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麻烦女生的恋爱守则》甘栗子

4、暗涌的情愫

　　文化祭结束后的周一早晨，手鞠发现鹿丸的座位空着。她装作不经意地问丁次："那家伙又翘课了？"

　　丁次往嘴里塞着薯片："感冒了，说是淋雨发烧。"他压低声音，"其实昨天我们去他家，发现他通宵改学生会文件，电脑都没关。"

　　手鞠握笔的手突然收紧。午休铃声一响，她就拎着便当盒冲出了教室。

　　---【探病意外】

　　放学后，站在奈良家古朴的木门前，手鞠的指尖悬在门铃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五月的风裹挟着木叶村特有的樱花余香拂过她的金发，发梢扫在脸颊上痒痒的。她低头看了看左手提着的砂隐特制草药粥，保温盒外还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右手则捏着一本根本不需要送的课堂笔记。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手鞠咬着下唇自言自语，耳尖微微发烫。

　　文化祭结束的夜晚，鹿丸在送她回临时住所的路上突然变出一杯姜茶。当时下着细雨，她确实有些受凉打喷嚏，但那个整天把"麻烦"挂在嘴边的奈良鹿丸怎么会注意到这种细节？更别说提前准备了。

　　"一定是巧合。"手鞠当时这么告诉自己，却在听说他因为高烧请假时，鬼使神差地跑去问小樱要了药膳配方，熬煮了整整一中午。

　　门铃清脆的声音惊醒了她的思绪。开门的是一位盘着发髻的和服女性，眼角有着与鹿丸如出一辙的慵懒纹路，但眼神却锐利得多。

　　"您好，我是..."手鞠下意识举起那本笔记，"鹿丸的同学，来送课堂资料。"

　　"奈良吉乃，鹿丸的母亲。"女人微微颔首，目光在手鞠精心准备的便当盒上停留了两秒，嘴角浮现出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在二楼右转尽头那间被文件淹没的房间。"

　　手鞠感到一阵心虚，好像被看穿了什么。"打扰了，我放下笔记就走..."

　　"正好我要去医院给鹿久送午饭。"吉乃侧身让出通道，从门边拿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食盒，"那孩子从昨天开始发烧到38度，还倔强地不肯放下工作。如果有人能帮忙照看一会儿就太好了。"

　　手鞠张了张嘴，却发现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吉乃在她踏入门槛时轻声补充："冰箱里有冰块，储藏室第三层是医药箱。他小时候一生病就特别爱撒娇，现在倒是学会逞强了。"

　　楼梯是传统的和式设计，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手鞠数着自己的心跳声来到二楼，右转后看到一扇半开的门——门缝里漏出电脑屏幕的蓝光和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

　　她深吸一口气，用指节轻轻叩了叩门。

　　"母亲，我说了报告今天必须..."鹿丸沙哑的声音戛然而止。手鞠推开门，看见他像受惊的鹿一样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这个动作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他蜷缩在堆满文件的被褥里，脸颊泛着病态的红晕，额前的刘海被汗水黏在皮肤上。床头柜上散落着将棋棋谱、学生会文件和几个空水杯，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盒拆开的退烧药。

　　"学生会成员这么闲吗"鹿丸用被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因为发烧而格外明亮的眼睛，"还是说有什么必须当面传达的重要的事..."

　　"闭嘴，病人就有点病人的样子。"手鞠大步走进房间，把便当盒重重放在唯一没有堆文件的矮桌上，"听说某个怕麻烦的家伙因为过度工作发高烧，我代表同学来...来..."

　　她突然卡壳了，准备好的说辞在真正面对鹿丸时显得如此蹩脚。房间里有股淡淡的草药味，混合着鹿丸常用的那种清爽的沐浴露气息。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其中一道正好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榻榻米上，像一条无形的分界线。

　　鹿丸的目光落在那个精致的便当盒上，眉毛几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调笑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你不会给我下毒吧..."

　　"是药膳粥！"手鞠气得一把掀开盖子，浓郁的草药香气立刻弥漫开来，"这是向小樱要来的配方，对感冒发烧特别有效。我加了枸杞和..."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鹿丸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手鞠条件反射地冲到床边，手背贴上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39度都有了！你就不能好好休息吗？"她扫了眼电脑屏幕上的表格，又气又急地扯过湿毛巾敷在鹿丸额头上，"文化祭都结束了，这些工作明明可以..."

　　"下周要交预算审计..."鹿丸虚弱地抗议，却在毛巾冰凉的触感下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而且你不是有很多工作吗？"

　　手鞠的手停顿了一下。她没想到鹿丸记得她的安排。"所以你就拼命工作到发烧？这是什么新型的自杀方式吗！"

　　鹿丸别过脸去，后颈泛起的红色不知是因为高烧还是别的什么。"只是碰巧...咳咳...天气变化..."

　　"那这个也是碰巧吗？"手鞠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正是文化祭那晚鹿丸给她的那个，"姜茶里加了砂隐才有的蜂蜜，木叶集市上根本买不到。"

　　房间突然安静得可怕。窗外传来远处孩童们游戏的嬉笑声，树叶沙沙作响，楼下的挂钟敲了十二下。鹿丸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他盯着被子上的棋盘格花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丁次家进口的。"

　　"骗子。"手鞠在床边坐下，手轻抓他的肩膀强迫他看向自己，"秋道家只经营肉类食品，我问过了。"

　　鹿丸的喉结上下滚动，最终放弃般闭上眼睛。"...砂隐的特产店。上次策划案后偶尔会路过。"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特意准备砂隐的蜂蜜？为什么记得我的安排？"手鞠感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你不是最怕麻烦的吗？"

　　月光移动的角度让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光带消失了。鹿丸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映着手鞠固执的表情。他慢慢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垂在肩头的一缕金发。

　　"...因为你的头发在雨天会卷起来。"他轻声说，"像沙漠里被风吹动的麦浪。"

　　手鞠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她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鹿丸的睫毛，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嘴唇。这个认知让她猛地站起身，打翻了放在床边的水杯。

　　"吃、吃药！"她手忙脚乱地抓起退烧药，却因为动作太大碰倒了旁边的将棋棋子。黑色的"角行"滚落到榻榻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鹿丸低低地笑了起来，又引发一阵咳嗽。"果然和你在一起就安静不了..."

　　"嫌吵就别生病啊！"手鞠红着脸把药和水塞给他，却在指尖相触的瞬间像触电般缩回手。她转身假装整理散落的文件，背对着鹿丸说："先把粥喝了，然后睡一觉。我...我去换条毛巾。"

　　浴室里，手鞠用冷水拍打着自己发烫的脸颊。镜子里的女孩眼睛亮得惊人，嘴角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她想起吉乃说的"小时候爱撒娇"，实在无法将那个形象和现在这个倔强的工作狂联系在一起。

　　当她拿着新毛巾回到房间时，发现鹿丸已经乖乖吃掉了半碗粥，正靠在床头研究她带来的笔记——那根本是她自己的课堂笔记，她拿错了。

　　"这个..."

　　"我做的笔记比你详细多了。"鹿丸虚弱但得意地晃了晃本子，"试题的分析，你漏了卡卡西老师说的三个关键点。"

　　手鞠夺过笔记扔到一边："谁要跟你讨论这个！躺下！"

　　鹿丸出奇地配合，任由她重新敷上冰毛巾。在药效和粥的双重作用下，他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

　　"手鞠..."他迷迷糊糊地抓住她的手腕，"姜茶...好喝吗？"

　　手鞠望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轻声回答："太甜了。"

　　鹿丸已经睡着了，嘴角却微微上扬，好像做了个好梦。手鞠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却忍不住用指尖拂过他散落在枕边的黑发。月光悄悄移动着，将两人的影子温柔地重叠在一起。

　　楼下的门开了又关，传来吉乃刻意提高的声音："我回来了——哎呀，突然想起要去药店买些东西——"

　　手鞠和睡梦中的鹿丸都没有听见。窗外，一片樱花花瓣乘着风落在窗台上，静静地见证着这个安静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