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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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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交替的灯光刺破晨雾,晃得人眼睛发疼。卫叙洲看到周明宇从警车上跳下来,手里还提着急救箱,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明宇!快!急救箱!快!”
周明宇看到卫叙洲怀里的人时,手里的急救箱“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愣了足足三秒,才疯了似的冲过去,蹲在地上翻找纱布和止血棉,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望队……真的是望队?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别废话!先止血!”卫叙洲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小心翼翼地把夏承宇放在警车后座,手指碰到对方胸口的伤口时,整个人都在发抖。夏承宇的呼吸已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只有嘴角那抹浅浅的笑,还残留着一丝生机。
周明宇用纱布紧紧按住夏承宇的伤口,可鲜血还是很快就渗了出来,染红了一层又一层纱布。他抬头看向卫叙洲,眼神里满是慌乱:“不行,血止不住!得赶紧送医院,这里离最近的边境医院还有四十分钟路程!”
“开车!快开车!”卫叙洲钻进后座,把夏承宇抱在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夏承宇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嘴里不停念叨着:“望队,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你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警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厢里的急救箱随着车身的颠簸来回晃动。卫叙洲紧紧抱着夏承宇,感受着怀里人的体温一点点变凉,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望队,你还记得吗?”卫叙洲贴着夏承宇的耳朵,轻声说,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你说过要带我们去云栖谷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夏承宇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可却没有睁开眼睛。卫叙洲的心又沉了下去,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不能倒下,他还要看着望临夏醒过来,还要跟他说很多很多话。
四十分钟的路程,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当警车终于停在医院门口时,卫叙洲抱着夏承宇跳下车,一路狂奔着冲进急诊室,嘴里大喊:“医生!医生!快救人!快!”
护士推着抢救床跑过来,把夏承宇抬上去。卫叙洲想跟着进去,却被护士拦在了外面。抢救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红色的指示灯亮起,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将卫叙洲挡在了外面。
他靠在墙上,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周明宇连忙扶住他,递过来一瓶水:“卫哥,别担心,望队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卫叙洲接过水,却没有喝。他盯着抢救室的门,眼神空洞得吓人,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嵌进掌心,渗出血来也浑然不觉。他想起夏承宇在矿场里说的那句“我……爱你”,想起自己迟了三年的告白,心里的悔恨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抢救室的灯始终亮着。卫叙洲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周明宇和其他同事轮流劝他坐下休息,可他却摇着头,固执地守在门口,仿佛只要他一直看着,抢救室的门就会立刻打开,望临夏就会笑着走出来,对他说“叙洲,我没事”。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推门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卫叙洲立刻冲上去,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发颤:“医生,他怎么样?他没事吧?他醒了吗?”
医生叹了口气,说:“子弹嵌进了肋骨,离心脏只有不到一厘米,幸好送来及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他失血过多,加上之前的旧伤复发,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他自己的意志。”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卫叙洲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这一次,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庆幸和希望的泪水。
他的望队,还活着。
夏承宇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卫叙洲每天都守在监护室外面,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人。夏承宇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脸色依旧苍白,可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卫叙洲每天都会对着玻璃轻声说话,跟他讲队里的事,讲云栖谷的竹海,讲他们未来的计划,仿佛夏承宇能听到一样。
“望队,今天周明宇来看你了,他还带了水果,说等你醒了给你吃。”
“望队,局里传来消息,傀儡十字会的几个余党也被抓住了,你的努力没有白费。”
“望队,你快醒过来吧,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好多事想跟你一起做……”
日子一天天过去,夏承宇依旧没有醒过来。局里的领导来看过几次,让卫叙洲回去休息,可他却拒绝了。他说:“我要等他醒过来,我答应过他,再也不分开了。”
直到第七天早上,卫叙洲像往常一样坐在监护室外面,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正准备削皮。突然,监护室的门开了,护士跑出来,兴奋地说:“家属!病人醒了!他醒了!”
卫叙洲手里的苹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猛地站起来,朝着监护室跑去。隔着玻璃,他看到夏承宇睁开了眼睛,正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虽然眼神还有些模糊,可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和在矿场里那抹笑一模一样。
“望队!”卫叙洲趴在玻璃上,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声音里满是激动,“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夏承宇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动了动手指,想要抬起手,却没有力气。护士连忙走过去,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笑着说:“病人刚醒,还很虚弱,你别太激动,等他情况稳定了,就能进去看他了。”
卫叙洲点了点头,擦干眼泪,坐在监护室外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里面的人。他知道,接下来的路还很长,夏承宇需要时间恢复,傀儡十字会的余党还需要清理,他们之间还有很多话要慢慢说。
可他一点也不着急。他已经等了三年,不在乎再等一段时间。只要夏承宇还活着,只要他们还能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
又过了三天,夏承宇终于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卫叙洲推着轮椅,带着他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散步。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暖得让人想眯起眼睛。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吹散了矿场的铁锈味,也吹散了三年来压在卫叙洲心头的阴霾。
夏承宇靠在轮椅上,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只是说话还有些虚弱。他看着身边的卫叙洲,看着他眼下的青黑,看着他因为担心而微微皱起的眉头,心里一阵酸涩。
“叙洲,”夏承宇轻声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这三年,辛苦你了。”
卫叙洲听到这话,脚步猛地一顿。他蹲在夏承宇面前,握住他的手,眼眶瞬间红了。这三年的委屈、思念、担忧,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
“望队,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卫叙洲的声音带着哽咽,“我每天都在找你,每天都在等你。我拿着你的警官证,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我以为你真的死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夏承宇看着他流泪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卫叙洲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夏承宇的声音里满是愧疚,“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我只是怕……怕我暴露了身份,会连累你,会让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
“我知道,我都知道。”卫叙洲连忙擦干眼泪,挤出一个笑容,“只要你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好。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夏承宇点了点头,眼里泛起了泪光。他看着卫叙洲,认真地说:“好,再也不分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卫叙洲每天都会守在医院里,照顾夏承宇的饮食起居。他会给夏承宇读报纸,讲队里的趣事,会帮他擦身、喂饭,会在他疼得睡不着的时候,坐在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哄他入睡。
夏承宇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没过多久就能自己下床走路了。这天,卫叙洲从外面买了早餐回来,刚走进病房,就看到夏承宇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
“望队,你怎么起来了?医生不是让你多休息吗?”卫叙洲连忙走过去,扶住夏承宇的胳膊,生怕他摔倒。
夏承宇转过身,看着卫叙洲,笑着说:“我没事,就是想看看外面的天。对了,叙洲,玄铁怎么样了?”
提到玄铁,卫叙洲的眼神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把早餐放在桌子上,说:“玄铁已经被引渡回国了,目前被关押在看守所里。我们已经对他进行了审讯,他交代了傀儡十字会的所有罪行,包括境外总部的位置和新型违禁品的研制情况。现在,专案组已经派人去境外,准备捣毁他们的总部了。”
夏承宇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场持续了三年的战斗,终于要画上句号了。
“太好了,”夏承宇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样一来,那些被走私犯罪侵害的人,就能得到安慰了。”
卫叙洲看着他的笑容,心里一阵温暖。他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夏承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望队,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去云栖谷,去看看那里的竹海,好不好?”
夏承宇靠在卫叙洲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感受着他的心跳,心里满是幸福。他点了点头,说:“好,都听你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夏承宇的身体彻底恢复了。局里的领导来看忘他,希望他能重新归队,继续担任刑警队长。
夏承宇看了看卫叙洲,又看了看领导。沉思了一会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离开医院的那天,阳光正好。卫叙洲牵着夏承宇的手,走出医院大门。两人没有开车,而是沿着马路慢慢往前走。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切都显得那么热闹、那么有生机。
“叙洲,你看,”夏承宇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店,笑着说,“我们去喝杯咖啡吧,就像以前一样。”
卫叙洲点了点头,拉着夏承宇走进了咖啡店。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热咖啡。咖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温暖了整个房间。
“望队,”卫叙洲看着夏承宇,认真地说,“我爱你。”
夏承宇抬起头,看着卫叙洲的眼睛,里面满是真诚和爱意。他笑着说:“我也爱你。”
两人相视一笑,紧紧握住了彼此的手。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但只要他们携手并肩,彼此扶持,就没有什么能打垮他们。
枯竹沟的云雾已经散去,悬崖下的阴影也已经消失。那个叫望临夏的刑警虽然“死”过一次,但他以夏承宇的身份,重新回到了爱人的身边。而卫叙洲,也终于等到了他的望队,等到了属于他们的幸福。
从此,云栖谷的竹海依旧葱郁,只是多了一对相爱的人,时常会来这里散步、聊天,回忆过去,畅想未来。他们的爱情,就像枯竹沟里的竹子一样,经历了风雨的洗礼,却变得更加坚韧、更加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