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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梦中情不醒 ...

  •   长夜月暇,惬意融融。

      二王爷府踩月而来的人行色一如月色从容,不见忧思。

      周献勉屏退了房内下人,自行点着蜡烛,姜任己和白游石相继而来时,房里早已给二人沏好了茶。

      姜任己身为二王爷的岳丈,白日早朝眼看着自家女婿吃瘪,他却不敢站出说话,此事他知王爷不会怪罪,二王爷此人为求一刀毙命,事事不言口,却受之皇室礼节,知晓为官不易。

      再者言,白日那情形,任谁都不敢多嘴说一句的。

      姜任己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放下后目光落在周献勉身上,他今夜来自是有旁事,“不知王爷可有想好对策,这沈家丫头胆子当真不小,沈家主君沈奉常,朝堂之上也不敢对着两位王爷呼来呵斥的,也不知沈老太君是如何教养女儿的,竟教的不懂目无尊长。”

      姜任己沉声叹息,还不忘踩两脚沈丫头,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沈家丫头目无尊长这件事,也只能私下踩踩,哪怕宣扬出去,百姓也只会站在沈家那边,怪只怪沈家太得民心,风吹不散,雨打不乱,甚至此事恐也散不开来。

      沈家丫头是进了皇祠之女,陛下是不会让此等有损皇家声誉之事宣扬出去的,若此般做,于二王爷想当不利。

      周献勉坐在上位,眉眼舒情,神色悠然,脸上闲情逸致不减风采,这会儿翘着二郎腿品尝,“爹爹这么说,可就忒看不起咱们家这位沈丫头,沈丫头可是能人一个。”他小嘬一口茶,齿间留香,“若论皇嗣,我那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妹妹正儿八经的儿女,都没这沈丫头有能耐。

      出身极贵,沈家独女,来日待承袭沈氏一门侯爵之位,更是贵中之贵,何况还是名义上的皇嗣。”

      周献勉仰头一叹,“爹爹同我皆知沈丫头之所以是皇嗣到底是为什么,为保皇权罢了。或许父皇自皇帝妹妹出生,便想着让其做皇帝,在我和大哥哥想娶沈奉常时,父皇转头为我们娶了别家女子,将沈家完全留给我那皇帝妹妹。

      单这些还不够,沈丫头打一出生便是皇帝妹妹膝下老三,保不准当时父皇就已经在防着我和大哥哥了,只是我和大哥哥皆被我大虞朝历来传男不传女的皇位所迷惑,觉得天下合该是我和大哥哥鹬蚌相争才对,倒是没花什么心思在皇帝妹妹身上,这才有了今日朝堂挫败。”

      周献勉手指轻敲着桌沿,“朝堂之上各奉其主,沈家丫头到底没错什么,爹爹和一众随我麾下的官员也无错,为官不易,首要还是明哲保身。至于一个王爷被罚俸,无伤大雅的小事,我王府多的是田产铺面,也劳烦爹爹帮我转答其他官员,在朝中暗暗静等时机即可。”

      “至于落在白廷尉身上的事——”周献勉坦然一笑,“棋子既已被揪,白大人按沈丫头之意处置即可。”

      若想梁内官长留于朝堂,怕是难了。白游石身为廷尉,自是明白其中利害,别看替之代买田产一事看上去不大,若当真影响不大,为何沈中丞不愿接这活呢。

      若按大虞律法从轻发落,朝野不满,二王爷也会因此名声一落千丈,对来日夺位登基并不是上上之策。

      这毕竟是白游石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却背弃旧主,欲投奔新主,此人断断不可在朝中多留一日。

      白游石在来的路上,已思虑周全,他作揖道:“我们不仅要将那梁大人贬斥地方,还可以顺带做一件令陛下和沈府称赞的好事,往回拽一拽我们的好名声。”

      屋里三人相视一笑。

      **

      子时刚过,街上清冷寂静,打更人声音愈发走远。

      月色如洗,淡淡映着青瓦檐下高挂着的红绸,被细风吹着飘动不止。雕花透光窗内,红烛高燃,喜意浓烈。

      红帐摇曳,映出满室旖旎。

      宋玉行眉眼贪婪,其欲难填,唇畔口脂温软留香,睁眼入目之余,是少女乌黑垂散的发丝,散落在他密睫上,遮着他的视线。

      不过余缝红光映帐,宋玉行入鼻的呼吸里,充斥着淡淡香气,此香气也不是旁人身上的,而是每每他靠近沈中丞时,她身上独有的少女香。

      清香淡雅,令他着迷。

      宋玉行紧捏着身下褥子的双手微微一抬,指尖触碰到她腰际上的柔软衣料,他辨不出这是什么上等料子,只知细腻触感能令他手指轻颤,蔓延心尖。他原本就为沈中丞跳过的心蠢蠢欲动,心欲灼烧。

      一边是尚能自持的理智:他只是一介寒微之士,只是碰巧赶上了我朝大赦,科举入仕,莫说他家世寒微,是配不上高如悬月的沈中丞的。甚至他性情寡淡,也着实高攀不上明媚活泼的沈中丞。

      沈中丞若当真选了他,那才是她一生的悲哀。

      而另一边宋玉行肢体就跟发了疯似的,压根不听他使唤,他被沈小姐摁在床笫之欢中,他身下是柔软厚实的层层褥子,上方是沈中丞过耳留痕,令他自己一点点吞噬理智清醒,与君共沉沦。

      他稍稍侧目,目光落在沈中丞褪去浓妆脂粉的侧脸上,只见她阖眼假寐,长睫轻颤,似蝴蝶振翅,这一刻仅为他而停留,她的脑袋窝在他颈间,整个人异常放松,她浅浅呼吸,他喉咙发紧,他甚至不自觉地俯身想靠近她。

      宋玉行也试图闭上眼睛,让自己趋于冷静,可少女萦香直直钻进他的鼻息之中,撩拨着他心上琴弦。

      突然,沈中丞似休息够了,轻轻动了动身子,发丝直接扫过宋玉行的脸颊,惹得他脸颊绯红,低吟成声。

      宋玉行只见沈中丞一双眼睛言笑晏晏,正抬眸含情脉脉地瞧着他。比早些时辰,她望姜兰知那般还多了些许荤色,哑声唤了他声“夫君”。

      不到一秒,宋玉行心上紧绷着的琴弦“啪”一声接连断开,他倾身而下,搂着沈中丞腰际天旋地转。

      去他的孤清君子。

      红鸾幔帐外,烛火扑朔迷离,却始终不曾熄灭。直至天边鱼肚白划过窗隙,宋玉行抬手背遮挡晃眼的白光,昏昏睡沉欲醒未醒的眉眼间满是餍足。

      睡梦之中的他搂着沈中丞,迟迟醉溺其中,不愿睁眼,哪怕门外沉心一再催促再过两刻钟便要出发上朝,也无济于事。

      宋玉行听着门外有声了,却始终没应,他漫无目的地睁眼,入目素帐,甚至他鼻息中再也嗅不着的少女香气,也在提醒着他,这只是一场梦。

      一场连他自诩无欲寡淡之人,都再三失态的梦。

      随着门外敲门声愈发严重,甚至惊醒了隔院宋玉行的爹娘来,宋玉行这才起身梳洗穿衣,一气呵成,哪怕他脸上再如何沉静冷然,心里却始终有个问题成谜。

      明明他和沈中丞甚至没多说过几句话,为何就让沈中丞在他心里生了根呢,他有这么喜欢沈中丞吗?

      喜欢到竟让他在梦中无法自拔,甚至他清醒时,也会暗暗吃姜兰知的醋。

      呵。

      宋玉行坐在马车里苦笑一声,眼下他竟连自己都捉摸不透了。昨夜梦中事,明显是上次他梦到沈中丞和姜兰知的新婚日,待二人即将三拜高堂之时,他强行睁眼才使得这荒诞之梦不再延续,昨夜之梦,是他把自己续成了和沈中丞洞房花烛的身下男子。

      他继而连三的梦中都是沈中丞,很难说他心底贪恋沈中丞至何种地步。

      宋玉行挪身倚着摇摇晃晃的车壁,双指揉鬓,早在母亲问他时其实他已然知晓自己此生是无法娶到心爱之人的。

      谁来惭愧,他虽不曾和沈中丞多番接触,但心底已对其眷恋无度,甚至见到她时,他时时刻刻需紧绷着身上的弦,生怕凑近一点会让沈中丞看出端倪。

      时至今日,可以说他自己是无法自拔,梦中肖想再三,不愿苏醒,已是答案。

      宋玉行也没必要欺骗自己,他啊,就是喜欢沈中丞,或许是沈中丞第一次来他梦中,而后他在踏春日上对她蠢蠢欲动开始。

      不,不是那个时候。

      是更早,是宋玉行被请去沈家商议先皇过世丧仪一事,看到的那抹绚丽背影,也就是那夜,他破天荒梦到了一个对他明媚笑着的少女。

      那少女即是沈中丞。

      “原来这么早啊。”宋玉行轻声呢喃,轻声一笑。

      趋向于自言自语的话,只因马车太小,外头驾马车的沉心还是听着了,“公子一个人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

      宋玉行没听见接着道:“那还真是可惜啊,我这辈子怕是没袒露心生的机会了。”

      切莫脱离实情而空想一切。

      哪怕沈府不在乎女婿出身,以他一个寒微之门表率,也是不能走这一步的。

      现况残忍,忍一世换我朝寒士如过江之鲫,心性纯正,实在划算。

      再者言,姜兰知的脾性随他温良,是他看着长大的,沈中丞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他心里也踏实。

      宋玉行这一生还有更重要之事要做,儿女情长怕是只能被他狠心藏于心底,不视人,不表露。

      天色彻底见亮,晨曦初露。街上行人行色匆匆,这会儿上街的大都是上别处做活、维持生计的百姓,越往官道上走,渐渐不听行人语,只听车轱辘声声压过,或快或慢或停。

      马车只需停在宫门外,沈明央下马车时,早早靠在宫一旁墙之下的姜兰知便小步上来,俏皮伸手勾指,示意明央可以搭着他下马车。

      沈明央抬手趣打了他一下手心,“今日兰知为何来的如此早。”往日他都和她差不多时辰才到呢,“我瞧你这眼下乌青,该不会是昨夜一夜不曾阖眼吧。”

      “没啊,我就是觉着我应该比明央早点来。”姜兰知前脚牵着沈明央下马车,后脚马车里沈奉常掀帘而出,他下意识先行小心翼翼松开明央的手,作揖问好:“沈大人安好。”他刚怎么把先给沈大人请安一事给忘了。

      姜兰知在心里自责道,明央和沈大人一辆马车日日如此,他简直愚蠢至极,才会忘了先行问沈大人安。

      “下官一时失态,还望沈大人责罚。”

      沈春迎不知她要责罚什么,左看了眼雁雁,雁雁的脑袋一瞥,示意她看姜公子,并告诉他没什么可计较的。

      沈春迎自行下马车,“姜公子乃雁雁心上人,我身为雁雁母亲,自希望雁雁和你一切安好。”她抬手扶起姜公子给她作揖的手,“好孩子,责罚什么呀,安居思危值得夸奖。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改日记得带上家母,登门做客。”

      若说令沈春迎最遗憾之事,莫过于自己最在乎的孩子,却成了一把利刃,将好生生和孩儿推向死亡边缘。

      沈春迎那夜听雁雁一番话,也明白了一件事,其实雁雁那番话并不刺耳,她一介刽子手,怎好夜夜去找被她多刀斩断的女儿呢。

      一切都是她该受的,那她就受着,不多言什么,自家女儿喜欢之人她也可以当半个儿子看待,照此以往,虽无法修复以往,往前却能一路同行。

      原来沈中丞还有个小名叫雁雁,宋玉行下马车时恰逢沈奉常拉着姜兰知说话。

      雁雁。
      天高云淡,飞雁轻踏。
      好生自由的名字。

      宋玉行看了眼沈中丞,眉眼欣慰不着痕迹,心中却在姜兰知察觉到他的到来,和沈中丞一同转身,二人齐生升地喊他“宋哥哥”时,心情跌落谷底。

      满场晨风阔耳刮过,宫门外大大小小的马车停了又走,官员各自准备着,声细听可嗅。宋玉行耳廓却听到了一人喊他“宋哥哥”,令他生生记起那日踏春狩猎,沈中丞当着他面一口一个小辈。

      小辈?
      长辈?
      难道他年纪很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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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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