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麻烦女生的恋爱守则》甘栗子

13、图书馆之行

　　暑假的图书馆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偶尔夹杂着书页翻动的沙沙声。手鞠推开三楼阅览室的玻璃门时，凉意混着纸张与木质的清香扑面而来。她的目光习惯性地投向靠窗的角落——鹿丸果然已经坐在那里，面前摊开几本厚重的资料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像是给他披上了一件会流动的外衣。

　　他抬头时，眼睛微微眯起，像是被阳光晃到了，又像是确认来人的身份后露出的细微笑意。"准时。"他用铅笔尾端敲了敲手表，金属表带在阳光下闪了一下，晃得手鞠下意识眨了眨眼。

　　手鞠把帆布包放在相邻的椅子上，发梢带着外面暑气的热度扫过他的手臂，留下一阵若有若无的柑橘香气。"我不会迟到的。"她抽出一叠装订整齐的文件推到他面前，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残留的余温，"学生会要的联合活动报告，我改好了。"

　　鹿丸翻开文件，修长的手指在纸面上轻轻摩挲，指尖在某页突然停住。"你把经费明细做成饼状图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讶，眉毛微微挑起。

　　"比表格直观。"手鞠拉开易拉罐，柠檬汽水的气泡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她凑过来指着他停住的那页，手臂不经意地贴着他的手肘，"这里，场地费超出预算的部分——"

　　太近了。鹿丸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柑橘香气，能看到她睫毛在脸颊投下的细小阴影。他的手机就放在桌上，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来自井野的短信：【你俩在图书馆约会？[坏笑]】

　　鹿丸反应过来立马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啪"的一声轻响在静谧的阅览室里显得格外突兀。手鞠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过去，在手机翻转的瞬间，她分明看到锁屏壁纸上有一抹熟悉的金色——像是被刻意裁剪过的照片，只留下某个人的侧影。

　　"场地费怎么了？"鹿丸用报告纸挡住她的视线，语气平静得过分，喉结却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手鞠慢条斯理地啜饮汽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她的目光扫过他发红的耳尖。"超出部分可以用校园祭节余下的宣传经费填补，我在第17页标注了。"她突然伸手，指尖在距离手机几厘米的地方停住，"手机借我，计算器界面找不到了。"

　　鹿丸的手掌立刻覆上手机，温热的掌心贴着冰凉的手机壳。"我可以笔算。"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笔算容易错。"手鞠的指尖在桌面上画着不存在的算式。

　　"那你口算。"鹿丸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手鞠挑眉，金色的睫毛在阳光下像是镀了一层金边："奈良同学，你紧张什么？"她的指尖点在手机边缘，指甲上淡淡的樱花色在光照下几乎透明，"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鹿丸突然把手机推了过来，动作快得像是要甩开什么烫手的东西。解锁后的屏幕亮起，确实是计算器界面。手鞠正要露出胜利的微笑，拇指不小心上滑调出了主屏幕——壁纸赫然是KTV那晚她唱歌时的侧影。照片里她倚在点唱机旁，金发被霓虹灯染成七彩，神情是她自己都没见过的专注与柔和。

　　空气凝固了两秒。手鞠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撞击着耳膜，比图书馆的挂钟还要响亮。

　　"取证用。"鹿丸的声音干巴巴的，像是被太阳晒得脱水的纸张，"证明班级活动...确实举办过。"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杂乱无章，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冷静自持的奈良鹿丸。

　　手鞠把手机还给他，指尖在玻璃桌面上轻轻敲击悦耳的节奏——正是那天她在KTV唱的歌。"拍得不错。"她翻开资料册，唇角翘起的弧度像是偷到了糖的孩子，"下次可以直接问我要照片。"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在鹿丸心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鹿丸的铅笔尖在纸上断了一截，黑色的铅芯在报告纸上留下一个小黑点。他低头假装找笔，借着这个动作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

　　手鞠的余光瞥见他泛红的耳根，心里涌起一股奇妙的满足感。她故意将报告纸翻得哗哗作响，让这个充满暧昧的瞬间不至于太过尴尬。

　　过了一会，手鞠端着两杯红茶回来，鹿丸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阳光穿过红茶的琥珀色液体，在桌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她轻手轻脚地放下杯子，杯底与木质桌面相触时发出细微的"咔"声。

　　"图书馆的红茶比想象中好。"她说着，将挂着柠檬片的那杯推向鹿丸，"没加糖，只放了蜂蜜。"

　　鹿丸的指尖在接过杯子时碰到了她的手，那一小块相触的皮肤像是被阳光直射般发烫。"记忆力也是你的基本素养？"他问，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目光落在她指甲上淡淡的樱花色，像是早春枝头最娇嫩的那朵樱花不小心落在了她指尖。

　　手鞠没有回答，只是翻开《策划案例集》，哗啦啦的翻页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阳光悄悄偏移角度，把她翻书的影子投在鹿丸的袖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们偶尔交换意见时，胳膊肘相碰又分开，像某种心照不宣的摩斯密码。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让鹿丸想起那个被设为壁纸的瞬间——KTV里她仰头唱歌时脖颈的弧度，嘴角沾着的抹茶奶盖，还有唱到"darling kiss me"时微微颤动的睫毛。

　　"第46页的案例，"鹿丸突然说，手指点着书页上的一张流程图，"和我们在校园祭做的类似。"

　　手鞠凑过来看，发间的柑橘香气忽然近了。鹿丸发现她今天把头发编成了松松的鱼骨辫，垂在左肩，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扫过纸面，发尾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温度。

　　"但他们的应急预案更完善。"她的笔尖在纸上点了点，留下一个小小的墨点，"下次可以借鉴这个分级机制..."

　　鹿丸的注意力却飘向她的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的金色睫毛，随着阅读节奏轻轻颤动。他突然想起那天在教室，月光下的她也是这样低垂着眼帘，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听我说话了吗？"手鞠用笔尾戳他手背，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让他回神。

　　鹿丸低头，发现资料册上多了一行她写的批注：[奈良同学走神罚则：负责下周的报表]。字迹锋利潇洒，最后一笔还故意划破纸面，像是她本人一样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在想应急预案的优化方案。"他面不改色地撒谎，顺手在批注下面补上：[接受处罚，但需提供慰问品]。

　　手鞠哼笑一声，在括号里添了[蛋糕×3]的字样。阳光突然变得灼热，他听见她问："时间还多久？"

　　"三小时十五分。"他脱口而出，随即懊恼地皱眉——这回答精确得可疑，像是每刻都在计算着“。

　　手鞠的手撑在脸颊上"再过一会我就要..."

　　一只画眉鸟落在窗台，歪头打量着他们，黑豆般的眼睛里映着两人的身影。手鞠悄悄拿出手机拍照时，鹿丸的目光落在她垂落的发丝上。他想说三个小时足够完成很多事，比如看完图书馆东南角那排策划丛书，比如陪她下几句将棋，比如对她说一些心里的话...

　　但最后他只是翻开新的一页报告纸："继续？"

　　"继续。"手鞠把碎发别到耳后，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画眉鸟飞走了，留下两个被阳光晒暖的影子，安静地依偎在字里行间，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