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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一隅 ...
夜晚,北境边城。
城墙之上高悬的旗帜被吹得猎猎作响,风越刮越大。
瞭望塔上的士卒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一张口,浮沙就肆无忌惮地灌进嘴里。他嫌恶地一口唾掉,紧了紧身上略破旧的皮甲,将干裂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身后骤然传来“哒哒”的声响,被风声掩住,隔得近了才堪堪分辨出来。士兵心中一跳,警惕地转身往下看,眯起布着血丝的双眼,随后又松了口气。
是接班的人来了。
从装束上看,来的同僚似乎比他更有经验,皮衣外多披了件厚实的羊毛斗篷,防风又御寒,脸上也用纱布蒙住了一半,只露出双眼睛来,在黑夜里明亮如炬。
同僚拍了拍他近乎冻僵的胳膊,用粗犷的嗓音叫唤道:“你这蠢驴,晓不得要刮大风撒?都快冻成孙子嘞,得了吧,我来替你看着。快走快走,冻死在这儿找谁娘哭去?!”
士卒的眼眶泛起一圈红,不知是大风刮的,还是言语激的,只深深看他一眼,后又哆哆嗦嗦地赶着往营房里去。
梯子上留下脚踩的痕迹,又被新吹来的沙子盖住。
同为阳春三月,这里却没有泥融燕飞,春日的暖意早已被劲风刮得干净。
大风扬沙尘,寒意侵肌骨。
尽管如此,夜巡的士兵依旧不敢松懈半分,全副武装地在城周巡视,探察着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
毕竟上了战场,人人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谁也料不到下一刻会不会有尖枪银刃捅穿自己的胸膛。一旦倒下,便成为一堆黄沙掩埋的无名骸骨。
“报——”只听得一道高亢又悠长的声音在这阴冷肃杀的夜里炸响。
着轻甲的士兵于城中狂奔,窜进一个从外观上看丝毫不起眼的营房内,当然,得除开门口那面惹眼的巨大旗帜。
巨旗上挂着耗牛尾、旗杆装饰着象牙,在风中响得厉害。
营房内灯火通明,桌案之上放置着一本兵书,书页间余温残存。
桌前人坐得板正,泛着银光的轻甲包裹着劲瘦的身躯,脸部轮廓如刀劈斧削,只是那对剑眉微蹙,似乎是困惑于书中的某段文字,百思不得其解。
待听到此番动静,那人眼中困惑当即散去,目光变得锐利而警惕,语气却仍是波澜不惊:“什么事情这样慌乱?”
来的士兵单膝跪地,气都没来得及喘匀,忙道:“将军!不好了,常将军与人打起来了!”
吴隅神色一凛,继而问道:“他现在人在何处?”
“在……在……”仿佛是舌头不听使唤,那士兵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吐出个完整的地名来。
吴隅的脸上的不悦丝毫不遮掩,冷然目光一寸寸刮过对方面颊,厉声喝道:“军有军纪,这般遮掩袒护,成何体统!如实汇报!”
“在……不在军营,在营区外的中军酒家。”
那士兵低着头没敢再吭气,只听见书本合上的沉闷重响和那人不可置否的冷硬语气:“今日之事,不得外传,若有任何风言风语,拿你试问!”
士兵哆嗦着应下,只觉一阵冷风裹着浮沙拂面而过,再抬头时,人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中军酒家前,那贴着酒字的大红灯笼被风吹得晃动。屋内生了炭火,泛着茸茸的暖光,门窗紧闭,将严寒与风沙都隔绝在外。
今晚夜黑风大,来喝酒的人并不多,店里的伙计难得得了会清闲,在木制的楼梯边上寻了块温暖地舒舒服服地打起了盹。
忽而听闻人语喧哗,桌椅碰撞的巨响让他从梦中猛然惊醒,他用力揉了揉被热气蒸得发红发痒的双眼,无意识地想:天杀的倒了大霉,又撞上了哪儿来的恶霸,碰坏了还得扣他这个月的工钱……
这牢骚还没发完,待他睁开眼定睛一看,吓得差点从楼梯上跌下去,一面连滚带爬地跑上楼去找掌柜,一面叫道:“掌柜的不好啦!要打死人了!”
只见一位彪莽大汉正提着一个布衣男子的衣领猛磕在桌子边沿上,那人脸上已经见了血,被这么一磕,越发奄奄一息,扯着嗓子颤抖着道:“常将军,常大帅,常大爷……我再也不乱说话了!您……求求您,绕了小人这回吧……”
似乎是炭火烧得过旺,酒意被热气一蒸,越发醉意熏熏,常达死死地盯着他,双眼赤红,目眦欲裂,脸上也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厉声喝道:“你说,说我哪点比不过那个乳臭未干的小野种!我哪点比不过他!”
“是我……我错言,大人饶命……大人……您英明神武!”
或许是酒液浇愁,那些平日里积压的不满与愤懑,此刻便如洪水开闸一般全部倾泻出来,常达将其粗暴地拎起来,挑了眉凑到跟前盯着他,脸上充斥着诧异和不解。
“我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么个山沟里的臭虫天赋异禀,他就……就这么器重你?我……常达,追随大帅出生如死这么多年,立下的战功……不计其数,最后让你接任主帅?嗯?凭什么?”
“您……您认错了人哪……放放过我。”那布衣男子哽咽出声道。
常达还欲动手,二楼靠窗的位置处顿时有冷光一闪而过,戴斗篷的女郎身形微动。
恰而此时店门大开,一阵冷风从屋外灌入,来人的眉睫上凝着寒霜,面色冷硬,周身都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
那女郎余光瞧见吴隅,嘴角轻抬,继而默不作声地按下了手中弯刀,佯作无事一般用食指轻敲着桌面。
眨眼间,吴隅迅速移动至常达与布衣男子之间,握住了常达即将挥下去的拳头,出声道:“常将军,还请——手下留情。”
“对!对!吴将军!吴将军救救我!”那布衣男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嚎着嗓子连声呼救。
常达愣了一瞬,这三个字仿佛是风引火星一般,将他眼中怒火越烧越旺。他松开布衣男子破裂的衣襟,拳头一转,丝毫不留情面地砸在了吴隅身上。
他粗暴地将对方拎起,一字一句从齿缝间挤出:“将军?吴隅,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齐名?”
吴隅猝不及防,硬生生吃下这一拳。喉间血气翻涌,却被他不动声色地咽了回去。
他呼了口气,嗓音嘶哑地告诫道:“此处人多眼杂,若是大帅回来,知道你我私斗……”
常达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回来?他还愿意回来吗!朝廷加恩封赏,独独只召大帅一人,我呢?其他人呢?我十年前就跟着他上阵杀敌,身上留下二十七处伤疤!如今他要做朝廷的忠臣良将了,我们这些见不得光的旧人,就该自觉滚蛋了,是吗!他回京城,宁愿带上那个小白脸,也不愿意带上我!”
他说着松开了手,骤然大笑起来:“多年战友情,还比不上一个上赶着送屁股的?”
吴隅喉间满是腥痰,闻言仍扯着嗓子全力辩解道:“慎言!王监军……回京述职是惯例,并非……并非如此不堪。”
常达斜着眼,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嗤笑道:“这么护着那小白脸,怎么?他的屁股,你也用过?”
“你!”
吴隅碍于军纪,不便还手。常达瞧着他这副模样,眼中讥嘲更甚,还欲动手,突然听得一道刻意拖长的叹息声,眨眼之间,一柄寒铁弯刀已经横在了他们之间。
速度之快,让两人都心跳一滞。
握刀的红衣女郎弯了眉眼笑道:“常将军且慢。人要是打死在这儿,我可没法和谢务恭交代。”
常达盯着她愣了神,眼中终于从混沌迷蒙中寻出了几分清明,找回了些许理智,压了声气道:“张大帅。”
张曜汐从上至下扫视了他一遍,笑道:“常将军可是忘了军营里的规矩?还是说你们北境的规矩特殊,和我西陲的全然不同?”
似乎是理智回笼,又或许是冷风吹酒醒,常达随即背过身去,沉默了半响,才声音沉闷地答道:“我自会回营领罚,一条不少,一条不落……”
张曜汐笑着看他,没再说话。
待驱走了两名大将,她捡起厚斗篷重新裹上,出门前环顾一圈,目光扫过颤颤巍巍的布衣男子,眼神躲闪的零星看客,最后落在角落之中捂着嘴的掌柜伙计之上。
她思忖半天,从兜里摸出几两银子放在桌上,朗声笑道:“今日的酒全部由我买单,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大家应当心中有数。”
主角都一拍屁股走人了,看客们也自然是鸟兽散。
帅营中,吴隅温了茶水,递给远道而来的张曜汐道:“多谢大帅解围,北境招待不周。”
张曜汐扫了那黄绿茶汤一眼,还未饮,便觉得口中泛苦、生理抗拒,她索性直接不喝了,有些好笑道:“酒喝惯了,喝不来这东西。你不是谢白玦从土匪窝里捡来的么,怎么还会摆弄这些?不像土匪头子,倒像个世家子弟。”
“张大帅说笑了。”吴隅看了她一眼,略有局促。
他顿了顿,继续道:“谢将军果然还是不放心,竟然专程派大帅跑一趟。前阵子不是听说大帅回京了?竟然来的这么快。”
“我一个人,快马加鞭,顶多十日。不比你家将军,回京得走官路、过手续,朝廷里的人盯得紧,却也拖沓得很。”
吴隅没再说话,似乎是抉择什么,沉默半响,才终于开口问出了心中所想:“实不相瞒,今日常达说的没错,我出身草野,武艺骑射也远称不上精湛,为什么将军要传帅位于我……”
“哟!看来站还站店门口多吹了会冷风。”张曜汐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眼波流转,轻笑道:“谁知道呢。谢白玦和我是一路子人,说不定是想养个我哥那样的,学我西陲那一套。”
“张大帅这是何意?”
“无事,不用多想。”张曜汐从桌上抽了本兵书翻了几页,拿在手上往营房外走,搁下一句,“夜已深,早些休息吧。算着日子,你家大将军也该到京城了。”
*
远方传来一声悠长而寥远的鸡鸣,破晓的天光刺破连日的阴翳。
阴雨连绵数日的京城,终于云散雾开、天朗气清。
马车的帘幕骤然被挑开,一张柔和清秀的脸从窗里探出来,王稚丞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叫住车旁的侍卫,弱弱开口道:“请……请问,离……离京还有多远?”
侍卫还没来得及答话,最前头高踞骏马之上的人闻声回首。朝阳恰好跃上他的肩头,晨光为戎甲镀上流动的金边,那人左眼瞳色较浅,在阳光之下好似琉璃。
他唇角微扬,清朗的嗓音破晓而来:“前头就是城门了。”
回【单膝跪地】来【双膝跪地】了【目移】
其实是考试【×】,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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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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