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寤寐》谛听我心

1、回响

　　“小江，你待会记得把这个代码重新更新一下，刚刚前端工作人员反馈说有问题。”

　　“哦--好的。”在工位突然被点名的江离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回答。

　　江离自从三年前毕业于A大后，便在本市成功找到一份计算机的相关工作。虽说是简单维护产品的工作，但考虑到整个社会的情况，便也老老实实的上班，今年是他在这里工作的第三年了。

　　参加工作以来，江离发现这里和学校本质非常不同，没人关心你的情绪，只要做正确的事情就行。比如现在，响应上司的任务就是正确的事情。

　　江离迅速点开工作群，浏览了一下大概的问题，便开始了工作。旁边的同事看着如此认真的江离，不由得开始和另一边的人小声蛐蛐：“江离怎么这么认真。我在他旁边好有压力。长得人神共愤就算了，连工作都这么严谨，他这样让我们怎么活。”

　　“哎，可能他非常需要这份工作吧。小江这么认真我们才能苟活呀。但是，说实话，小江是我在现实生活中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我要是个女孩肯定每天对着他发花痴。”

　　二人还在意犹未尽地聊天聊地，而这边的江离已经成功找到这次问题的关键点，陷入工作中了。

　　几小时过去，到了下班点，今天没有别的突发情况，大家纷纷离开公司。同时看到江离还在工位一动不动，边收拾东西边调侃：“小江，怎么还不下班啊，这么热爱工作吗？明天再继续呀，哈哈哈。”

　　“没有，我只是今天到的比较晚，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

　　江离不是听不懂同事里话外的意思，只是为了避免参与到平时的“闲聊”中，一般都是自己独自做事。久而久之，自己这种“独来独往”的风格就成了个人特色，大家也知道他就是这个性格，也就每天象征性地简单问候下，比如现在。

　　江离留意同事们成群结队地离开了工位，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真TM无聊。谁上班想跟你们这群蛀虫聊天。”他知道自己在同事们中的风评是什么，“不合群，高冷，听话。”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花时间和蠢货说话才是最痛苦的。

　　到了下班时间，江离迅速收拾东西回到了出租屋。

　　回到家后，看着天色渐暗的出租屋，江离崩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瘫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今天的工作量稍微有点大，加上昨晚没睡好，江离躺在沙发上玩了会手机后，困意就逐渐袭来。

　　“别跑--！”江离发出这声怒吼之后，一跃而起，悬浮在半空看着躲在暗处的一团黑影。看着这团黑影跑到偏僻处，眼下的江离意识虽然没跟上，但是身体先一步行动，想都没想就立即追上。

　　终于把这黑影围堵在巷子中，武器悬空，江离正准备发动攻势时，突然上方出现另一道身影。

　　“你不是他的对手。”只见半空中悬浮着一位黑衣少年。江离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但是一点信息都没得到。

　　意识到是自己不认识人之后，江离心中袭来一股震惊：异能局办事，一般人是很难闯入的。而且他从天而降，显然身份不凡。如今虽然是共和国，但是大多数平民是没有异能的。身有异能者只能是五大家族的血脉继承者。而眼前这位...？江离对他竟毫无印象。

　　这位少年笑着说了这一句话之后，便在一旁一动不动。

　　虽然他并未做出任何攻击行为，但是江离还是很警惕，眼前的状况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快速扫了一眼这位黑衣少年，并未从衣着上发现带有有任何表明身份的标识后，江离警觉出声：“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哈哈哈哈。”黑发少年双手背在身后，嘴边一边轻轻重复江离的这句话，一边放声大笑，仿佛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江离见这少年并未正面回应，反而自顾自在那里大笑，不寻常的状况让江离再次定睛在这位少年上：黑发，黑风衣，皮靴，全身黑色以及...仿佛很久没有见过阳光的苍白面孔，和他那双狭长带着一丝压迫的眼睛。

　　江离势必要拿下眼前的黑影，不打算再和这半途冲出来的少年交流，他集中精力，正准备用意念控制武器时。只见对面的黑影突然发出一声惊叫，仿佛遭受到了很大的痛苦一般，竟然硬生生消散在光天化日之下。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那个黑衣少年干的！

　　辛苦追逐到这里，本打算活捉黑影的江离看着消失在空气中的黑影，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
　　转过头瞪着眼前的少年，大声质问到：“你到底是谁？！你知不知道打断异能局办案...啊！”

　　嘴里的话还未说完，江离瞬间跪倒在地，身体仿佛被重力碾压了一般，巨大的压迫感使他不得不跪下。

　　“好可怕的压迫力。”江离无力出声，只能在心中暗想。

　　“你现在还想知道我是谁么？”黑衣少年看着江离狼狈的模样，缓缓开口。

　　江离身上的压迫感虽然还在，但仍然倔强地抬头，瞪着在半空中的少年。这样的压迫力，如今怕是只有五大世家的当家人才能做到，但是五大家族的当家人都已经年长，哪里时眼前这一副少年模样？

　　少年注意到江离的视线，眼神一瞥，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有意思。”
　　他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手上的动作没停，他正优雅整理他的手套，将指头一个一个调整到正确的位置。

　　不死心的江离见他如此游刃有余，知道他肯定不是反派，不然也不可能消灭对面那团不知名的黑影，但是这少年的做派，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

　　“我可以说我的名字，但是你确定你能够承担得起么？”少年整理好手套后，眼睛盯着在自己面前跪下的江离，温柔开口。

　　听到少年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语，换做平时江离肯定以为对方在吹牛。虽然自己并未达到五大家族当家人那样高的武力值，但是作为异能局的首席执行者，在新一代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但是，现在对方甚至在没有亮出武器的情况下，都能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黑衣少年见江离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吾乃空毋，司无空毋。”说完，似乎好奇对方的反应，黑衣少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江离的反应。

　　半跪着的江离听到这个名字，心下一嗤，“空毋，哼，哪里半路出家的小子。等等....司无...?空毋....?这不是...?”

　　意识到什么的江离惊恐抬头，仿佛想确认对方有没有在开玩笑。可惜，一抬头，便撞上了一双漆黑地似深渊的眼睛，这双眼睛里面仿佛有无尽引力，让人不自觉被吸进去。

　　江离的反应似乎取悦了黑衣少年，他朝着江离的方向，轻巧着陆，站立在江离身边。这期间，江离脸上的申请他一个没落下，看着他对自己的名字似乎有记忆，心下愉悦，右手一挥，解除了压迫力。

　　没了压迫力的江离身体瞬间恢复如初，但是这一前一后的差距还是让他吃不消，只能用双手撑地，勉强控制住颤抖的身躯。

　　“司无空毋...?司无空毋不是...?”江离也终于能够正常讲话，嘴里反复念叨这个名字，似乎是想确认眼下情况的真实性。

　　“原来我沉睡了这么久，我们子民们还是记得我的。”黑衣少年站在不远处，双手环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江离震惊的模样。

　　“你到底是谁？！你知不知道冒充帝尊名字是会被处决的！”江离思来想去，还是否定了已经死去的帝尊又重新活过来，并且出现在这里的情况。觉得自己被骗了的江离异常愤怒，仰起头来，大声质问着眼前这个面不改色满口谎言的少年。

　　黑衣少年本来还猜想接下来江离会怎么反应，结果没想到眼前的人又开始愤怒了。似乎觉得很好笑，轻飘飘留下一句：“我冒充？哈哈哈这是我有史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江离本想让眼前的黑衣少年意识冒充帝尊的严重性，没想到眼前的少年还是油盐不进，反而更加开心了。江离还想开口说什么，突然见黑衣少年双眼一咪，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图腾。
　　“啊-！”

　　压迫力又重新袭来。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压迫力还伴随着一些模糊的记忆闪片。江离忍受着巨大的压迫，努力调整呼吸的同时还坠入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中：只见诺大的宫殿中央放置着一尊黄金坐塌，眼前的少年正端坐在座椅上，面对着脚下千百俯首称臣的众人，少年淡漠点头示意众人起来。

　　画面闪过，又见少年的眼神突然空洞武神被装入一尊白金打造的华丽棺材中，身旁的人忧心忡忡，而再往外，成千上万的群众又在欢呼雀跃...

　　看到这些画面的同时，江离的血液中涌起深深的恐惧。

　　“这...这是帝王之压？”江离心下痛苦，脑海中突然闪现的名词让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帝王之压字如其名，它能够让你身体产生巨大压迫力的同时，让你的心理也承载深厚的压力。这种法力起初是君主们为了巩固子孙的统治，将自己的威严一同炼入了这压迫力中，让被施展的人从血液里升起臣服的恐惧。而帝王之压只有一代君主才有资格传承。

　　被施展者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臣服于眼前的人！

　　司无空毋这个名字江离只在历史书上看到过。关于西弗斯星的历史，江离只记得之前是君主统治，后来通过革命，成功改制，才有了现在的共和制。而西弗斯星球上有部分人是生来的异能者，这些异能者虽然人数稀少，但是却掌握着当今政治经济的统治，最高集团便是五大家族。虽然很不愿意相信如此玄幻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莫名其妙，江离脑海中久久不能挥去少年睁着眼睛进入棺材时候眼底的悲伤...

　　“现在你信了么？愚蠢的后代。”不知是不是揭开了自己伤疤的缘故，江离只觉得少年的声音全然没了之前的调笑，话里话外都冻上了一层冰霜。

　　顾不上其他，江离小心翼翼询问：“您真的是司无殿下？可是...怎么会呢？司无殿下明明已经...?”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江离，声音戛然而止。

　　“你是不是想说明明司无空毋明明已经死了，如今怎么还出现这里？”黑衣少年听见江离自顾自地话语，语气稍有缓和，又换上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不等江离回应，黑衣少年平淡地吐出一切：“我知道你们现在流传的版本都是当年我被五大家族的人降伏，封印至如今。但是事实正好相反，我是自愿接受封印，长眠于地下...”

　　“自愿被封印？所以才是睁着双眼进入棺材的吗？”江离在心中默默询问，看着身边的少年抬手整理自己的衣服，他脑海中又浮现出少年睁着眼睛被抬入棺材的样子，眼底满是忧伤...

　　“行了，你信了的话，就带我回你家吧。”黑衣少年再也忍受不了，左手一挥，解除了这份压力。

　　此刻的江离已经满头大汗，心中正想自己得花几天来消化眼前的经历时，突然被少年最后一句话震惊了：“什么？！回我家？”

　　黑衣少年听到江离如此大声地讲话，少有不耐：“怎么？不行吗？据我所知，你是一个人住的，应该没什么不方便吧。”

　　“是，我是一个人住，但是..但是你为什么要住我家啊？”

　　“因为我刚醒来，发现这外面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况且，我没地方住。”

　　江离要被眼前的少年气个半死，虽然帝王之压成功让江离认了他的身份，但是为什么堂堂一个君主要屈尊到自己家住？

　　“其实，我家很小的，您根本住不惯的。”

　　江离还想讨价还价，听到江离还在推脱的少年缓缓开口：“注意，我这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和你商量。”说着，他的右手又缓缓举起，似乎要开始画图腾了。

　　江离见状，赶紧求饶：“好好好，君主大人，我带您回我家，但是...”

　　少年听江离说一半又停下来了，耐心等他说完，但是举起的右手迟迟不放下。

　　读懂威胁意味的江离讨好一笑：“我得先回趟异能局，把今天的工作汇报完成后才能下班。”

　　听到江离并未推辞后，少年终于放下自己的右手：“你去吧，你下班的时候我再出来。”

　　江离还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见黑衣少年一眨眼的功夫已经不知道隐匿到哪里去了。

　　四下无人，刚刚的经历让江离觉得自己是不是昨天没睡好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抬起手给了自己几个巴掌后，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嘶--”虽然并未有想象中的同感，但是这边的江离还是被惊醒了。身心还处在恐惧中的江离见自己躺在沙发上，而手机早已掉落在地上。

　　惊觉如此真实梦境的江离在恍惚中捡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4点44分。原来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了，想着明天还要继续上班，江离进了洗漱室，简单洗漱后，便回到卧室浅浅补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