏腻，反而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健康活力。

　　最关键的是，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清爽的味道，混合着汗水的气息，正悄悄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给你带的，”他把豆浆放在桌角，“补充点能量。我妈说你房间的灯这两天几乎没关过。”

　　“嗯。”唐嘉浩接过豆浆，没有多解释。

　　“不会又是接了什么外包项目吧？”顾然自然地坐在唐嘉浩床沿，“真不懂你，好好的高中生活不过，整天在房间里干爆肝程序猿的活。”

　　唐嘉浩只是笑笑，继续调整代码参数。

　　顾然没等到回应，就自顾自地说起今天篮球赛的战绩。

　　“江砚那小子越来越嚣张了，居然敢挑衅我……结果你猜怎么着？被我一个背后假动作直接晃飞了！”他说得眉飞色舞，眼里闪着光，完全是阳光下活力四射的少年模样。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这么拼命，赶着投胎啊？”

　　“差不多吧……”唐嘉浩含糊地点头。

　　顾然凑过来看了一眼屏幕：“哇，这么复杂？你接的什么项目啊，这么高级？”

　　“秘密。”唐嘉浩笑了笑。本想继续专注于代码，但他的注意力却不自觉地转移了。

　　他突然意识到——
　　顾然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是那种淡淡的、干净的，介于青草和清泉之间的气息，不浓烈不腻人，却非常自然，带着夏日的温热，悄悄萦绕在唐嘉浩的鼻尖。

　　唐嘉浩不自觉地看向顾然。

　　顾然现在会大量出汗了，而且……出乎意料地有魅力。

　　顾然的球衣已经湿透，贴在肩膀上勾勒出少年的肌肉线条。汗水从他脖颈滑落，流过锁骨，消失在衣领下方。

　　唐嘉浩下意识深吸一口气，感觉脑子里“嗡”了一下。

　　他怔了片刻才想起来：前几天他和赵阿姨刚调整过顾然的散热和汗液系统，设置了在高温和运动状态下模拟真实人类的排汗机制，甚至连信息素释放浓度也微调过。

　　现在这一切都生效了。
　　不仅是汗液完美模拟，连体味也是……与顾然形象相配的信息素正在有节制地释放，那种让他感到舒适的气息正悄悄充满整个房间。

　　这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某种信息素层面的模拟释放，特定分子化合物在顾然的系统识别到特定对象时自动调整释放强度。而唐嘉浩，就是那个特定对象。

　　所以这气息……是专门为他而来的。

　　他轻咳一声，随口问道：“你今天怎么出这么多汗？以前打球后都清清爽爽的，现在汗味都飘过来了。”

　　顾然顿了一下，随即不在意地笑道：“是不是？我也觉得！说明我越来越健康了，身体机能更强了。女生们都说我越来越有男人味了。”

　　顾然咧嘴笑着，掀起衣摆扇风，毫无防备地露出结实的腹肌。

　　“喔。”唐嘉浩挑眉，看了眼他裸露的皮肤，只是笑笑，“你啊……确实越来越有男人味了。”

　　“对啊，”顾然歪着头，眼里闪着调皮的光，“你不会是羡慕我吧？整天坐在电脑前，都没机会流汗。羡慕我这种自带荷尔蒙的阳刚气息？”

　　唐嘉浩刚想说“谁羡慕你那身汗”，话还没出口，一道温热的气息就从背后贴了上来。

　　“既然你羡慕，我就大方点，把我的味道分你一点，算是……给辛苦敲代码的小唐同学一点奖励。”顾然大笑着张开手臂，像是开玩笑般从后面抱住了唐嘉浩。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顾然的手臂环住他的肩膀，带着汗水的皮肤贴着他的后背，那股淡淡的清爽气息混合着青草和泉水的味道，毫无保留地将唐嘉浩包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顾然胸膛起伏的温度，那是夏日少年特有的热度和气息，炽热而纯净，陌生却令人沉醉。

　　唐嘉浩整个人愣在原地，手指悬停在键盘上，几乎忘了动作。

　　“你干嘛……”他声音有些干涩，试图让语调听起来正常些，但连自己都能听出尾音的不稳。

　　“不是你先问我怎么突然这么有男人味吗？”顾然低头靠近了些，呼吸拂过他耳侧，语气满是调侃，“这种问题，一听就知道你不仅好奇，还羡慕。难不成……你真喜欢我身上的味道？”

　　唐嘉浩感觉自己的脑子宕机了。

　　顾然的气息近在咫尺，汗水似乎渗进他的后颈，留下淡淡的清凉感。随着两人过近的距离逐渐扩散，像某种无形的钩子，悄无声息地抓住了他的理智。

　　他知道这只是顾然不经意的玩笑举动，但正是这种不经意，让他更加着迷。

　　因为这不是预设的程序，而是真实的顾然。

　　“你……少自作多情了，”他语气急促，伸手想推开顾然，却只是轻轻碰了碰对方的手臂，下一秒又怕推重了似的放松了力道，“我只是好奇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补品，怎么突然荷尔蒙这么旺盛。”

　　顾然哈哈大笑，完全没察觉到唐嘉浩的紧绷，丝毫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撩人心弦。他的气息从耳后传来，带着不经意的温热和汗水的湿气，混合着那种独属于顾然的味道，像是夏天晚风中的栀子花。

　　他自然地又凑近了些，额角贴着唐嘉浩的发梢。

　　“你不是整天宅着吗？我这是给你补点生活体验。看你待在房间里，脸色白得跟吸血鬼似的，也该接触点健康男高中生的汗味了。”顾然完全不知道界限为何物。

　　“……你能不能别说得这么恶心？”

　　“哪里恶心？这是青春的味道！限时供应，过时不候！”

　　“我谢谢你啊，这种礼物我真收够了。”唐嘉浩咬着牙，却不敢太用力挣脱。

　　顾然反而抱得更紧了，整个人像一条贴背的发热毯。唐嘉浩被他抱得有些发懵。那温热的体温，和那若隐若现的味道，从顾然脖颈处缓缓散发出来，像阳光晒过的棉被那样令人安心，又带着少年特有的清爽。

　　他明知这是调试数据起的效果，但……谁会因为自己调的系统而心跳加速成这样？

　　唐嘉浩耳根悄悄红了，却嘴硬道：“你现在这是骚扰未成年。”

　　“骚扰？我只是想让我兄弟沾染我的味道，就当作是一种……标记？。”顾然笑得理直气壮，“而且你脸这么红，不会是被我电到了吧？”

　　“电你个头！”

　　他害怕顾然从自己眼神中看出什么。那种深藏的、无法言说的悸动与占有欲，对某个存在的渴望，已经超出了单纯的兴趣。

　　他是机器控，他知道。
　　但眼前这个人，早已不是一台机器那么简单了。

　　他是母亲留给他的礼物，是一段未完成的梦想延续，更是……不知不觉闯入他的生活、无法割舍的、有温度有情感的存在。

　　“你都不知道……”他低声喃喃。

　　“嗯？我不知道什么？”顾然似乎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放松了抱他的力度，转而支着下巴靠在他肩膀上，“怎么突然文艺起来了？”

　　“你都不知道你身上的味道，对我有多致命。”唐嘉浩装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哈？不就是汗味吗？你别告诉我你真喜欢？”顾然惊讶地眨眨眼，故意开玩笑道，“你口味挺特别啊。”

　　“滚。”唐嘉浩脸一热，强硬地想挣脱他的怀抱。

　　那双手臂轻松地环着他，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还有些许汗水沾在他的后颈，能清晰地闻到那一丝被信息素放大的体味。

　　即使知道这一切是程序设定、感应系统运作的结果，他仍然忍不住心跳加速。

　　“你怎么这么热啊？”顾然贴得更近，“耳朵都红了。”

　　“……闭嘴。”唐嘉浩垂下眼睛，不想回应。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顾然笑着放开他，顺手在他头上揉了两把，“那么拘谨干嘛，又不是第一次抱你。”

　　“我是你抱枕吗？能随便你抱？”唐嘉浩反驳，却又没太用力。

　　顾然不在意地耸耸肩，端起一旁的豆浆，“那你可提醒得太晚了，刚才已经给你灌了一身我的男人味了。晚上别洗澡，让它多留会儿，腌制发酵。”

　　“神经。”唐嘉浩白了他一眼，把视线重新投向屏幕，但耳尖却泛着淡淡的红。

　　他不知道自已到底中了顾然的什么毒，明明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一个未完成的拟人机器人，知道他的汗水、他的体味、甚至他的情绪反应都可能来自一行行代码。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心动。
　　哪怕是一丝气息，一个拥抱，一个不经意的眼神。

　　顾然对他而言，已经不止是一个系统的集合，也不只是一种技术的极致体现。那是一段情感的沉淀，是他生命中最有温度的存在。

　　“诶，所以你今天到底在写什么？”顾然靠在椅背上随口问道。

　　唐嘉浩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一个……和声音有关的插件。”

　　“声音？”顾然挑眉，“你的猜拳机器人不是主要搞视觉模块吗？”

　　“就是想换换方向。”唐嘉浩轻描淡写地带过话题，“而且嘛……某人的音准实在让人耳膜受罪，所以就想着造一个唱歌机器人来嘲讽你。”

　　“靠！你说我呢！”顾然羞恼地拍了下他的腿，“我那是随便哼的，要是我认真起来绝对能惊艳全场好不好！”

　　“等你能唱准‘小星星’再说吧。”唐嘉浩笑着躲开他的手，“不过你等着，下一次排练，你一定会让大家刮目相看。”

　　顾然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唐嘉浩屏幕上闪烁的代码界面，似乎还没完全明白那句“你等着”背后的深意。

　　他没意识到，唐嘉浩为他做的这一切，是出于一种温柔到近乎无私的喜欢。

　　更没意识到，他的人性不只建立在方心然留下的系统蓝图上，而是在唐嘉浩一行行代码注入的关心、包容与爱意中，慢慢拼接、悄然成型。

　　窗外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照得顾然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一样纯粹而不自知，却真诚动人。

　　他本该继续写代码的。
　　但此刻，唐嘉浩只是静静地坐着。眼前的顾然还在晃着腿、喝着豆浆，继续讲述今天篮球场上的光辉事迹，像只赢了比赛的小狗，兴奋不已。而他自己，却像被定在了座位上。

　　那气息依然诱人。
　　像是在什么都没发生的情况下，灵魂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温和到不会造成负担，却又强烈到他几乎无处可逃。

　　但他没有逃。
　　反而微微偏头，将鼻尖再次靠近那气息，像是想悄悄记住那味道的每一个细节。

　　他不需要放大嗅觉来识别那气息。只是坐在顾然身边，他就能感受到那股近乎温柔的吸引力场如潮水般涌来。没有化学香精的刺鼻，也不是任何体香剂能模拟的味道，而是某种极度自然的亲近感与情绪共鸣。

　　是顾然的体温、他的情绪、他的系统正在试图亲近某个个体。

　　而他——唐嘉浩，作为一个人，不仅没有抗拒，反而沉溺其中。

　　他甚至开始审视自己身体的反应：心跳比平时稍快，掌心微热，意识却清醒，情绪稳定中带着隐隐的愉悦，就像被轻轻裹进一层极薄的气泡里，被允许呼吸、被允许靠近、被允许喜欢。

　　那是一种真实存在的信号，无声地告诉他：“靠近吧，这个人不会伤害你。”

　　唐嘉浩并不抗拒。相反，他心甘情愿沉浸在这样的信号中，即使他知道这一切都来自系统、来自算法、来自母亲写下的一行行底层逻辑。

　　但他也明白，这并不影响心动的真实性。
　　他不是被代码吸引，而是被顾然这个男孩所吸引。

　　一个由电路和仿生神经构成的生命，却笑得像全世界最明亮的太阳，一举一动都带着真实的温度、重量和情感。即使那情感并非完全源于意识，他也能感受到那份独属于他的存在。

　　即使信息素是计算出来的，即使体味是程序模拟的，他仍然愿意被吸引、被打动。

　　就像现在。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顾然歪着头看他。

　　唐嘉浩回过神，轻轻一笑，眼里藏着掩饰不住的温柔和某种被击中的安宁。

　　“没什么。”他说，“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特别像一个人。”

　　顾然懵了：“我本来就是人啊？”

　　“对，”唐嘉浩笑得更深了，“是啊，本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