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道侣 ...
-
血,到处都是血。
是谁的血……?
牧流吟只觉得头晕眼花,视野里晕开一片模糊的猩红,地上的血蜿蜒成河,分不清地上交汇的是自己的还是谁的血,就如分不清天与海的交界般迷茫。
“左昭——!”
左昭,这个名字在舌尖滚过,带着无尽的悔意与悲痛,简直令人撕心裂肺。
是谁在喊?是我。……是我?
“流吟。流吟。”
是谁在喊我?
“……”
不知道。
“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去!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你骗我?!你竟然骗我?……你!不得好死!”
她听见自己含恨的声音回荡着,尖利得不像平日的自己,对面那人的脸藏在血色中,模糊不清,可那双眼眸里的温柔,却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然后呢?
牧流吟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想要睁大眼睛,看清楚那个人,无用,她听得出那是自己的声音,可对面那个人,是谁?
在得到答案前,牧流吟却先要沉入意识中去,她想伸手抓住什么,指尖只触到一片虚无,连冰冷都无,下一刻,无边的黑暗便尽数涌了上来,将所有的悲哀与迷茫都吞没。
不可脱身。
……
沐春苑,二人谈。
“我愿以天为媒,以地为契,与其结为道侣,共享福泽,共承命势,永不心悔。”男子声音沉沉,却不难听出喜悦之情。
“我亦是。”女子清越之声传出。
沐春苑的风正清爽,吹得檐下风铃叮当作响。两人站在风中,许着世间美好的诺言,一言一行皆透露着与对方的眷恋。
只是风飞声俱散,誓言也无处可寻了。
……
“流吟。流吟?”
熟悉的呼唤将牧流吟从恍惚中拽回,她抬起头,撞进江春旧满是担忧的眼眸。
江春旧忧心她,声音放得极轻,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牧流吟虽总觉得哪些不对劲,却还是摇摇头,勉强扯出一抹笑,试图掩饰眼底的茫然,道:“我没事,春旧。”
言罢,牧流吟心头一跳,怎么脱口而出……这称呼未免太过亲密,她又观江春旧,他神色如常,似乎早就熟悉了这称呼。
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个了?明明前些日子已经与江春旧结为道侣,连契都结了,为什么还是会觉得拗口呢……不,又或者说是陌生。
“不如我给你看看?”江春旧担忧的话语打断了牧流吟的胡思乱想。
牧流吟下意识应了下,默了默,又道:“算了,我,我无事。”
江春旧虽然没有因为这句话减去半分担心,但还是听她的话,没有继续动作。
江春旧看着明显不太自在的牧流吟,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感受着她冰凉的体温,心中亦是冰凉,却只能面色如常的贴心道:“我们已经结为道侣了,流吟,有什么事大可跟我讲,我们一起解决。”
“嗯。”牧流吟没有犹豫,仿佛对这样的话早已习以为常。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那点模糊不清的疑虑,正随着江春旧温柔而又担忧的目光,一点点的如水中涟漪般渐渐扩大。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江春旧……江春旧!似乎在某件事情过后,自己便经常与他同进同出了,可能是日久生情,便也顺理成章结了道侣,可,是哪件事令自己……?……不记得了。
她下意识地想询问,可当她看见他眼中倒映着的自己,临到口中的话又咽了下去。
江春旧皮相极好,只是过于好了,以至于有些惨白,五官虽然锐利却偏偏又爱装可怜般垂下,不过他性子爱笑,倒是冲淡了几分怪气。总之,不像个仙修,反倒似个魔修。
想到这,牧流吟顿觉不对,这想的也太歪了。
“绪微呢?”牧流吟问。
江春旧略有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们不是前些日子才吵架了?”
吵架?
江春旧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又道:“就是因为我们结契。”
对,结契,她和江春旧结为道侣,还结了道侣契,绪微……反应很大,强烈表示反对,还有……还有什么?
“我为什么会和你结契?”
牧流吟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和一个见过几面的人结为道侣,甚至还有结契,脑子打水了吗?!
江春旧愣了一下,声音不稳地道:“流吟?你失忆了?”
这回轮到牧流吟懵了,道:“我们……我们,是因为什么才结为道侣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流霜镇,第二次是仙盟大比,你还是魁首,后来……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们便常常做伴,一同行事。”
江春旧苦笑了一下,蹲在她膝前靠着,道:“许是日久生情罢。”
牧流吟垂下眼,漂亮如寒日绝梅,面上却是全然的茫然和顾虑。
她素来藏不住心事。
“因为什么事?”她问。
江春旧迟疑道:“此事……”
“告诉我。”
江春旧:“左昭,你还记得她吗?流吟。”
牧流吟思索片刻,确认道:“我不认识,也不记得。”
她还想听他说些话,比如左昭,她不记得她,可看江春旧的反应,她们肯定是认识的。可江春旧道:“流吟,你太累了,休息休息吧。”
牧流吟还欲言,江春旧已经逃也似的走了,只留个清瘦的背景,显得独立而孤独。
一瞬间,牧流吟的心中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有悔恨,有懊恼,亦有浓浓的眷恋,牧流吟将这归结于自己的不安。
……
牧流吟,原名沈流吟,出生地不明,出身凡洲,父母早逝,因其沈父与叶绪微之父为故交,所以在父母离世一月后被叶父接走。
天赋可称绝佳,十一岁入道,十四岁筑基,十九岁金丹,三十岁元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