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未满》榆栀小鱼

25、梅雨

　　六月的梅雨季来得猝不及防，清晨还飘着零星细雨，午后就变成了绵密的雨帘，把老巷裹在一片潮湿的雾气里。夏芊满趴在花坊的柜台上，看着门外被雨水打湿的青石板，有些发愁：“昨天刚进的几盆绣球，要是淋坏了可怎么办？”

　　话音刚落，林燕秋就从里屋拿出两把伞，一把黑色的大伞递到她手里，另一把折叠伞揣进兜里：“我们去把门口的花搬进来，再给巷里张奶奶家的窗台挡块塑料布——她那盆吊兰昨天还放在外面。”

　　两人撑着伞走进雨里，大伞刚好能罩住两人。林燕秋一手握着伞柄，一手扶着搬花的纸箱，夏芊满则侧着身，帮他稳住纸箱边角。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淌，在两人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踩上去发出轻轻的“啪嗒”声。“慢点儿走，青石板滑。”林燕秋放缓脚步，把伞又往夏芊满那边偏了偏，自己的肩膀很快湿了一片。

　　搬完花，两人又往张奶奶家走。路过陈奶奶家时，看见小姑娘正趴在窗边，手里拿着蜡笔，对着雨景画画。“芊满姐姐！燕秋哥哥！”小姑娘看见他们，兴奋地挥挥手，“你们看，我画的雨里的花坊！”夏芊满隔着雨帘朝她笑：“画得真好看，等雨停了拿给我们看看好不好？”

　　到了张奶奶家，两人帮着把吊兰挪到阳台内侧，又用塑料布把窗台挡好。张奶奶拉着他们的手，非要留他们喝杯热茶：“这么大的雨还跑过来，快喝点茶暖暖身子。”茶是陈年的普洱，冒着热气，喝下去胃里暖暖的，驱散了雨带来的凉意。

　　从张奶奶家出来时，雨势小了些。林燕秋收起大伞，打开折叠伞递给夏芊满，自己则把外套脱下来，罩在头上挡雨。“不用，我们一起撑。”夏芊满把伞往他那边推，两人又挤在一把小伞下，慢慢往花坊走。

　　回到花坊，夏芊满找了条干毛巾，递到林燕秋手里：“快擦擦，别感冒了。”林燕秋接过毛巾，却先帮她擦了擦额角的水珠：“你也湿了。”两人坐在窗边的小桌旁，听着雨声，看着窗外被雨水洗得发亮的老梅树，忽然觉得这梅雨季也没那么讨厌——有雨，有伞，有身边的人，连潮湿的空气里，都藏着安稳的暖意。

　　傍晚时，雨终于停了。夕阳从云层里探出头，给巷里的墙镀上一层金边，空气里满是泥土和青草的清香。夏芊满看着窗外，忽然说：“等雨彻底停了，我们去后山采点蘑菇吧？张奶奶说过，梅雨季后的后山，有很多新鲜的香菇。”林燕秋笑着点头，伸手握住她的手：“好啊，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撑伞去——要是再下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