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隙茉莉开》偏逢屋漏偏逢连夜雨

29、百日誓师后的梦想

　　四月末的阳光已经带了暖意，百日誓师大会的红色横幅悬在操场主席台上，“决战百天，不负韶华”八个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江清念站在班级队伍里，手里攥着写满誓言的卡片，耳边是校长激昂的讲话声，眼角却忍不住往旁边瞥——白翎安站在她斜前方，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脊背挺得笔直，侧脸在阳光下透着少年人独有的清亮。
　　“马上要宣誓了，别走神。”许时凡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眼里带着笑意。江清念回过神，看见许时凡和宋时野站在一起，两人之间隔着小半臂的距离，却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默契。自从上个月宋时野妈妈和许时凡妈妈聊过之后，许家父母虽然没明说同意，但也不再反对两人来往，家里的争吵声少了很多，许时凡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誓师环节开始，全体高三学生举起右拳，跟着领誓人念出誓言。江清念的声音混在几百人的声浪里，却清晰地听见了身边三人的声音——白翎安的声音沉稳，宋时野的声音响亮，许时凡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热流，想起半年前的冬天，他们四个还各自困在困境里，如今却能并肩站在这里，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真好。
　　大会结束后，四人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分享着各自的目标。宋时野率先开口，手里还捏着誓师卡：“我想考去南方的理工大学，学机械工程，以后想研发新能源设备。”他看向许时凡，眼里带着期待，“时凡说她想考那边的师范大学，咱们俩的学校离得很近，周末还能一起去吃好吃的。”
　　许时凡脸颊微红，轻轻点头：“嗯，我想当英语老师，师范大学的英语专业很有名。”她顿了顿，看向江清念，“念念，你呢？你之前说想考医学相关的专业，想好去哪所学校了吗？”
　　江清念握着誓师卡的手紧了紧，卡面的棱角硌得指尖微疼。她抬头，对上三人的目光，轻声说：“我想考省医科大学的护理专业，以后想当护士，能更好地照顾病人。”这话半真半假，她确实想读医，却不是护理专业——她真正想去的，是白翎安一直提到的那所重点大学的临床医学专业，只是这话，她没敢说出口。
　　白翎安没注意到她的犹豫，笑着说：“省医科大学很好，护理专业也很厉害。我想考北方的重点大学，读计算机专业，那边的实验室和资源都很优质。”他看向江清念，眼神认真，“你要是去了省医科大学，咱们俩的学校在同一个城市，放假我可以去找你，带你去吃那边的老字号面馆。”
　　江清念心里一暖，又有些酸涩，轻轻“嗯”了一声，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知道白翎安的目标，那所重点大学分数线极高，以她现在的成绩，还有不小的差距。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怕他觉得她在勉强自己，更怕最后考不上，让他失望。
　　宋时野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拍了拍白翎安的肩膀：“你家的债还得怎么样了？上次你说阿姨的医药费压力小了很多。”
　　提到家里的事，白翎安眼底的笑意深了些：“多亏了你们帮忙，我妈复查结果很好，医生说再休养几个月就能出院了。之前欠的医药费还了一大半，我周末还在便利店打工，加上我爸找了份兼职，剩下的债年底就能还清了。”他看向江清念，“叔叔的腿也彻底好了吧？上次念念说叔叔已经能正常走路了。”
　　“嗯，我爸现在能帮着邻居做点小活了，每天都很有精神。”江清念笑了笑，把话题引开，“咱们接下来的一百天得更努力才行，时凡的英语作文，宋时野的数学压轴题，还有我的理综，都得再提提分。”
　　四人聊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响才往教室走。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宋时野和许时凡走在前面，偶尔小声说着话；江清念和白翎安走在后面，白翎安帮她拎着沉甸甸的复习资料，偶尔会跟她说起某道数学题的解题思路。
　　江清念侧头看他，他正专注地讲着题，眉头微蹙，眼神认真。她想起寒假里，他在医院走廊里核对缴费单的疲惫模样，想起他为了帮她补数学，熬夜整理错题本的样子，心里的念头愈发坚定——她要再努力一点，再靠近他一点，哪怕最后不能和他去同一所大学，也要能站在和他并肩的地方。
　　那天晚自习后，江清念在书包里发现了一张纸条，是白翎安写的：“这是我整理的理综高频考点，你看看有没有用。你的基础很好，再抓抓难点，一定能考上想去的学校。”纸条背面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笔触有些笨拙，却格外可爱。
　　江清念握着纸条，坐在教室里迟迟没走。窗外的夜色渐浓，教学楼里的灯一盏盏熄灭，只剩下她头顶的那盏还亮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在第一页写下：“目标：北方重点大学临床医学专业——靠近白翎安，也靠近自己的梦想。”
　　第二天早上，江清念把整理好的英语笔记递给许时凡，又帮宋时野讲解了一道数学题。白翎安看着她忙碌的样子，眼里满是笑意，却没发现她做理综题时，格外认真地研究着临床医学相关的院校资料；也没发现她每天早上都会提前半小时到教室，背那些原本不在她复习计划里的医学专业术语。
　　许时凡的妈妈偶尔会给宋时野带些水果，说“学习辛苦，多补充营养”；江清念的爸爸会在周末做好吃的，让她带给另外三人；白翎安的妈妈也会让他带些自己熬的汤，分给大家。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像四月的阳光，温暖又明亮。
　　只是没人知道，江清念心里藏着一个小小的秘密。她把对未来的期待，对某个人的在意，都悄悄藏在每一道错题里，每一页笔记里，藏在百日誓师卡上那句“不负韶华”的誓言里。她知道这条路会很难，但只要一想到白翎安说“咱们在同一个城市”时的笑容，想到四人并肩前行的模样，她就有了源源不断的动力。
　　又一个周末的傍晚，四人一起走出图书馆。宋时野和许时凡在前面讨论着一道文综题，白翎安走在江清念身边，手里拿着刚买的冰淇淋，递给她一支：“草莓味的，你喜欢的。”
　　江清念接过冰淇淋，指尖碰到他的手，又飞快地缩回来，小声说：“谢谢。”
　　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风里带着淡淡的花香。江清念咬了一口冰淇淋，甜意漫过舌尖，心里也甜甜的。她抬头看向白翎安，他正望着前方的两人，嘴角带着笑意。
　　“白翎安，”江清念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一百天后，咱们都要考上想去的学校，好不好？”
　　白翎安转过头，看向她，眼里满是坚定：“好，一定。”
　　江清念笑了，用力点头。她知道，这个小小的秘密，会成为她接下来一百天里最珍贵的动力。她会带着这份心思，和他们一起，朝着未来努力奔跑，等到高考结束的那一天，她或许会告诉他，她真正的目标，其实和他有关。
　　夕阳下，四人的身影渐渐远去，朝着光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向属于他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