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架蔷薇一院香》明前龙井

4、离心

　　秦亚霄赶到的时候只剩顾盼一个人坐在那里，“你说的那个老人呢？”
　　“已经走了。”顾盼抬起眼皮看看他，“原来，南京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美好，别处有的不美好，这里也有。”
　　哦？不美好？秦亚霄心里微微吃痛。
　　“这个商场，让我很失望。”顾盼随口一句。
　　秦亚霄看看这里，又看看她，“你吃东西了么，今天是小年夜。”
　　“对不起，我忘记了今天是小年夜。你这样跑出来，文清在你家怕是很尴尬地。你快回去吧。”顾盼深呼一口气，“我马上就回去了，今天逛了很久，累了。”
　　秦亚霄看她拿了三双一样的鞋，想问，又没开口。
　　他还是把她送到了公寓楼下，她要走的时候他拉住她的手，“我不知道小年夜你没有回北京。”
　　“没关系，我也不是第一次一个人过节了。”
　　秦亚霄看着她走回去的身影，心里烦乱，靠着车身吸了一支烟才离去。
　　第二天顾盼还没醒顾然便打了电话来，“宋祁文就是小时候住咱家对面那个，但是顾老头说了，他们家这一代多半都从商去了，对你，应该没有别的想法，朋友可以交个，但是你自己要留个心眼。”
　　“姐……”
　　“怎么了？”
　　“昨天我去逛街被人侮辱了，她们觉得我买不起那鞋。还有还有，还有个老人家去买东西被那商场的保安给轰出来了。”顾盼迷迷糊糊地，但是听见顾然的声音，便把昨晚的经历告诉了她。
　　顾然不悦，“秦亚霄呢，秦亚霄不是在南京么？他不管你啊？”
　　“他是我谁啊？”顾盼委屈地嘟囔。
　　顾然想了会儿，说，“他爱你，我知道。”

　　顾盼磨叽了会儿又出了门。
　　别人家此时都在准备着过年，可是顾盼无处可去。
　　不知不觉竟又走到了昨天那个商场，竟然关门了。顾盼好奇，走上去问门口打扫的清洁人员，“今天怎么关门了？”
　　“不知道。”清洁人员看看她，“听说是得罪了上面的人，勒令停业整顿。”
　　顾盼心情大好，回去的路上给秦亚霄发了条短信，“谢谢。”
　　秦亚霄正窝在沙发上等着母亲和莫文清的晚饭，父亲去世很早，他是叔叔秦书平带大的，也是跟着秦书平和秦卫，才有今天的成就。
　　秦亚霄看到手机上的短信，愣许久，不知道回什么。
　　“亚霄，快来帮忙端菜。”莫文清在厨房喊他，“伯母都累了，你还坐在那里。”
　　秦亚霄无奈地放下手机去帮忙，“妈妈，都说了不用做那么多菜了，你看你，自己又累，等会儿吃不完又浪费，多费事儿。”
　　“你这什么话，过年过节的，自然要好好吃。”秦母责备，“我还没说你呢，不要总是往外面跑，你看把文清一个人晾着，她跟我一个老人家难道有那么多话讲？”
　　“伯母。”莫文清撒娇，“您说什么呢，我跟您在一块儿好好地呢。”
　　秦亚霄乘机转身离开了厨房，又看了看手机，没别的动静，顾盼应该不会在等回信的。
　　可是顾盼，一直盯着手机，从路上到公寓，又坐在落地窗边等了很久很久。手机都没有响，看来，他是不会回了。顾盼一直不知道他们分开的界限是什么，原来就是，他不会那么及时地回你的短信，因为你不再是他的谁。
　　顾盼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做个高傲的女子，如果对方三分钟之内不回你短信，不要再发第二条，因为他不在乎。”
　　哦，原来是这样，不在乎了。

　　除夕的时候顾盼回了北京。
　　吃过团圆饭，顾盼被顾然拉着去逛商场，顾然说要给她添点装备，免得逛个街都被羞辱。顾盼嚷嚷着不用，“姐，是我本身就没有你那种贵族气质好不。再怎么打扮都是空的。”
　　到商场的时候遇到秦卫，顾然原想打招呼，却看见他身边的女子，巧笑嫣然。
　　顾盼问，“姐，没事儿吧？”
　　“有什么事儿，没了谁不都得过么？”顾然高傲地转身，顾盼却看见她的眼神瞬间黯淡。
　　原来女子都一样，得不到心爱的人，纵使拥有全世界，又能怎样。
　　新年倒数开始，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天空放起灿烂的烟花，顾盼最喜欢烟花，站在顾家的院子里痴痴地看着。手机震动一下，顾盼拿出来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新年快乐顾小姐。”是宋祁文。顾盼礼貌地回了谢谢，也表示祝他新年快乐。
　　可是他很顽强地又回了信息，“有空一起吃顿饭吧？”
　　“有空再说。”顾盼笑笑，其实过节的时候有人发信息问候，也是温暖的。哪怕本不熟识。
　　回到卧室，拿起座机给秦亚霄打电话，很久才有人接起，是莫文清，“您好。”
　　顾盼不知道怎么开口。
　　“喂，您好。请说话。”莫文清喊，“亚霄，有你电话。”
　　秦亚霄许是跑来的，“喂？”
　　顾盼还是沉默。
　　秦亚霄听着呼吸声，便知道是她，有些紧张，“刚刚我在帮我妈贴对联。”
　　顾盼没说话，挂了电话，拔了电话线。
　　秦亚霄的名字没一会儿便在手机上闪了起来，顾盼索性拆了电板丢在一边。
　　自己都忘记了，他是有未婚妻的。那么自己这样纠缠不休，究竟算什么呢？他那样，又算什么呢？偷欢？
　　顾盼想起读大学的时候，秦亚霄总是跟在她身边。起初她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有一天他忽然买了一条脚链送给她，断断续续地说，“盼盼，我们在一起吧。”
　　她放声大笑，“亚霄，原来你跟我这么久是因为喜欢我啊。那你早说啊，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好多年了啊？”
　　当年年少，孤勇无忌。
　　如今的顾盼，却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了。
　　她湿着眼抬起头，看见床头柜上摆着很久以前他们南岳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年眯着双眼，笑颜灿烂，少女不屑地给了个白眼。那是在圣地殿前照的，“情人双双到庙来，不求儿女不求财。神前跪下起重誓，谁先变心谁先埋？可是亚霄，我怎么舍得呢，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承受违背誓言的苦楚呢？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们在做什么，菩萨都在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