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而生》江妧年

22、阳光下的直播

　　“透明化直播”定在三天后，苏晚特意选了上午十点——家长们送完孩子、相对空闲的时段。

　　老酒厂的亲子区被改造成临时直播间，背景板上贴着大大的“系统后台实时监控”字样，老周带着技术部的人调试设备，镜头正对着两台并排的电脑，一台显示用户数据存储界面，一台滚动播放加密算法的实时代码。

　　“苏姐，真要把底层代码露出去？”小陈有点紧张，“万一被同行抄了……”

　　“现在不是怕被抄的时候。”苏晚正在检查台词稿，指尖划过“数据删除流程”那行字，“我们要让大家看到，我们敢把最核心的东西亮出来，就证明没藏猫腻。”

　　沈亦臻端着两杯热豆浆走进来，递给她一杯：“网信办的人到了，在旁边看着，说是‘见证监督’。”他压低声音，“我刚看到那个带头闹事的家长也来了，站在后排，脸色不太好看。”

　　苏晚喝了口豆浆，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来正好，让她亲眼看看。”

　　直播准时开始。苏晚坐在镜头前，没有念稿子，只是拿起鼠标，点开用户数据库：“大家好，我是星途科技的苏晚。今天不解释，只演示——现在屏幕上是所有注册用户的信息，我们随机抽取10位，现场删除数据，整个过程全程录像，网信办的老师可以作证。”

　　她随机点了个用户名，鼠标右键点击“删除”，系统弹出确认框，她念出框里的提示：“‘此操作不可逆，是否确认？’——确认。”数据条消失的瞬间，弹幕里炸开了锅。

　　“真删啊？我还以为是作秀……”
　　“这个界面看起来挺正规的，不像有后门的样子。”
　　“等等，那个加密算法，我老公是程序员，说这是银行在用的标准……”

　　苏晚没看弹幕，继续演示语音识别的本地处理流程。她对着麦克风说“讲个小熊的故事”，电脑屏幕上立刻跳出识别结果，旁边的代码窗口显示“本地缓存清理中”，几秒钟后，记录彻底消失。

　　“大家可以看到，语音数据只在识别时短暂存在，结束后会自动删除，服务器日志里没有任何记录。”她转头看向镜头，眼神坦然，“至于网上传的‘伪造代码’，我们已经找到源头，是前员工恶意篡改的旧版本代码，相关证据已经提交给警方。”

　　这时，后排有人举手，是那个带头闹事的妈妈：“那你和陆明宇的关系呢？他做过那么多坏事，谁知道你是不是跟他一伙的？”

　　苏晚放下鼠标，认真地看着她：“我和陆明宇确实有过一段婚姻，这是事实。但正因如此，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问题，也比任何人都痛恨弄虚作假。星途是我一手做起来的公司，就像我的孩子，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毁了它，更不会用它做伤害别人的事。”

　　她顿了顿，声音温和却有力：“您的孩子也在用我们的程序，对吗？如果您不放心，可以现在把他的信息告诉我，我现场删除，并且给您看所有和他相关的操作记录——从注册到使用，每一步都清清楚楚。”

　　那个妈妈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转身悄悄走了。

　　直播进行到一半，之前解约的幼儿园园长突然发来视频连线，笑着说：“苏总，我们家长群里都在看直播呢，刚才好多人跟我道歉，说误会你们了。我们决定继续用你们的程序，还想加个‘家长远程查看学习进度’的功能，你们能做吗？”

　　苏晚笑了：“能！我们这就安排！”

　　弹幕里的风向彻底变了，道歉和支持的留言刷个不停，甚至有人开始晒孩子用程序学习的视频，配文“感谢苏总坚持解释，差点错过好工具”。

　　直播结束时，老周激动地喊：“苏姐！下载量开始回升了！好多人在应用商店给我们打五星好评！”

　　沈亦臻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擦汗。”他眼里的笑意藏不住，“我就知道你可以。”

　　苏晚接过纸巾，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后台数据上，“用户新增”的曲线正一点点往上爬，像道倔强的光，刺破了连日来的阴霾。

　　傍晚，小陈拿着份快递跑进来：“苏姐，你的包裹，寄件人是……沈阿姨？”

　　苏晚拆开一看，是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毛衣，袖口绣着细小的齿轮图案，旁边还有张纸条，是沈母的字迹：“听说你最近忙得没时间添衣服，织了件厚的，别冻着。亦臻说你俩在办正事，我就不打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沈亦臻凑过来看，耳尖有点红：“我妈……她就是手闲不住。”

　　苏晚摸着毛衣上柔软的毛线，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她想起直播时那个家长的质问，想起这些天的委屈和坚持，忽然明白——

　　能打败恶意的，从来不是辩解，是坦荡的底气，是不放弃的韧性，是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善意：比如园长的视频连线，比如网友的支持，比如这件带着温度的毛衣。

　　这些点点滴滴的光，聚在一起，就成了能驱散阴霾的太阳。

　　“对了，”苏晚想起什么，“王老板那边有消息了吗？”

　　“我爸找到的证据已经交给警方了，据说他正在被调查。”沈亦臻握住她的手，“别担心，剩下的交给时间就好。”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老酒厂的红墙上，像幅慢慢舒展的画。苏晚知道，这场风波还没完全过去，但她已经不再害怕——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在扛，身后有团队，身边有爱人，还有那些愿意相信她的陌生人。

　　这些，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