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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六章 ...

  •   深秋的寒意已彻底浸透了这座古老的学府。

      枯黄的柳条无力地垂在暗沉的水面上,随风摆动,划开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灰蒙蒙的天空低垂,压着图书馆朱红的飞檐和远处光秃秃的西山轮廓,空气里弥漫着雪前特有的、沉重而湿冷的味道。

      一场酝酿已久的初雪,似乎随时会撕开这铅色的天幕。

      季蕴和南司枭刚从经济学院那栋庄严肃穆的红砖楼里走出来。

      刚结束一堂关于“高级宏观经济学模型前沿应用”的大课,高强度脑力消耗带来的余韵还在神经末梢跳跃。

      季蕴手里拎着厚重的原版教材,步履沉稳,剪裁合体的深灰色羊绒大衣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如松,只是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他习惯性地拿出手机,屏幕亮起,壁纸是白钰在冰城雪地里笑得眉眼弯弯的照片,眼底的疲惫瞬间被一丝柔和冲淡。

      走在他身侧的南司枭,状态却截然不同。

      他同样穿着黑色长款大衣,身姿依旧高大挺拔,带着一种天然的侵略性气场,但那份曾经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狂躁戾气,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寒冰封冻住了。

      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下颌线绷得很紧,赤红的眼瞳深处,不再是翻腾的火焰,而是一片深不见底、仿佛连光都能吞噬的沉寂。

      那份沉寂下,压抑着的是被至亲否定后的冰冷荒芜,是日夜啃噬的蚀骨思念,以及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

      自那天在老宅摔门而出,与家族彻底撕破脸后,他便一直住在季蕴市中心的公寓里,成了那座冰冷华丽牢笼的“逃犯”。

      季蕴从未多问,只是默许了他的存在,如同默许一片飘零的落叶暂时栖息在自己的树荫下。

      两人沉默地沿着湖畔小路走着,皮鞋踩在干枯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碎响,是这寂静里唯一的背景音。

      冷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南司枭的肩头。

      他只是微微侧头,任由叶子滑落,眼神甚至没有一丝波动,仿佛那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就在这时,前方小径的拐角处,一个身影有些突兀地出现在他们必经之路上。

      那是一个年轻女孩。

      穿着剪裁精良的米白色羊绒大衣,围着一条价值不菲的浅粉色羊绒围巾,乌黑的长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妆容精致,眉眼间带着一种被精心呵护长大的、温室花朵般的柔美和……一丝刻意营造的楚楚可怜。

      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手里还拎着一个印着某奢侈品牌Logo的精致纸袋。

      看到南司枭和季蕴走近,她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羞涩和惊喜的笑容。

      “南司学长!季蕴学长!好巧!”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种刻意的甜腻,快步迎了上来,挡在了两人面前。

      季蕴脚步微顿,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张陌生的、精心修饰过的脸,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出于最基本的教养,微微颔首示意。

      南司枭的脚步却连顿都没顿一下。

      那双沉寂的赤红眼瞳,仿佛穿透了空气,穿透了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笔直地望向前方虚无的远方。

      他像是完全没有听到那声刻意拔高的呼唤,也完全没有看到这个拦路的人。

      高大挺拔的身影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气场,径直向前走去,眼看就要撞上那个女孩!

      那女孩——周雪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和难堪。

      她似乎没料到对方会是如此直接的无视。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让开了道路,但又不甘心就这样被无视,连忙又追着南司枭的背影,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南司学长!我是周雪梅!我们……我们见过的!在……在我爷爷的寿宴上!”

      她试图唤起对方的记忆,脸颊因为激动和一丝羞愤而微微泛红。

      南司枭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她的呼唤。

      而是因为季蕴无声地、几不可察地轻轻拉了一下他的大衣袖口,一个极其微小的提醒动作。

      南司枭这才缓缓地、如同生锈的机械般,侧过头,赤红的眼瞳终于聚焦,居高临下地落在了周雪梅那张写满期待的脸上。

      那眼神。

      冰冷。

      漠然。

      平静。

      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好奇或探究。

      仿佛看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摆在路边橱窗里、与他毫无关系的、冰冷的展示品。

      那目光扫过她精致的妆容、昂贵的衣着、以及手中那个刺眼的奢侈品袋子,没有丝毫停留,如同掠过一片尘埃。

      周雪梅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底一寒,准备好的说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她能感觉到那目光里的冰冷和漠视,那是一种比厌恶和鄙夷更彻底的无视。

      仿佛她的存在,她的精心准备,她的满腔热情,在他眼中,都轻如鸿毛,不值一提。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屈辱感猛地涌上心头!

      但她很快又强行压下,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执着:

      “南司学长,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喜欢的人。”

      她鼓起勇气,直视着那双令她心悸的赤红眼瞳,声音放柔,带着一种自我感动的坚定。

      “但是……没关系!我相信只要我足够真诚,足够坚持,总有一天,我能……我能走进你的心里!让你看到我的好!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

      南司枭已经转回了头。

      他甚至没有听完她这番“感人肺腑”的表白。

      仿佛那只是耳边刮过的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他迈开长腿,继续向前走去。

      背影挺拔而冰冷,没有丝毫停顿,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彻底的无视,比任何言语的拒绝都更加伤人。

      周雪梅知道南司枭心里有一个男生,所以她觉得自己只要坚持不懈就可以打破他的心房让自己成为他这样的人。

      可笑的想法。

      她僵在原地,脸上精心维持的笑容彻底碎裂,只剩下惨白和难堪。

      手中那个昂贵的纸袋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

      她看着那个决绝离去的、连一个多余眼神都吝于给予的背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那点可怜的“坚持”和“真诚”,在那个男人心中,或许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

      那份建立在自我幻想上的执着,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而可笑。

      她像个小丑,上演了一场无人观看的独角戏。

      季蕴落在后面一步。

      他没有像南司枭那样彻底无视,但也仅仅停留了不到一秒。

      他的目光同样落在周雪梅身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没有任何南司枭式的冰冷,却也没有丝毫温度。

      那是一种纯粹的、彻底的、对陌生人的礼貌。

      如同看一个在路边问路的陌生路人,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疏离感,微微颔首,随即迈步跟上了南司枭。

      仿佛就是一个微乎其微的人。

      没有鄙夷,没有轻视,甚至连一丝探究的兴趣都没有。

      她的存在,她的身份,她的心意,在季蕴眼中,也不过是这深秋湖畔万千落叶中,一片微不足道的尘埃。风过无痕。

      周雪梅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深秋的冷风毫不留情地吹拂着她单薄的身体,卷起她精心打理的长发。

      她看着那两个同样出色、同样冷漠、同样将她视若无物的男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湖畔小径的尽头,巨大的挫败感和冰冷的屈辱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几乎让她窒息。

      手中的纸袋“啪嗒”一声掉落在铺满枯叶的地上。

      她终于明白,自己所有的努力和幻想,在那个男人和他朋友眼中,都可笑得如同一个拙劣的笑话。

      哈尔滨医科大学,解剖教学楼走廊。

      刚结束一堂神经解剖实验课,空气里还残留着福尔马林特有的、有些刺鼻的气味。

      白钰脱掉实验服,洗干净手,抱着厚厚的教材和笔记本,随着人流走出实验室。

      他穿着厚厚的烟粉色羽绒服,鼻尖被室外的冷空气冻得微微发红,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丝沉浸在知识海洋里的专注光芒。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白钰下意识地掏出来,屏幕亮起,一条新信息的提示映入眼帘。

      发信人的名字,让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东方卿吟!

      那个遥远的、清冷如月、却又牵动着他们所有人思念的名字!

      白钰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手指有些颤抖地点开了信息。

      内容很简短,带着东方卿吟一贯的克制风格:

      【吟】小白,你和季蕴,还好吗?司枭……他怎么样?

      白钰的心跳骤然加速!

      一股巨大的惊喜和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涌上心头!

      是卿吟哥!

      他终于主动联系了!

      他立刻找了个稍微安静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敲打,仿佛生怕回复慢了一秒,那微弱的联系就会断掉。

      【钰】卿吟哥!我们很好!季蕴哥也很好!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东方卿吟问起南司枭,想到枭哥这些天近乎行尸走肉般的状态,一股强烈的倾诉欲涌了上来。

      他咬了咬下唇,指尖带着一种急切,继续写道:

      【钰】枭哥……他现在变得成熟了好多。

      白钰想了想,用“成熟”来形容那个暴戾褪去、只剩沉寂的南司枭,似乎是最贴切的。

      【钰】但是……卿吟哥,他家里……

      白钰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决定如实相告,他们逼枭哥联姻,就是和一个姓周的女生。

      【钰】枭哥和他们大吵了一架,彻底闹翻了,现在一直住在季蕴哥家里……他……他很难过,我看得出来。

      信息发送出去,白钰的心也跟着揪紧了。

      他不知道这样告诉东方卿吟对不对,但他觉得,卿吟哥有权利知道枭哥正在经历什么。

      屏幕那头,波士顿查尔斯河畔的晨光中。

      东方卿吟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白钰发来的文字。

      当看到“联姻”、“姓周的女生”、“闹翻”、“很难过”这些字眼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拧了一下!

      尖锐的刺痛感瞬间穿透了胸腔!

      金丝眼镜后的眼眸骤然收缩,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东方卿吟心里一痛!

      那痛楚如此清晰,如同冰冷的钢针扎进最柔软的地方。

      他能想象得到南司枭面对家族逼迫时那种狂暴的愤怒和绝望,能想象到他摔门而出时的决绝背影,更能想象到他此刻寄人篱下、被思念和现实双重煎熬的沉寂与痛苦。

      那个如同火焰般耀眼、又如同孤狼般桀骜的男人,此刻该是何等的煎熬?

      但是他相信南司枭不会背叛他!

      这份信任,如同磐石般扎根在心底最深处,从未动摇。

      即使隔着太平洋的汹涌波涛,即使听闻“联姻”二字带来的刺痛,这份信任也未曾减少分毫。

      他了解南司枭,了解那份深入骨髓的固执和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背叛?

      除非南司枭的心停止跳动。

      他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波士顿清晨冰冷而陌生的空气,压下心口的剧痛和汹涌的思念。

      指尖在屏幕上移动,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坚定:

      【吟】小白,我知道了,等我。等我大学毕业就回来。还有两年。不要告诉司枭。

      每一个字都敲得极重,仿佛在对着冰冷的屏幕立下誓言。

      两年,七百多个日夜。

      这是他为自己划下的归期,也是他必须独自走完的最后一段征途。

      提前告知,只会让那份灼热的思念和等待变得更加煎熬,甚至可能让南司枭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他必须忍耐。

      如同淬火的刀,在极致的冰冷与煎熬中,等待最终出鞘的锋芒。

      白钰看着屏幕上跳出的回复,眼眶瞬间就红了。

      等我大学毕业就回来。

      还有两年。

      不要告诉司枭。

      简单的几句话,却像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他的心上!

      他能感受到字里行间那份沉甸甸的承诺和压抑到极致的思念!

      两年!

      卿吟哥终于给出了一个明确的归期!

      虽然还有那么久……但至少,不再是遥遥无期了!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飞快地回复:

      【钰】嗯!卿吟哥,我答应你!绝对不告诉枭哥!我们等你!

      打完这几个字,巨大的思念和往昔的美好回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冲垮了最后的防线。

      他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晕开了屏幕的光。

      他颤抖着手指,又加了一句:

      【钰】卿吟哥……我们好想你…… 枭哥也是……他肯定比我们所有人都要想你……好想念高中的时候,咱们四个一起的日子……

      那些阳光灿烂的午后,篮球场上南司枭嚣张的扣篮和季蕴精准的三分球,看台上他和东方卿吟并排坐着,卿吟哥安静地看着书,偶尔抬眼看向球场,嘴角会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那些无忧无虑的喧嚣,那些少年肆意的笑声,那些仿佛永远不会结束的美好时光……如今想来,竟如同隔世般遥远而珍贵。

      信息发送出去,白钰抱着手机,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走廊冰冷的地面上。

      他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无声地抽动着。

      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和东方卿吟的聊天界面。

      那几句简单的对话,承载着跨越太平洋的沉重思念和无言的承诺。

      季蕴市中心的顶层公寓。

      巨大的落地窗外,北京城的万家灯火如同铺陈开来的璀璨星河,冰冷而遥远。

      室内暖气充足,却依旧驱散不了那份无形的清冷。

      南司枭靠坐在客厅角落一张单人沙发里。

      他没有开主灯,只有沙发旁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而孤寂的光晕,勉强勾勒出他高大却透着浓重疲惫的轮廓。

      他赤红的眼瞳空洞地望着窗外那片冰冷的灯火,手里无意识地转动着一个早已冰冷的金属打火机,开合间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咔哒”声。

      季蕴在书房处理一些紧急的邮件,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一片沉重的寂静。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在玻璃茶几上发出嗡鸣。

      南司枭像是被惊醒般,眼睫颤动了一下,目光缓缓聚焦,落在了那亮起的屏幕上。

      不是他期待的那个名字。

      是白钰发来的信息。

      他迟疑了几秒,才有些僵硬地伸手拿过手机,点开。

      信息内容很简单:

      【钰】枭哥,在干嘛?要开心点哦!我和季蕴哥都支持你,卿吟哥也会想你的!早点休息!晚安!

      后面跟着一个努力微笑的小兔子表情包。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提任何不该提的人和事。

      只是最普通的问候和关心。

      南司枭看着那个努力微笑的小兔子表情包,赤红的眼瞳深处,那片死寂的冰面似乎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短暂地扩散开来。

      他紧抿的唇线似乎也松动了一瞬。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屏幕的光都暗了下去。

      最终,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敲下两个字:

      【枭】嗯。安。

      没有表情,没有温度,如同他此刻的状态。

      发送。

      屏幕熄灭。

      客厅再次陷入那片昏黄孤寂的光影里。

      他重新靠回沙发背,将脸隐没在灯光的阴影中,只有手中那个冰冷的打火机,依旧在寂静中发出单调的“咔哒、咔哒”声。

      而远在太平洋彼岸的这一边。

      怀德纳图书馆巨大的拱形窗户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城市的灯火在查尔斯河对岸亮起。

      东方卿吟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映着他清隽而略显苍白的脸。

      他刚刚结束一段复杂的案例分析。

      指尖无意识地滑动着手机屏幕,停留在和白钰的聊天界面。

      目光久久地停驻在白钰最后发来的那句话上:

      【钰】卿吟哥……我们好想你……枭哥也是……好想念高中的时候咱们四个一起的日子……

      金丝眼镜后的眼眸深处,那片寒潭终于掀起了无法抑制的波澜。

      思念如同藤蔓,紧紧缠绕住心脏,带来一阵窒息般的闷痛。

      他缓缓闭上眼,指尖用力按了按紧贴心口的那枚羊脂白玉平安扣。

      冰冷的玉石,似乎也沾染上了他指尖滚烫的温度。

      司枭……

      他在心底无声地呼唤着那个名字,带着刻骨的眷恋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疼痛。

      两年。

      等我。

      窗外的夜色,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图书馆里灯火通明,寂静无声,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轻响。

      东方卿吟重新睁开眼,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冰冷的法律条文上。

      那坚硬的文字,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也是通往归途的砖石。

      他将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承诺、所有对旧日时光的缱绻,都强行压回心底最深、最坚固的角落。

      拿起笔,笔尖在摊开的笔记本上落下,发出沙沙的轻响。

      灯光下,他的侧影专注而孤绝,如同一座沉默的灯塔,在无边的思念之海上,固执地向着东方那座名为“归期”的岛屿,投射出微弱却永不熄灭的光芒。

      ——『命运的第六十六个齿轮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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