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队你等等》欲仰先异

15、2

　　“注意你的称呼，叛徒。”祝源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力量，“‘黯焰’早已成为历史。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来自X世界的程窒警官。而你，代号‘深潜者七号’，涉嫌非法携带‘源质碎片’越界，并在X世界制造大规模能量污染事件，导致数十名无辜者死亡。你有什么要说的？”

　　强大的威压让代号“七号”的男人几乎无法呼吸，他大口喘息着，眼中的狂热和震惊被巨大的恐惧取代。他看向程窒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充满了困惑、挣扎和一丝……绝望？

　　“我……我没有制造爆炸！”七号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我只是……只是奉命追踪回收‘源质碎片’！‘灰烬’才是叛徒！他偷走了碎片，逃到了X世界！他在那里失控了！那场爆炸……是碎片能量反噬造成的！与我无关！”

　　“奉命？”祝源冷笑一声，“奉谁的命令？‘蚀月’那个篡位者吗？”

　　听到“蚀月”这个名字，七号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和恐惧，但随即又化为更深的绝望。“……是。是他下的命令。他……他掌控了议会核心，宣称‘黯焰’大人……在静默海战役中因决策失误导致重大损失，已被议会罢黜并……秘密处决。”他说着，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瞟向程窒，充满了不解和茫然。

　　程窒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静默海战役？决策失误？罢黜？秘密处决？这就是他前世的结局？而这个“蚀月”，篡夺了他曾经的位置？

　　“他派你去回收碎片，就没告诉你那碎片极度危险？没告诉你X世界规则脆弱，根本承受不起它的力量？”程窒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他想到了老钱，想到了小李、小孙，想到了古原餐厅那三十七条冤魂！

　　七号看向程窒，眼神里的困惑更深了。眼前这个人，有着和“黯焰”大人一模一样的脸，甚至那种锐利冰冷的气质都如出一辙，但眼神……却又那么陌生，充满了属于“凡人”的愤怒和悲悯，没有丝毫属于“黯焰”的冷酷与掌控感。

　　“他……他只说碎片至关重要，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回收。X世界……只是低等界域……”七号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而且……他给了我一个‘稳定器’，说可以暂时压制碎片能量，方便携带……”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但是！那个稳定器在接近‘灰烬’时突然失效了！碎片能量瞬间爆发！我才被卷入了爆炸！不是我！不是我引爆的！”

　　稳定器失效？程窒和祝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冷意。这显然是“蚀月”的毒计！让七号去送死，回收碎片是假，借刀杀人、嫁祸于人、顺便测试碎片威力才是真！

　　“那个‘稳定器’呢？”祝源冷声问。

　　“在……在爆炸中损毁了……”七号颓然道。

　　线索似乎又断了。七号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所知有限。

　　“那么，告诉我，‘蚀月’现在在哪里？他篡位后，‘深潜者议会’的核心计划是什么？”祝源逼近一步，冰蓝的眸子如同两把实质的冰锥，刺向七号的灵魂深处，“还有，‘灰烬’临死前说的‘钥匙在影子里’，是什么意思？”

　　强大的精神压迫如同实质的海浪，一波波冲击着七号的意志。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如同小溪般流下，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神在恐惧和某种根深蒂固的忠诚（或者说是恐惧）之间疯狂挣扎。

　　“我……我不知道……核心计划……只有‘蚀月’和几个亲信……”他艰难地喘息着，“影子……影子……”他反复咀嚼着这个词，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极其诡异的明悟，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淹没！那恐惧甚至超越了对祝源的畏惧！

　　“不……不能说……不能说！”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祝源和程窒，眼中充满了绝望的哀求，“求你们……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我不能说！说了……会……会……”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七号的身体猛地僵住！眼睛瞬间瞪大到极致，瞳孔深处，一点极其微小的、深邃如渊的黑色光芒骤然亮起！如同被瞬间点燃的引信！

　　“不好！”祝源脸色剧变，瞬间出手！一股强大的银色能量如同怒涛般涌向七号，试图封锁他体内那突然爆发的异种能量！

　　然而，晚了！

　　那点深邃的黑色光芒在七号瞳孔深处猛地炸开！无声无息！一股冰冷、死寂、带着绝对湮灭气息的能量瞬间席卷了他的大脑和意识核心！

　　七号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所有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只留下那副极致的恐惧和哀求。他身体一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瘫倒在椅子上，气息全无。嘴角，缓缓溢出一缕漆黑如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液。

　　整个审讯室陷入一片死寂。

　　祝源释放出的银色能量缓缓收回，他站在原地，冰蓝的眸子死死盯着七号毫无生气的尸体，脸色阴沉得可怕。那层冰封的面具下，是压抑不住的滔天怒意！

　　程窒也僵在原地，看着刚才还活生生、充满挣扎的人，瞬间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那临死前极致的恐惧和无声的哀求，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钥匙在影子里”……这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训练有素的“深潜者”宁愿自毁也不敢吐露分毫？

　　“是‘思维锁’……”祝源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的寒意，“最高级别的精神禁制！一旦触及核心机密，就会触发预设的湮灭程序，瞬间摧毁意识体！好一个‘蚀月’！好狠的手段！”

　　唯一的线索，在即将触及核心的瞬间，彻底断掉了。

　　从冰冷压抑的审讯室回到祝源那充满科技感的空中别墅，程窒的心情异常沉重。七号临死前那绝望恐惧的眼神和瞬间湮灭的景象，在他脑中挥之不去。Y世界并非他想象的净土，这里的暗流涌动和残酷斗争，比X世界更加赤裸和致命。

　　“接下来怎么办？”程窒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璀璨而陌生的天穹之城，声音有些干涩。

　　祝源坐在一张悬浮的银白色座椅上，指尖在虚空中快速点动，调阅着全息屏幕上瀑布般流下的数据流。听到程窒的话，他动作未停，冰蓝的眸子依旧盯着屏幕，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冷硬：

　　“线索断了。‘蚀月’藏得很深，他的核心计划我们一无所知。那个‘钥匙在影子里’……更是毫无头绪。”他顿了顿，指尖划过一道光弧，关闭了大部分数据流，“你需要时间适应Y世界的能量环境，彻底巩固剥离污染源后的身体状态。强行追查下去，只是送死。”

　　他抬起头，看向程窒略显萧索的背影：“在Y世界待一段时间。熟悉这里，恢复力量。有些记忆……或许会在熟悉的环境里慢慢苏醒。”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排，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程窒转过身，对上祝源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睛。他明白祝源的意思。自己现在就像个刚动完大手术的病人，贸然投入一场更凶险的战斗无异于自杀。而且，关于“黯焰”的一切，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他确实需要时间去了解和……找回？

　　“好。”程窒点了点头。他没有其他选择。

　　于是，程窒在Y世界的生活，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