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境》始终Liv

4、第 4 章

　　第四章

　　住在上清境禹余天宫的灵宝天尊，此时神情复杂地在宫中来回踱步，内心焦躁不安，时不时的望向门外，自己的爱徒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并无任何消息传来，可别在外面闯了什么祸才好。

　　“天尊，天尊，找到了，找到了……在花界。”一弟子扶着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急唤道。

　　灵宝天尊停住了脚，挥手召来坐骑，偕同其弟子。“走，去花界。”

　　花界众仙寻遍全界，最后在花界背水临山的若木林中找到了身中剧毒，奄奄一息的云泽仙君。

　　云泽仙君乃是灵宝天尊座下的一名弟子，从小到大，没少给天尊惹下麻烦，闯下祸事，但奈何灵宝天尊最是宠爱这个弟子，云泽仙君对仙法悟性极高，对大部分的神器都了如指掌，年纪轻轻，却已是仙君了。

　　年纪小，贪玩实属正常。

　　但他失手毁了凌十安最宝贝的东西就实属不该了。

　　花界仙牢位于花界应溪河东边的凌云峰半山腰，被层层云雾和结界笼罩。细看，凌云峰山上都是含有剧毒的仙花仙草。

　　牢内有一汪常年山顶雨水汇集成的清池，因那雨水洗刷过毒花毒草，浸满毒性的雨水聚到池子中，致使池中水含有剧毒，且冰寒透髓。

　　池中的云泽仙君被铁链拴了四肢动弹不得，本就身重剧毒的他，现下更是雪上加霜，感觉下一秒就要呜呼哀哉了。

　　云泽仙君自小便由灵宝天尊教养长大，天界众仙，神看在灵宝天尊的身份，免不了对云泽仙君曲意逢迎，说来也是少年心性，被人一夸，自然得意忘形。

　　这天云泽仙君与那些仙门中的三两弟子在一起饮酒作乐，插科打诨，其中一人，提起了花界隐月阁的守元镜。

　　“据说那上古神器守元镜，相当厉害。天界也不曾有几人见过，更不用说我们这些位卑言轻的小仙了。”

　　另一人也附和道： “嗳，云泽仙君，你师父定和你谈起过，何况你在这方面也颇有天分，所有神器你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可否同我们讲一讲，让我们也见识见识，虽说看不到吧，但是听一听也是极好的，你说是吧？”转头看向另一人。

　　另一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啊，是啊，云泽仙君您就和我们说一说吧。”

　　几人的眼睛巴巴的盯着云泽仙君。

　　恰好问到云泽仙君的知识盲区了，确实是十之八九的神器他都知晓，唯独这花界的守元镜，他并没有在书中看到，师父也未曾和他提起过。

　　这一问倒是给云泽仙君搞得有些手足无措，满脸通红的云泽仙君放下手中的酒杯，泰然自若的倚靠在位子上，顺手拿起桌上的骨扇，拍在掌心。

　　“这有何难，说哪有亲眼所见来的震撼呢，今日便让你们见识见识这个守元镜真面目。”好面子的他实在说不出个一二来，又不想让别人觉得他也不过如此，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听闻花界那位上神不问世事，脾气又难见的随和，何以畏惧，借来看看而已又有何妨。”

　　这一思绪涌上头，借着酒劲儿的云泽仙君说着就起了身，一股脑就冲向了花界的隐月阁。

　　虽说这些神器云泽仙君大部分都很了解，但唯独这个玲珑宝塔，他无法破解，便去偷了玲珑宝塔的破解符。他师父一向宠他，一张符，他不会在意的。

　　殊不知凌十安脾气随和只是迫于无奈之举，并不证明他没有底线，可以任人欺凌。这下云泽仙君可是踩到老虎尾巴了。

　　在酒精作祟下，云泽仙君飞的极快，来不及收力，一头撞进了隐月阁，这才将屋顶砸出个窟窿。

　　怕被凌十安发现，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想着速战速决，所以结界早早在他飞行空中便被他解了。

　　结界是早早解了，来不及收力的他，头也快被自己解决了。

　　还是年纪小，单纯。怎么可能只简简单单设了结界呢，大意了吧。

　　摔了个狗吃屎的云泽仙君，爬起身想着施法将守元镜缩小带走，好让他的仙友大饱眼福，还未出手，冰灵棱呼啸着如子弹般飞射而出，速度高达每秒数百米，觉察有寒气掠过的云泽仙君挥袖躲闪，冰灵棱速度实在太快，一个躲闪不及，冰灵棱就射穿了他左肩。

　　本来脸就红，现下更是涨得通红，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迷离的眼神瞬间被怒火取代，恼羞成怒的他，施法将散落在地的冰灵棱挥于空中，只见那冰灵棱在空中微微旋转，散发着阵阵寒气，突然，他猛地挥手，冰灵棱如离弦之箭般飞出去。

　　完喽。是奔着守元镜去的，不出意料，守元镜裂了。

　　守元镜：“这把高端局。……”

　　云泽仙君气不过还将那碎掉的镜片带走一块。

　　得不到就毁掉，这云泽仙君三观不正啊。

　　晌午之后，阳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花界被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仙草摇曳，仙花绽放。目光聚集之处，围着很多人，不时传出阵阵嘈杂的议论声。

　　众仙哗然，高台之上的凌十安一改往日和善的神情，脸上都是不解和愤怒，眉头紧蹙，似承载着无尽的困惑和愤懑，眸中透出狠厉，手紧握，微颤着，像是在强行压抑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

　　“带上来。”凌十安发令道。

　　云泽仙君被两个仙侍架上来，可以说是被拖到广场中心的。刺穿的左肩将纯净如雪的白衣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他的呼吸极其微弱，每一次的喘息都异常艰难，感觉下一秒呼吸和心脏就停止了。失去了仙侍的辅助力量，就化成一滩水摊到那儿。

　　“他不是死了吧。”被这一幕吓到的辰栀躲到了洛洛的身后，双手搭在洛洛肩上，只敢漏出一双眼睛看，战战兢兢，却又难移目光。

　　洛洛拍了拍的辰栀的手安抚道：“还活着呢，神，仙不会那么容易死。”

　　“看来当初他确实没动真格，不然我也不会有命站在这。”辰栀心里闪过一道。

　　众仙面面相觑，心中不免忐忑。他到底犯了什么祸事，将一向从善如流的墨淮上神都惹的动了怒。就他现在这样想必也无法从嘴里问出一二。

　　“把解药给他灌下去”凌十安微微侧头，瞥向一旁的海棠芳主。

　　那伤口看着骇人却不致命，致命的是毒，悄然顺着血液流淌，步步逼近心脏。那毒犹如一道无形的枷锁，即便有深厚功力，也无法施展，无法用功疗伤，只能任由它肆意侵蚀。

　　片刻之后，云泽仙君悠悠转醒，双眸缓缓睁开。意识逐渐回笼，感知到周身的痛感，皱紧眉头，痛哼了一声。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花界，毁我守元镜？”凌十安那咄咄逼人的样子，惊的云泽仙君一脸茫然。

　　呜……，传闻都是假的。

　　云泽仙君浑身僵硬，半晌后道：“凌十安，你可知道我师父是谁，你敢这么对我。再说为什么上古神器守元镜由你花界独霸。”

　　“你师父是谁与我何干？守元镜在花界又与你何干。”

　　“你只需要知道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把碎掉的那块镜面交给我，也许我会让你死时少些痛苦。”

　　凌十安伸手，只见一道寒光从远处的天际闪现，剑如一道闪电般疾驰而来，撕裂空气，破风之声呼啸而作，那剑在空中飞速穿行，带着穿云裂石之势，仿佛能将一切阻挡之物斩成两段，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那剑在远处是宛如一条银色的游龙，散发着冷峻的光芒，似银又似玉，那般通透，熠熠生辉，外观极为独特，不似通常的剑，笔直挺拔。它却如水波纹般，曲直蜿蜒。

　　在接触到凌十安手那一刻，剑身却变得通体漆黑如墨，吞噬掉那剑原本的光芒，偶有诡异的暗红色纹路若隐若现。

　　“给我。”说话间凌十安的那把剑已落到云泽仙君的脖颈处。

　　“魔终归是魔，就连剑都如同主人一样表面一个样子，背地里又是一个样子。”

　　剑都在脖子上了，他还在挑衅凌十安。

　　“月墨剑斩下去，你必定是魂飞魄散，元神俱灭，毫无生还之道。”

　　凌十安并不在意云泽说他是魔还是什么，所以他的挑衅毫无意义。他只在意云泽能不能将那残缺的一片镜面还给他。

　　空中三两身影逐渐显现，灵宝天尊踩着坐骑划过天际带着他的弟子落在了广场中间笑盈盈的朝凌十安走来：“十安，手下留情啊，我这逆徒又犯什么事儿了？值得墨淮上神如此兴师动众。我的面子可否换你饶他一命啊。”

　　“云泽，还不快交给上神，还藏着干什么，命不要了？”灵宝天尊喝斥道。

　　云泽茫然，怎么这次师傅和那几次他犯错时解决事情的方式有所不同。

　　云泽一脸无所谓悻悻转过头：“我扔了，没在我这儿，给不了。”

　　“扔哪儿了？”凌十安手中的剑不由的压重了几分，月墨剑过于锋利，云泽的肩颈处渗出了血。受了痛的他，身体往下撤了撤。

　　“就你们花界的应溪河，自己去找吧”

　　“你……”

　　“今日无论是谁来求，我都不可能放过你。”

　　已经知道那一块镜面下落的凌十安右手拿剑，左手挥袖捏诀，下定决心要让他魂飞魄散，不复轮回。

　　“嗳，嗳，墨淮上神”灵宝天尊急忙拉住了凌十安施法的手，中断了此次施法。

　　“这守元镜是鸿钧老祖的，他肯定有办法，我去找他，我现在就去，等我一盏茶的时间，你先别动他。”转身召来坐骑，转眼间便不见了。

　　这师徒二人真有意思，他找他师父，他找他师父。有什么事情就找师父，鸿钧老祖有这师徒二人，也是倒了霉了。

　　花界应溪河下游的水会汇入忘川河，忘川河又是冥，魔两界的分界河，忘川河的水甚是苦涩，而应溪河的水却无比香甜。

　　人死之后的亡魂都会回到冥界，经黄泉，闯鬼门，过奈何，饮忘情。

　　忘情水中主要以忘川河的水为引。“彼岸花”“三生石”等为辅熬制而成。

　　忘川河里的水，有遗忘之力。彼岸花是黄泉路上的接引之花，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有生死两隔、忘却前缘之意。三生石记载着人的前世、今生和来世，会隔断三生记忆。

　　万年前，冥界亡魂受不了忘情水的苦涩，纷纷反抗不喝。不喝忘情水就无法投胎转生，冥界亡魂死越来越多，活着的反而越来越少。这不乱了套了么。

　　冥界之主，冥王夜凛渊，向天帝请旨，将花界应溪河的水引入忘川河中和其苦涩。让冥界亡魂在最后一程能少些痛苦，多些甘美。

　　这才将花界应溪河与忘川接连。两河相连，长度已无法丈量。

　　守元镜的碎片扔入应溪河，犹如大海捞针，亦或早已冲到了忘川河也未曾可知。

　　找？如何找？凌十安体内流着一半的魔血，下忘川河，无疑是自寻死路。

　　凡是体内有魔血的入忘川河，身体承受的痛苦无法想象，先是孤魂野鬼的撕咬，无数冰棱从四方八方穿心的剧痛，每一寸肌肤，一根血管随之冻凝。接着身体又被烈火灼烧，五脏六腑被高温炙烤的几近融化。最后又是千钧之力不断挤压身体，骨骼会随着挤压变形，断裂。最痛苦的是无法运气护体，更无法施法减少一点痛苦，无可奈何，只能忍受着。

　　自天地初开，分出六界以来，体内有魔血的，下了忘川河，无一生还，尸骨无存。魔族之人更是。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灵宝天尊便拉着他师父鸿钧老祖匆匆而至，灵宝天尊神色凝重，鸿钧老祖则是气定神闲。

　　“师父……”

　　“云泽年纪尚轻，闯了一点祸事，师父你就可怜可怜他，再帮他一次，待回去之后我定让他闭门思过，不让他踏出禹余宫门半步。”

　　“我知道那守元镜的镜面是您的东西。您肯定有办法能修复它。”话都让灵宝天尊说完了，此话一出，将鸿钧老祖置于何地，这徒弟当的愧对老祖了。

　　“够了，住口，”老祖下巴微扬起，凝视着他莽撞又不稳重的徒弟，睥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