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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如意郎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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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亭子停留不久后,两人又在园内随处逛了一会,右丞相府,二人小时常来,随处可见儿时玩乐的身影。
“时候不早了,远洲哥哥,咱们回去吧,宴会可能要开始了。今日可是安乐选夫的大日子,咱也要好好把把关。”舒娴桉觉察两人已出来良久,想到即将开始的宴会,向身旁紧紧跟随自己的宥嘉然说道。
“走吧,想来咱们三儿聚在一起,还是一月前,日子过得可真快。”宥嘉然笑着,应了下来,转而和舒娴静原路返回。
经过假山时,舒娴桉意外发现一张带有血迹的手帕,那手帕模样,似曾相识,总觉着自己应该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也没想起来。欲想走近细瞧,宥嘉然拉住了他。
“污秽之物,卿卿还是不要靠近为好,兴许是前来的宾客落下的,总归也不关我们事,走吧,去前厅。”
舒娴桉停下往前的脚步,终是没有再迈出去,应了一声,转而和宥嘉然继续往前厅走去。
周围的荷花开得格外惹人怜爱,空气里也弥散着荷花的清香,或许舒娴桉再往前三步就能看见靠在假山后的宥珉堇了。
本是往回走的他,终是停了脚步,似是受虐般,靠在假山,看着舒娴桉二人远去的身影,也不说话,只是低头,呵呵地笑着,不只是在笑自己,还是他人。
已然认命般想要被发现的宥珉堇,终是梦幻般破碎,他甚至希望,舒娴桉能发现他,从他的脸上,看到哪怕只有一丝的担忧,可惜,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
那块手帕,是小时舒娴桉为他包扎伤口留下的。
十岁那年,他独自外出求学,和夫子来到京城,运气好,进了芸贤书院,暂读了一时书,他便是在那里,认识的舒娴桉。
彼时,舒娴桉已然是一副病弱模样,是书院里年纪最小的,却是喜得众人,走哪儿都有跟从者。
孩童时期,尤喜欢捉弄他人,即使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孩子也不意外。
宥珉堇是其中一个被捉弄的人,按照那些世家大族子弟的说法,“徐珉堇,一个卑贱的人,怎可和他们一同读书。”
虽是夫子一直强调,人人平等,人人均享有读书的权益,不可仗势欺人。孩童时期,又是蜜罐娇养长大的孩子,又如何真正懂得平等二字,他们只会凭着穿着,揣测是不是有钱有权人家。
彼时,徐珉堇虽穿得不是一身破烂,却是洗得发白,缝了又补的旧衣裳。
“住手!不可对珉堇无礼!”又一次寻常的捉弄,徐珉堇已不再生气,只是认命般的,等待这一场灾难度过。
只是还没怎么开始,一道男声便阻止了这一场霸凌。徐珉堇不认识舒娴桉,只是偶然听闻,左丞相府的小儿子舒娴桉前些日子感染风寒,便请了假,没来上学。
周围对他的踹打动作停了下来,宥珉堇将护住头的双手拿了下来,抬头,看着不远处,走来的男孩儿。
一道温润的日光,打在舒娴桉身上,他没有在意身旁跟着的男孩,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看他一张一合的说话,说的什么,徐珉堇一个字也没听清,他只知道,他似乎晕过去了。
芸贤书院的一处偏房,躺着一个男孩,正是徐珉堇,缓缓睁开眼,是一处自己从未来过的地方,欲仔细回想晕前发生的事情,喉咙的不适,让他不由得咳嗽了几声。
“你醒了?可有不适,大夫说你是长年没有吃饱饭,加之被那些人戏弄,一时气血不足,这才晕倒了。”坐在外厢的舒娴桉,听见房内的咳嗽声,由春晓扶着进了屋。
“多谢舒小公子好意,我已无事,好多了。”徐珉堇正欲下床行礼,被舒娴桉一把拦住。
“没有外人,不必见外,放心,我已将此事告知先生,不多时他们会来道歉,接不接受全由你做主,想来是太过宠溺,性子是该被磨搓了。”舒娴桉虚扶着徐珉堇,而后缓慢开口道。
“卿卿,这是你要的参汤和小粥,亏是书院离我家不远,不然,可就要不到这东西了。”徐珉堇定定地望着舒娴桉,正欲说些什么,话到嘴边,还未说出口,便被一道稚嫩的男声打断。
“远洲哥哥你来了,麻烦你跑这一趟,珉堇,这位是安王的幼儿嘉然世子。这里带了一些参汤和小粥,趁热喝,大夫说你需要静养,且需补补身子,所处地方是书院的一处偏房,我已要来暂时给你容身,这些天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届时三餐会由小厮照顾。”舒娴桉一听声音,便知道是谁来了,赶忙松开徐珉堇,转头向进门处望去,见宥嘉然身旁的小厮提着餐食,笑了笑,向徐珉堇又说道。
“嘉然世子安好。”徐珉堇望着面前这个脸上带笑,模样周正可爱的小男孩,抿嘴说道。无怪乎他疑心,只是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位嘉然世子不喜他。
“无事,像卿卿刚刚说的那样,你好好养伤,也不必觉得我们有所图谋,不过是行一善,无需有负担。”宥嘉然看着眼前这位虽显病态,却貌美胜他的人,心里终归有些不舒服。
他知道,舒娴桉其实是一个喜颜的人,任何他觉得美的人和物,都会多一份耐心,即便没有空山大师说的话,他也会选择救徐珉瑾。
在舒娴桉四岁时,生了场怪病,宫中御医来人,也无法可治,无奈只好去山隐寺寻空山大师。
病治好后,空山大师留了一句话给左丞相与夫人:若要舒娴桉平稳度过此生,需日行一善,不可动怒生气,亦不可过度伤悲。
而后某日空山大师为舒娴桉算了一卦,只是沉默不语,久后托人给左丞相带了一句话。
本是林中鸟,来人修笼罩,欲问真何物,转是身后人。
空山大师没有解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说道舒娴桉届时会理解。无需过多在意,究其根本,不过一个缘字。
宥嘉然也是偶然听姨母提起,才知舒娴桉的此番经历。那之后,宥嘉然常常跟着舒娴桉一起做善事。人人都称道安王府与左丞相府出了两个有名的善子,只为做善事。
只有宥嘉然知道,他只为他的卿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