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渊》Ryxen

2、第 2 章

　　风停的那一刻，她还维持着俯身的姿势，指尖贴在雪绒黄蓍的根上。

　　那种温度不像火，也不是血，而是一种缓慢浮动的热流，就像雪下埋着一口温泉，悄无声息，却有力量在往外呼吸。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

　　风收了，雪也暂缓，整个山腰像忽然沉进了某种更深的寂静中。

　　那株黄蓍仍旧开着，像个信号——不是给人的，而是给山的。山体似乎在回应。某个气腔张开了，一种极细微的共鸣在骨膜和空气之间振动。

　　她的耳膜先一步察觉了。

　　“嘶……”她咬住呼吸，侧头听。

　　地底有什么东西正轻微移动，不像断岩，更像是一次被唤醒的路径，缓慢、笃定，从某个不可测的纵深处往上延展。

　　而她的手腕突然微微一烫。

　　那是外婆留给她的旧骨针，从未有过任何反应，如今却像感知到了什么，轻轻震了一下。她低头一看，那枚骨针上的刻痕亮了，浮出一道极浅的灰光。

　　像是地图点亮的第一道纹路。

　　她意识到，这株花不仅是早开，它根部的热流是在引路。

　　——山体正在打开。

　　一突之间，地面下的热流如后背流动，将她全身吸走。

　　雪浮解，光线渐变，山的脏脏被投影成了一幅新的地谱——

　　一级一级的变量是山体连续的子层，山成了纪念结构，所有的短约都被添加了解释。

　　她还未反应，一道温和却深远的声音忽然在空间中响起——

　　不是来自人声，而像是整座山的回声，也像从极遥远的星体核心处经过千万重岩层后发出的震荡。

　　那声音没有语言的形式，而是一种感知中的响动。嵌合、折叠、裂解、再度拼接，像是有人在描摹一段极其古老的记忆。

　　她忽然意识到，这不是某个时代的遗迹，而是某个“存在”的思维结构，是一段意识的骨骼。

　　而她正被引入这场重构之中。

　　是一整个世界在轻声说话，像万米海底的心跳，从遥远星河一路传来，在她脑内轻轻震荡：

　　“欢迎回到观测环。”

　　她缓缓站稳，脚下是一道旋转的星痕光路，像是在她脚下标记了某种血缘。

　　光痕引领她走上浮空的骨桥，远方有浮动的光岛，岛上生着几座半开的装置，像星球沉睡的感官。

　　她忽然记起小时候，外婆在图纸上画过一幅画：

　　那是山与星交接的地方，只有那些“听得见植物说话”的人，才会被引入。

　　而现在，她正走在那幅画中。

　　而最中央的那道光，是某种存在的起点。

　　她听见它的名字，像是从石骨深处传来：

　　——岩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