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时》许绘霜

18、岁月绵长

　　安安三岁那年，夏珩书接了个剧本，演一位退休的老教师，带着孙女在乡下支教。
　　乐瑶陪着他去了拍摄地，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子。安安在村里追着鸡鸭跑，夏珩书在田埂上背台词，乐瑶就坐在石头上看着他们，手里织着毛衣。
　　有场戏是老教师给孩子们上课，夏珩书站在土坯搭的讲台上，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特效妆），他说：“读书不是为了走出大山，是为了让大山里的光，能照得更远。”
　　乐瑶坐在监视器旁，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在《浮城旧事》的发布会上，说“别拖垮整个剧组”。原来时光真的能改变一个人，把尖锐磨成温润，把疏离酿出深情。
　　电影上映后，夏珩书拿到了人生中第四个影帝奖杯。领奖台上，他抱着奖杯，看着台下的乐瑶和安安，笑着说：“以前总觉得，奖杯是最重要的。现在才知道，家里的灯亮着，比任何奖杯都暖。”
　　台下掌声雷动，乐瑶看着他，眼眶湿了。安安在她怀里，指着台上喊：“爸爸！”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
　　安安上了小学，会拿着满分的试卷跑回家，骄傲地举给他们看。夏珩书会把试卷贴在冰箱上，像展示什么稀世珍宝。乐瑶则会做一大桌菜，庆祝儿子的小成就。
　　他们偶尔还会一起演戏，演一对相守了一辈子的老夫妻。有次拍老年妆，乐瑶看着镜子里满脸皱纹的自己，忽然有点恍惚。夏珩书走过来，握住她的手，笑着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眼里最好看的。”
　　工作人员在旁边起哄：“夏老师又撒狗粮！”
　　乐瑶的工作室培养出了好几个有潜力的新人，有人拿到了最佳新人奖，领奖时说：“谢谢乐瑶老师，是您让我相信，坚持就有光。”
　　乐瑶坐在台下，想起当年的自己，眼眶有点热。夏珩书悄悄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说：“你看，你的光，也照亮别人了。”
　　四十岁那年，他们在江南古镇买了间老房子，就是拍《无声的琴》的地方。院子里的老槐树还在，夏珩书在树下搭了个秋千，乐瑶坐在上面，他推着她慢慢晃。
　　“还记得吗？”乐瑶笑着说，“第一次在这里杀青，你问我‘有个人犯过很严重的错，还有资格重新开始吗’。”
　　“记得。”夏珩书停下秋千，蹲在她面前，抬头看她，眼里的光和年轻时一样亮，“你说‘只要他想，就有’。”
　　夕阳落在他们身上，把头发染成金色。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像很多年前，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片场的风穿过树叶的声音。
　　原来所谓的与光同尘，不过是在漫长岁月里，你照亮我，我温暖你，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了闪闪发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