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骑士》天平之上

64、幸福

　　宋远章很想问江惟给他带这条银项链是什么意思，但马上出门了，江惟没时间管他。
　　五个人坐一辆车会有些拥挤，宋远章只能和宋莹玉一起走。江惟则带着爷爷奶奶一辆车去，这一路上的郁闷只有躲到副驾上的宋远章才懂。
　　——Lemon Basque：哥哥不爱我了
　　——Lemon Basque：[哭泣小狗.jpg]
　　——jw：我爱你
　　——Lemon Basque：你不爱我，你都不愿意跟我坐一起。[大哭.jpg]
　　——jw：你妈妈自己一辆车，然后我和爷爷奶奶挤在后面啊？你想被老太太骂吧[无语.jpg]
　　——Lemon Basque：那让奶奶坐前面
　　——jw：那你就是想被爷爷骂
　　——jw：很快就到了，路程剩下五分钟了，等下我坐你旁边好不好？
　　——Lemon Basque：好吧[委屈.jpg]
　　——jw：摸摸小狗头，万事都不愁[摸头.jpg]
　　江惟轻轻笑了下，听到后面奶奶说：“又跟团团聊天吧？”
　　江惟啊了一声，笑着说：“对啊。”
　　爷爷奶奶连着啧了好几声，奶奶才犹豫着说：“我和你爷爷的旅行还没结束，等过段时间你们去上大学了，我们就要去欧洲了……”
　　江惟转头看他们，看懂了两位老人家的紧张，故而轻松笑笑，伸出小拇指说：“我支持呀！记得多给我们打电话哦。”
　　真好，大家都有了期待做的事，有了能回的家和关心的家人。他也是。
　　窗外的景色是如此熟悉，他在这里生长，少年时因病痛折磨离开，又因爱意回来，现在才惊觉时间是多么奇妙的东西。
　　多少人在时间里消散，又有多少人在时间里重逢。它就像一个审核机制，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审核员，在人山人海间自由穿梭，来来去去几番苦痛直到最后留下的还是人，真的，太奇妙了，江惟想。
　　“哥哥！”宋远章雀跃的声音隔着车窗都能听到，大夏天的也不嫌热，站在酒店门口冲这辆车挥手。
　　江惟毫无防备的被敲了心门，轻笑一声，喝着酸奶和爷爷奶奶一起慢慢走过去。
　　宋远章跑得飞快，长腿一跨，跳到江惟身边牵他的手。

　　“说好一起坐，哥哥休想离我这么远。”宋远章咬着牙在江惟耳边说。
　　江惟只觉得他可爱，抓过他的手轻揉，笑着说：“我不是一进来就坐这了吗，在想什么呀，哪有想离你远点的意思。”
　　一顿饭吃的有滋有味，得知江家两位老人家准备继续两年前突然中断的旅行，宋莹玉很激动的表示去法国的话她来安排，好像所有人都很开心，除了江惟眼中的宋远章。
　　咽下一些情绪，江惟继续往胃里塞饭菜。
　　叽叽喳喳吃完饭，江惟静静坐着观察情形。
　　随意的压住宋远章的肩膀，江惟小声说：“团团宝贝，你帮我去酒店隔壁那条巷子的甜品店点份蛋糕呗，我们等下吃完饭去吃。我想吃他们家巴斯克了，但我现在不想走。”
　　江惟很少跟他撒娇，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间，宋远章就斗志昂扬的跟长辈们来了一句：“我朋友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出去一趟。”
　　看着宋远章傻乎乎的冲了出去，江惟轻轻笑了一下，拿过精心挑选从家里带过来，摆在爷爷面前几乎没动过的酒，接过酒杯给自己斟满。
　　江惟就这么拿着倒满了酒的杯子站起来。
　　咽了咽口水，在三位长辈的注视下，江惟握着杯子的手有点抖，声音却坚定：“我得向各位长辈敬一杯酒。爷爷奶奶，宋阿姨，我想说一件事。”
　　“高二那年我从回鹤城开始，一直在追求宋远章，现在我和他已经谈了两年的恋爱了，我爱他超乎我的生命。我在这谢谢长辈们在知道以后也选择理解我们，未来我和他会更好的，希望长辈们可以继续支持我们。”
　　“好啦，我们不是早都知道了吗？”奶奶慈祥的看江惟，转头和宋莹玉说，“小玉也是支持这两个小孩的吧？”
　　宋莹玉微微笑，冲奶奶点点头。
　　江惟抿了抿嘴，不管这么多，先灌下去这一杯。
　　给了爷爷眼神，爷爷微笑着点点头，亲自给江惟又倒满酒，拍着他的肩膀说：“就算是两个男孩子，远章也是受了委屈的，江惟要再来一杯。”
　　江惟笑着接过，走到宋莹玉身边，恭敬的弯下腰说：“和我在一起是远章受了委屈，但我发誓，我会好好照顾他保护他，爱他一辈子，请阿姨放心。”
　　宋莹玉微笑笑，说：“远章知道了该怪我了，我这不是在欺负你吗？”
　　“怎么会，宋远章是很支持我这样做的，他今天下午还跟我说他很开心能和您说开呢。”江惟脸上挂着笑说。
　　江惟抬头喝下这第二杯酒。
　　第三杯。
　　四杯……
　　“这一杯，除了我对阿姨的尊重，还有我对阿姨的歉意。阿姨其实一直都是我心中敬佩的人，无论是事业上的敢打敢拼还是感情上的当断则断，江惟都很佩服您。请您原谅我的口出狂言，往后您就是我妈，我会像对亲生母亲一样对您的。 ”江惟眼睛很亮，很认真，很坚定。
　　眉头都没皱一下，江惟两只手一起举了举杯，今晚的第五杯酒下肚。
　　宋莹玉叹了口气，在江惟第六杯酒倒满之前，拿起了自己的杯子站起来，看着眼前站直了比她高出一个头年轻人，说：“好好对远章，我一直都对你很看好的。”
　　“好。”江惟笑起来，绷紧的脸舒展开，干脆利落干了这第六杯酒。
　　江惟放下酒瓶，似乎还看不出什么异样，可其实白酒喝了快半瓶，她已经感觉到胃有点烧了。
　　可这最后两杯还是得喝，江惟冲担忧的奶奶摇摇头，狠下心再次倒满。
　　“这杯是我对这么多年您的帮忙。如果没有您劝杨爷爷帮我，也没有今天的我了，您是我的恩人。您不用喝，这仅仅只是我的感谢。”江惟抬抬手，第七杯酒下肚。
　　宋莹玉拍拍他胳膊，“好啦，收到了，够了。”
　　江惟笑着摇摇头，继续倒酒，说：“最后一杯！祝妈在国外一切都好，有时间常联系。”
　　少年脸上的恳切不似作假，宋莹玉也终于收了这一声叫法，“好。”
　　坚持着走回原位，江惟还有精神把酒瓶放到爷爷面前，被几个人逗得无奈的笑了笑。
　　江惟也不好意思笑笑，拿起手机说：“我去一趟外面看宋远章在干嘛。”
　　“没事，你们两个先回吧，我们再和小玉聊聊天。”奶奶说，眼神示意江惟赶快回家喝点解酒的。
　　江惟对她点点头，也不推辞了，“那妈我就先走一步？”
　　“好。”
　　江惟撑着脚步结好账，走到酒店大门给宋远章打了个电话。
　　“哥哥？”宋远章的声音传来，江惟发痛的神经才算有了慰藉。
　　“嗯。”
　　“你们吃完了吗？我刚找到那家店，现在马上过来了，你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散步走过来。”
　　江惟喝了酒的嗓音有点低哑，浅笑一下，像钩子，“要不你叫店员包起来吧，我跟你一起散步回家。我在酒店大厅这里等你。”
　　“好呀好呀，那我很快，稍等。”宋远章被勾得呼吸一滞。
　　江惟笑他傻，留下一句好哦就挂了电话。
　　身后的大厅人潮汹涌，身全是昏黄的街道，一辆辆车承载着生活向前奔，江惟看到了路灯上飞舞的蝴蝶。
　　指尖不自觉打起节拍，江惟哼起一首老歌。
　　宁静的路尽头出现一个身影，宋远章出现在了江惟的眼中。
　　江惟笑了，靠在石柱上小声唱：“人潮汹涌我能感觉你……你来啦，团团。”宋远章站在石阶下，江惟看到他泛红的脸和明亮的眼睛。
　　奔跑来的少年气喘吁吁，动作小心的在下一个台阶扶住江惟，眉毛能夹死一只苍蝇，把江惟逗得直笑，一直捏宋远章的脸。
　　“怎么喝了酒啊，你胃不好不能喝这么多酒的。”宋远章后悔的说。
　　江惟亲了亲他的唇，说：“放心吧，就喝了一点点，爷爷喝的太潇洒了，我就也想试试。没事的，别担心。我们慢慢走回家吧，回去吃你的粥。”
　　看上去确实像是没什么事，江惟走起路来都是直的，但事实证明宋远章还是太放心了。
　　“小心！”宋远章紧急扶住差点摔倒的江惟，把路上那颗小石头踢开。
　　“还说没事！都差点摔了！哥哥你到底喝了多少啊？”宋远章心疼的不行，单膝跪地给江惟揉脚，抬头问他，“疼不疼啊？”
　　江惟没回答他，事实上他已经有点晕了。他沉默的弯下腰，捧起这个比他还小一点的弟弟的脸，那双漂亮的檀香眼和多年以前的那个小孩重合，一样的明亮，一样的温柔，一样的眼里都是他。
　　把人拉起来，江惟搂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在无人的小巷里，江惟完完整整得到了能让爱人幸福的公程式。
　　唇舌间未散的酒味扩散到另一具身体里，江惟肆无忌惮的从宋远章上衣下摆探进手去，摩挲着宋远章腰间的皮肤。
　　宋远章喘着粗气抓住他的手，在江惟耳垂上咬了一口。
　　“我就不该走，我就该在那盯着你，一口酒都不给你喝。”宋远章生气又心疼，江惟摔倒的那只脚都有点肿了，这个人还在这欺负他。
　　江惟由着他啃，等他啃爽了才挠挠他的下巴，说：“别生气嘛，给你变个魔法，那条项链取下来给我用用。”
　　宋远章狐疑的看他一眼，还是背上他去隔壁公园找了个椅子坐下，把项链解下来交给他，自己又一次跪在地上给他揉脚，眼睛看向他，说：“我没生气，我只是心疼。”
　　江惟把宋远章耳边的发撩到耳后，清了清嗓子，说：“江老师的表演即将开始，请唯一的观众宋远章先生看好。”
　　暖黄色的灯下银链子泛着细碎的光，藏在江惟包裹起来的两只手中像是珍宝现世。江惟修长的手指牵动着银链，性感漂亮。
　　突然，江惟把银链扔了出去，宋远章睁大了双眼，却见江惟的手指牢牢勾住链子，拉回来的时候还在宋远章额头扬了一下，又被裹在了江惟的手掌里。
　　“把手伸出来吧，小弟弟。”江惟笑着看他，觉得宋远章傻乎乎的真的好可爱。
　　“哦哦哦……”宋远章连忙伸出一只手，另一只却还在给江惟揉脚。
　　江惟啧了一声，说：“两只手。我现在放东西不一定稳，拿出来好放一点。”
　　宋远章把两只手摊开放好，睁着大眼睛看江惟，一点没注意那个项链，全是‘哥哥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的邀功。
　　江惟笑着看他，有些出神的说：“团团，我真的真的，很爱你……你以后也要好好爱自己哦。”
　　在宋远章惊讶的眼神中，江惟轻轻的唱着一首歌：
　　“爱真的需要勇气，
　　来面对流言蜚语……”
　　“人潮汹涌我能感觉你，放在
　　我手心里……”项链落下来了，“这是我的真心，收好。”
　　宋远章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只知道看着江惟的眼睛。江惟曲起手指，笑着擦去宋远章的眼泪，说：“干嘛呀团团，不看看哥哥的真心吗？就在你的手上哦。”
　　宋远章这才恍恍惚惚的看向手掌，那上面泛着光的不只有银链子，还有一枚戒指。
　　是一枚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戒指，可宋远章仔细的看，在路灯的照耀下他看到了与众不同——戒指的内环是20＊＊0324YW。
　　戒指做成了朴素的样式，可刻意雕琢的缺口和增补让这枚戒指化成一朵鸢尾花，制作难度之高或许……除非这枚戒指从设计稿到制作，都被同一个人操作过。
　　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间，他们名字的缩写，漂亮的鸢尾花造型，宋远章就是再呆，他也明白了。
　　声音很哑，宋远章哭着问：“怎么就一个啊？”
　　江惟笑了笑，像变术法似的张开左手手心，“另一枚在这呢，团团愿意给我带上吗？”
　　“愿意！”
　　江惟温柔的看着他，抬起自己的左手无名指，右手把人拉过来亲了一口额头。
　　宋远章哭的一塌糊涂，忍着哽咽，颤着手，郑重的将那朵鸢尾花戴到江惟的手指上。
　　“好了，到你了。”江惟充满笑意的声音响起。
　　戒指缓缓穿过宋远章的指尖，江惟怀疑是喝了酒，不然自己的手怎么会这么抖呢。
　　呼出一口气，江惟抱住宋远章，说：“好啦，你要记住哦，你现在已经是已婚人士了，要对你的爱人负责哦。”
　　宋远章紧紧抱着他，埋在他的颈窝哭，“我知道，我知道……我很爱你的！你混蛋！为什么要抢在我前面啊！呜呜呜……”
　　“哈哈哈哈哈，”江惟任由他哭，抱着他笑，“那没办法，我舍不得你来向我求婚，只能我先走这一步了。而且我集训的时候就画出设计稿了，前几天去深圳取到手的，你就放弃吧，早不过我的。”
　　“哥哥是坏蛋……”宋远章哽咽着说。
　　“是啊，我是坏蛋。”
　　夜色里装着巴斯克的袋子晃晃悠悠，拿着袋子的人步伐稳健，而他背在背上的人正在睡梦中喃喃自语：“我真的……真的……好爱你啊团团……你要…幸福……”
　　这个夜晚的鸢尾花在绽放，郁郁幽香。
　　在这个繁杂尘世下，有些爱很难言说，但他们还是会选择大声说爱，因为爱是自由的，希望也是。
　　如果自由的前提是承担责任，那么将没有人知道他们有多自由。
　　他们是彼此的自由骑士。

作者有话说

　　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