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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世界一 西伯利亚狼 ...

  •   秋末的西伯利亚,寒风卷着雪粒掠过针叶林,把松枝上的最后几片枯叶扫落。
      萧晨蹲在崖边,看着河谷对岸的驯鹿群正往南迁,蹄声踏碎薄冰,在雪地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印。他的左后腿在冷空气中微微发僵,下意识往鸦青身边靠了靠——对方的鬃毛厚得像层毡子,总能挡住大半风雪。

      鸦青正用前爪扒开崖边的积雪,露出底下冻硬的苔藓。他记得去年冬天,这种苔藓混着肉干嚼,能顶饿。
      萧晨见状,也跟着扒雪,两只狼的爪子很快在雪地上刨出片黑褐色的斑,像块没被雪盖住的补丁。

      “今年雪来得早。”萧晨用鼻尖碰了碰鸦青的耳朵,喉咙里的呜咽带着点担忧。
      往年这个时候,河谷里还有没冻实的水洼,能抓到肥鱼,可今年第一场雪就下了半尺厚,驯鹿群也比往年初了十天,再不想办法囤肉,冬天怕是要挨饿。

      鸦青没回应,只是忽然抬起头,望向密林深处。他的耳朵动了动,捕捉到远处传来的狼嗥——不是他们的狼群,声音更粗野,带着挑衅的意味。

      萧晨立刻绷紧身体,尾巴压低。
      是隔壁山的孤狼群,去年抢过他们的猎物,被鸦青咬伤了领头的公狼,今年大概是闻着驯鹿迁徙的味道,又找上门了。

      “躲吗?”萧晨用前爪轻轻扒了扒鸦青的后腿。孤狼群有五只成年狼,他们这边虽然有狼群,但现在有了幼崽,而且还要注意保存体力度过这个寒冬,硬拼反而有弊无利。

      鸦青却摇了摇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他转身往岩洞走,用尾巴勾住萧晨的后腿,示意他跟上。
      回到岩洞,他叼出角落里晒好的肉干和鱼干,往年轻狼们面前一推,又对着河谷的方向嗥叫——是让它们带着幼崽和老狼先往更南的山谷转移,那里有片背风的云杉林,足够暂避。

      “你要留下?”萧晨用鼻尖顶了顶他的侧脸,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着急。

      鸦青低下头,用舌头舔了舔他的耳朵,像是在安抚。然后他叼起块冻硬的鹿腿骨,往密林边缘走——他要去设个“陷阱”,不是偷猎者的那种铁钳,是狼族的法子:在孤狼必经的雪路上,用松脂混着冻土埋些尖石,再把去年留下的驯鹿血洒在附近,引它们踩进去。

      萧晨没犹豫,立刻跟上。
      他知道鸦青的意思,与其让孤狼闯进迁徙的队伍,不如在这里把它们拦下来。他往相反的方向走,用爪子在雪地上划出杂乱的痕迹,像是有猎物往冰湖的方向跑——冰湖的冰层今年冻得薄,最适合设伏。

      果然,没过多久,孤狼的嗥叫声从密林里传来,越来越近。萧晨故意在冰湖边缘踩出几个浅坑,然后躲进旁边的灌木丛,耳朵贴在冻土上,听着孤狼踩雪的“咯吱”声越来越近。

      “来了。”他心里默念,爪子扣紧冻土。

      领头的孤狼果然被雪地上的痕迹引到冰湖边,它低头嗅着驯鹿血的味道,没注意脚下的冰面泛着危险的蓝。就在它往前迈步的瞬间,萧晨忽然从灌木丛里窜出,对着它的后腿狠狠扑过去!

      孤狼吃痛,踉跄着后退,正好踩在萧晨故意踩松的冰面——“咔嚓”一声,冰层裂开道缝,冰冷的湖水瞬间漫上来,冻得它嗷嗷直叫。其他孤狼想上前帮忙,却被从树后冲出的鸦青拦住。

      鸦青没直接扑,只是站在雪地里,喉咙里发出震耳的咆哮。他的前腿在冲锋时不小心撞到了石头,旧伤处隐隐作痛,可他的眼神比冰湖还冷,死死盯着孤狼的眼睛——狼王的威慑,比獠牙更管用。

      萧晨趁机咬住领头孤狼的耳朵,把它往冰缝外拖。不是要杀它,是要让它知道厉害。
      孤狼被冰水浸得半僵,哪里还敢反抗,被拖到雪地上后,夹着尾巴就跑,其他孤狼见状,也跟着逃窜,很快消失在密林里。

      冰湖边只剩下他们两只狼。
      萧晨趴在雪地上喘气,爪子被冰碴划得生疼。鸦青走过来,用身体裹住他,舌头舔着他冻得发紫的耳朵,喉咙里的呜咽带着后怕。

      “没事了。”萧晨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颈毛,发现那里的毛被汗水浸得有些湿——刚才对峙时,鸦青的前腿一直在微微发抖,大概是旧伤又疼了。

      他们往云杉林的方向走,雪地上留下两道并行的脚印,偶尔交叠在一起。路过之前埋骨头的岩洞时,鸦青忽然停下,用爪子把洞底的狍子腿骨和鹿腿骨扒出来,叼在嘴里。

      “要带走?”萧晨歪头看他。

      鸦青点点头,用尾巴指了指云杉林的方向。大概是想把这些“宝贝”也带到新的栖息地,就像人类搬家时带着重要的东西。

      张姐的观测车远远停在山坳里,她举着望远镜,看着两只狼叼着骨头在雪地里走,忽然跟队员说:“你看鸦青,走两步就回头看萧晨有没有跟上,刚才在冰湖边,他明明自己前腿在抖,还先去舔萧晨的耳朵。”

      队员把镜头对准他们交叠的影子,笑着说:“这两只狼,是把对方刻进命里了。”

      到了云杉林,年轻狼们已经用松枝搭好了临时的窝。
      萧晨把骨头埋在新岩洞的最深处,鸦青则叼来最厚的苔藓,铺在他常卧的位置。雪开始下大了,像要把整片林子都盖住,可岩洞里却暖融融的,两只狼的体温混在一起,连带着刚埋好的骨头,都像是带着温度。

      夜里,萧晨被冻醒,发现鸦青不在身边。他走出岩洞,看见鸦青正蹲在雪地里,用前爪扒着什么——是他下午设伏时埋的尖石,现在正把它们一个个挖出来,丢到远处的灌木丛里。

      “怕我明天踩着?”萧晨心里一暖,走过去用尾巴勾住他的腰。

      鸦青转过头,舔了舔他的鼻子,然后往岩洞走。路过冰湖的方向时,他忽然停下,对着那里低低嗥叫了一声——像是在跟今天的危险告别,又像是在说“以后不许再这么冒险”。

      萧晨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靠得更紧了些。雪落在他们的鬃毛上,很快化成水珠,又被体温烘成水汽。他忽然觉得,刚才在冰湖边的惊险,此刻都变成了岩洞里的暖,变成了鸦青舔他耳朵的温度,变成了埋在洞底的骨头——都是真的,比任何风雪都实在。

      第二天清晨,张姐在观测日志里写下:“双狼成功驱离孤狼,协作模式呈现‘分工-掩护-收尾’特征,较去年更显默契。低温环境下,其肢体接触频率增加30%,取暖行为优先于自身需求。”

      而岩洞里,萧晨正趴在鸦青怀里,看着他用爪子把新撕开的肉条铺在石头上。阳光透过云杉的缝隙照进来,在他们身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金。

      河谷的驯鹿群已经走远了,可这里有彼此的体温,有藏好的骨头,有能挡风的岩洞,就够了。西伯利亚的冬天还很长,但只要身边这只狼的呼吸还在,爪子还暖,再长的冬天,也能熬成春天。
      ——————————
      腊月的西伯利亚,冷得像要把空气冻成玻璃。风卷着雪粒,打在松枝上发出“噼啪”响,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连太阳都躲在云层后,只敢漏出点苍白的光。

      萧晨缩在岩洞最深处,把鼻子埋进鸦青的鬃毛里。鸦青的毛厚得像层毡子,带着淡淡的松脂香,是这严寒里最暖的地方。他的左后腿在极寒中有些发僵,动一下就牵扯着旧伤,微微发麻。鸦青似乎察觉到了,用没受伤的前爪轻轻按住他的后腿,掌心的温度透过毛层渗进来,像团小小的火。

      “还疼?”
      萧晨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喉咙里的呜咽带着点委屈。
      今年的雪比往年厚,最深的地方能没到狼腹,找猎物成了难事,他们已经三天没吃到新鲜肉了,只靠之前的冻肉和冻鱼干充饥。

      鸦青没回应,只是低下头,用舌头舔他的后腿关节。舌头有点糙,却舔得格外轻,像是在用体温焐开那点僵。舔完了,他叼起岩洞角落最后一块冻鱼干,用爪子把最肥的部分撕下来,推到萧晨嘴边。

      萧晨把鱼干往他面前推了推。这是最后一块了,他想留给鸦青。可鸦青用鼻尖按住他的前爪,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低吼,带着点“必须吃”的固执。
      萧晨只好低下头,小口啃着鱼干,余光瞥见鸦青正啃着剩下的鱼骨头,连点肉渣都没放过。

      夜里,暴风雪突然来了。狂风撞在岩洞上,发出“呜呜”的怪响,雪粒从岩缝里灌进来,落在毛上像冰碴。萧晨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往鸦青怀里钻得更深了。鸦青立刻调整姿势,用身体堵住最漏风的岩缝,把他完全护在怀里,尾巴紧紧圈住他的腰,像条厚实的围巾。

      “冷吗?”萧晨用耳朵蹭着他的胸口,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比岩洞外的风声更让人安心。

      鸦青没动,只是喉咙里发出绵长的呜咽,像首催眠曲。他的前腿旧伤在这样的天气里肯定又疼了,可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把下巴抵在萧晨的头顶,用体温焐着他。

      第二天清晨,暴风雪停了,外面的雪积了半米厚,把岩洞门口堵得只剩道窄缝。
      鸦青用前腿扒开雪,刚探出头,就被外面的寒风呛得缩了回来。他转头看了看萧晨,忽然往岩洞深处走,用爪子刨开冻土,挖出之前埋的两根骨头——狍子腿骨和鹿腿骨。

      他把骨头叼到萧晨面前,用鼻尖蹭了蹭他的爪子。萧晨立刻明白了,这是要他留在岩洞,自己出去找食物。

      “我跟你一起去。”萧晨站起来,后腿还有点僵,却固执地往门口走。

      鸦青拦住他,用身体挤了挤他的肩膀,喉咙里的低吼带着点“不许”的凶。他知道外面有多危险,雪下的冰壳能划开狼爪,寒风能冻裂鼻子,萧晨的腿经不起折腾。

      萧晨偏要跟,故意往他身上撞,尾巴扫得他前腿痒痒的。最后鸦青没辙了,只好用尾巴勾着他的后腿,让他跟在自己身后,走得极慢,每一步都踩在自己之前踩出的雪坑里,替他挡住大半风雪。

      走了约莫三里地,鸦青忽然停下,耳朵贴在雪地上。萧晨立刻屏住呼吸——是雪兔的动静,藏在松树下的雪洞里。
      鸦青示意他待在原地,自己弓着背,像道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扑过去,前爪按住雪洞,嘴里很快叼出只肥硕的雪兔。

      他没立刻咬死,而是叼到萧晨面前,用鼻子把雪兔往他嘴边推。萧晨知道他的意思,这是让自己练习捕猎,怕他总待在岩洞会生疏。
      他低下头,咬住雪兔的脖子,干净利落地结束了它的生命,抬头时,看见鸦青正歪着头看他,眼睛亮得像落了星。

      回去的路上,萧晨叼着雪兔,忽然觉得后腿一软,差点摔倒——是抽筋了。
      鸦青立刻停下,用身体接住他,舌头舔着他的后腿肚子,舔得又急又快,像是在帮他缓解痉挛。
      等萧晨缓过来,他干脆叼起萧晨的后颈,把他往背上一甩,自己驮着他和雪兔,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岩洞走。

      萧晨趴在他背上,耳朵贴着他的鬃毛,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他的体型几乎和鸦青差不多,体重肯定不轻,加上鸦青前腿踩雪时轻微的跛——旧伤肯定又疼了。他用舌头舔了舔鸦青的耳朵,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哭腔,像在说“放我下来”。

      鸦青没放,只是把他往背上颠了颠,走得更稳了。

      回到岩洞,张姐的远程摄像头正好拍到这一幕:灰黑狼驮着浅灰狼,嘴里还叼着雪兔,雪沫沾在鬃毛上,像撒了层糖霜。
      这段画面发在网上,有人评论:“以前觉得‘相濡以沫’是人类的词,现在看,它们在雪地里互相驮着走的样子,才是最实在的相濡以沫。”

      雪兔被分成两半,萧晨把最嫩的里脊推给鸦青,这次鸦青没再推。两只狼头挨着头,在暖融融的岩洞里分食,血珠滴在冻土上,很快凝成小小的红粒。萧晨忽然觉得,这雪兔的肉,比往年的更鲜,大概是因为身边有他。

      深夜,风小了些,月光从岩缝里漏进来,照在他们交叠的爪子上。萧晨的腿还在微微发麻,却睡得很沉,因为鸦青的前爪始终按着他的后腿,掌心的温度从没散过。
      鸦青没睡,耳朵竖着听外面的动静,眼睛却一直落在萧晨的脸上,看他的睫毛被月光染成银白,看他偶尔咂咂嘴,像在做什么美梦。

      他忽然低下头,用鼻子轻轻碰了碰萧晨的耳朵。萧晨在梦里哼唧了一声,往他怀里钻了钻。

      这大概就是西伯利亚的严寒里,最暖的事。不用说话,不用承诺,只是风雪来时,我把你护在怀里;腿抽筋时,我驮你回家;最后一块鱼干,我推给你吃。那些藏在体温里的在意,比任何语言都更热,能把零下三十度的冰,都焐成春天的水。

      张姐在观测日志里写:“低温环境下,双狼的‘共栖行为’显著增强,取暖时身体贴合度达90%,食物分配呈现‘优先满足对方需求’特征。这种超越生存本能的互动,更接近‘情感依赖’。”

      而岩洞里,雪还在下,两只狼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像首被风雪温柔包裹的歌。等到明年开春,洞底的骨头又会多几根,而他们的影子,会在冻土上叠得更紧,像块被岁月和严寒,共同焐热的疤,再也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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