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遇上猫》匙梦人

4、过去 现在 未来

　　“你不是人类……而是猫……对吧？”

　　“你……难道？”你看着孤爪研磨的竖瞳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他和你是同类！

　　“嗯，以前是。”

　　“哈？！”黑尾铁朗瞪大了双眼，掉下来的下巴能把整个方向盘都吃掉，“我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么！？”

　　“嗯，确实过了很久了。”研磨抱着他那台电脑面不改色。

　　你想过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你的同类，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开心极了，抓着研磨就问个不停。

　　“你成为人类多久了？”

　　“你是为什么想要变成人啊？”

　　“猫巫先生对你的要求是什么？”

　　“你从哪里得到身份的？又是怎么当上警察的？”

　　孤爪研磨开始后悔和你“认亲”了，虽然都是猫咪，你们的性格却截然不同，他可不擅长应付你这样自来熟的猫。豆大的汗珠从额边滑落，他下意识地向黑尾铁朗寻求帮助，但很显然，他也对这些问题好奇不已。

　　你捧着一双星星眼一脸期待地等待着孤爪研磨的回应，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用最简洁的语言答道：“二十年了。想打游戏。让我五天通关魂一二三。爸爸妈妈从孤儿院里领养的。考上的。”

　　“哦~”

　　果然猫巫先生对于每只猫愿望的回应都会有所不同，你想要时时刻刻黏在黑尾铁朗身边，所以任务是要得到他的真爱之吻，而研磨是为了打游戏，所以任务就变成了游戏通关。除此之外，等到真正变成人类以后，寿命似乎也会向人类靠拢，不用担心过个十几二十年就衰老的情况。

　　你已经完全明白了，黑尾铁朗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

　　“不过你现在应该还不是完全体对吧？”孤爪研磨指了指你头上的那朵只剩下三片花瓣的生命之花问道，你这才发现一片枯萎的花瓣正挂在你耳边的发梢上。你将那片花瓣剥下放在掌心，它轻得就像一团猫毛。

　　研磨提醒你：“猫巫的魔法很强大，但只有完成了任务，魔法才算圆满，时间不等人，你得尽快了。”

　　你透过车内的后视镜与黑尾铁朗视线相交了一瞬，早晨与他发生的对话萦绕在你的脑中。

　　“爱不是那么轻巧的事。”

　　黑尾铁朗怎么能假定我认为的爱就是很轻巧的事呢？难道就因为我是一只小猫吗？

　　“尽快做什么？”黑尾铁朗直觉有些奇怪，下意识问道。

　　孤爪研磨皱起眉头向你摇了摇头，是在示意你不要随便将这个秘密说出口。

　　你憋着一股气，恶狠狠地回答道：“不关你的事！”

　　对话以你的无可奉告划上了结尾。

　　到达目标地点后，研磨留在了车上，你带着黑尾铁朗一起寻找九条光的踪迹。

　　熟悉的街景映入眼帘，这里的每一条巷子，每一棵树，每一个垃圾桶你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在一天前，这片街区就是你的整个世界。

　　“小黑你快看！那是我的家！”

　　巷尾的垃圾堆旁摆放着一个破纸箱子，纸箱子上依旧留着野猫的抓痕，箱子里还有两个早就被吃完了的铁罐头，你蹲下身想要钻进纸箱子里，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太过庞大，而那个小小的纸箱已经无法再替你遮风挡雨了。

　　对哦，你已经不是猫了。

　　“怎么了？”只不过一瞬间，黑尾铁朗就发现了你情绪的变化，他于是也蹲了下来，你能感受到自己被他温暖的气息所包裹，就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里是我的家，但又好像不是了，我和过去不一样了，但又其实是一样的……我……不太明白……”

　　白裙下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这是一颗属于人类的心脏，跳动的时候各种各样的情绪被挤压在一起，它们将你挖空了一部分，又用另一部分填补了上去，你盯着纸箱上破损的空洞，像是在凝视着过去那个自己的眼睛。

　　如果没有完成任务会怎么样呢？是不是意味着我连这里都会失去？

　　你得尽快了……

　　尽快……

　　后知后觉的恐惧一把抓住了你的脚踝，你突然被惊醒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又被黑尾铁朗揽进了怀里。

　　“既然如此——”

　　黑尾铁朗将你的身体重新扶正后松开了手，他将那两个铁罐头从纸箱里掏了出来，又站起来从垃圾堆里翻找出一个和你的猫窝差不多大小的新纸箱。

　　“那就继续向前走吧。”

　　“诶？”

　　没等你反应过来，黑尾铁朗就将你的旧窝装进了那个新纸箱里，还从裤兜里摸出几包猫条挤在了吃完的罐头里留在了猫窝中。

　　“成为警察后，我学会的最实用的道理就是往前看，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但未来还有很多我们能做到的事情，不是吗？”

　　黑尾铁朗的心好像能读懂很多东西，你的不安、你的恐惧都被他一一装了进来，然后他施魔法般地说出一些话，你心底的阴霾就都被他扫了个干净。

　　“你说得对，小黑！我已经成为了人类，但这里还有可能成为其他小猫的家，至于我……”你一把拉起黑尾铁朗那双沾满了灰尘的手，然后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头顶，“小黑的家就是我的家！”

　　你的眼睛在正午的阳光下透出琉璃般的光彩，没有人可以对着这样一双眼睛说不吧？这一次，黑尾铁朗不想再违背自己心中的意愿了。

　　黑尾铁朗笑着点点头，顺着你的意，摸了摸你的脑袋。

　　“摩西摩西~打断一下，你们这两个家伙可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啊。”研磨的提醒声从耳机中传来，将你们强制拨回了工作状态。

　　“好了好了，是时候重新出发了，我来给你指路！”你头也不回地窜了出去，一连翻过了好几座矮墙，将向前进的理念贯彻得淋漓尽致。

　　黑尾铁朗的身手也算是警队里数一数二的，但在你面前却还是显得太过笨重。两三米的河道你一个飞扑就跳到了对面，两米高的墙壁你一跳一撑就爬上了上去，紧接着又在只有一掌宽的墙头上一路飞奔，黑尾铁朗的心悬了又悬，但你的背影却始终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

　　刚刚在警局的时候，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一起查看了四天前这片区域中午的监控，果然在其中发现了疑似九条光的身影，他应该是从某个地方逃了出来，但却被抓他的人发现，所以才有了你见到的那一幕。你们经过了监控画面显示的位置，但你的脚步仍然没有停下，打算将黑尾铁朗带往另一个你觉得有用的地方。

　　“找到了！当时他们就是进了那里！”你站在树杈子上指着马路另一边的房子说道。

　　黑尾铁朗来到树下，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他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建筑很多，但监控只有零星几个，如果不是有你带路，他一定无法这么快就找到目标。

　　“好，你先下来，那里危险。”黑尾铁朗在树下张开双臂，你于是朝着他的方向落下，被他稳稳地接在了怀里。

　　你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黑尾铁朗惊讶了一瞬，手上的力道又紧了紧，他将你稳稳放下，随后对耳机另一头的研磨说道：“我们要过去了，你那边随时做好支援准备。”

　　“收到。”

　　他又对你嘱咐道：“你别跟过来，如果我遇到危险，就去找研磨，千万管我。”

　　“放心狩猎去吧，我保证不会拖你后腿。”你一边说着一边就窜到马路对面墙角边的灌木里藏了起来。

　　你那娇小的身躯躲在草里还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黑尾铁朗自己也没有发现，在看到你露出的一小截脑袋时，他的嘴角就不自觉地挂上了笑意。

　　这时，你听到那扇门后传来几个男人对话的声音。

　　“上次那个女人还有来吗？第一次来就给你开了香槟塔的那个。”

　　“没……没有。”

　　“蠢货，她不来找你，你就去找她啊！”

　　“可是我们没有加联系方式……”这个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就连你都几乎快要听不见了。

　　“呵，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这个月业绩还是不达标，下一个进小黑屋的人就是你，能不能活着出来，我可不敢保证。”

　　“不要啊，店长！我不要去小黑屋，老大不会放过我的，你救救我！”

　　黑尾铁朗抬眉与身后的你对视了一眼，见你往后又缩了缩，这才抬手敲响了那扇门。

　　“谁啊？”里面的声音很是不耐烦，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一个顶着华丽长发造型，身着紫色丝绸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而他身后的阴影中正跪着一个金发男人。

　　黑尾铁朗看着开门的男人，余光快速扫过房间内部，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口袋里的手松开了原本准备拿出的警证，脸上也换上了一副伪装过的淳朴笑容。

　　“老板你好，请问这里是麦当当炸鸡店吗？我是来应聘的。”黑尾铁朗的语气自然，丝毫不露破绽。

　　紫衣男人一脸嫌弃地将黑尾铁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滚！你看我这像炸鸡店吗？”

　　“啊呀呀，那真是不好意思。”黑尾铁朗讪讪一笑，鞠了一躬转身就想离开。

　　“等一下！”

　　黑尾铁朗被那个男人叫住，身子一僵，你的呼吸也随之一紧，从树叶缝隙中，你看见那男人走出房门，来到了黑尾铁朗身后。你在脑中不断告诉自己要相信黑尾铁朗，这才勉强克制住了想要冲出去帮忙的欲望。

　　黑尾铁朗摸着脑袋转过身来，看起来神色如常。

　　“老板还有什么事吗？”

　　紫衣男子抬起手，一把抓住了黑尾铁朗的手臂，黑尾铁朗立刻反应过来做好了暴露后的迎战准备，衬衫衣袖勾勒出他肌肉硬朗的轮廓，却不想对方竟然开口说道：

　　“你这身材练得不错，脸也长得好看，会受女人欢迎的，我们店就缺你一款这种类型的男人。”

　　紫衣男子又捏了捏黑尾铁朗的手臂，耳边似乎已经响起了一排排香槟的开瓶声。

　　你和黑尾铁朗都松了一口气，他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您谬赞了，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你缺钱吗？”

　　“有点吧……所以这不是来找工作了吗。”

　　紫衣男子于是递上了一枚名片，黑尾铁朗接过，店名上写着“金曜会”三个大字，下面还有店长的名字上野司和他的联系电话。

　　“我看人很准，你这人就是穿得邋遢了点，只要换身行头，再为你量身定制个人设，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一定能成为我们这的头牌。”

　　你在灌木丛里憋红了脸，耳机中也传来研磨的噗嗤声，黑尾铁朗额边的汗珠光滑落下，手中的名片被捏出了折痕，他咬牙切齿又不失礼貌地答道：“额……哈哈哈，我会慎重考虑的。”

　　“好，我等你消息。”

　　门后跪着的金发男子一脸艳羡地抬头看了黑尾铁朗一眼，却又正好撞见上野司正走回房中，他立刻颤抖着蜷缩后退，像是看到了一头即将要来撕咬自己的猛兽。

　　黑尾铁朗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黑着脸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你立马跳出灌木丛跑向黑尾铁朗，耳机中研磨的声音传来：“不答应么？这肯定比在警局赚得多。”

　　“是啊，如果不用跟他土下座的话，或许是能好好考虑考虑。”黑尾铁朗的话语在空中抛过一条轻巧的弧线，目光却又沉重地落在了那扇已经关闭的门上。

　　“你没有告诉他们你是警察，这是为什么呀？”你有些不太明白，仰着头看向黑尾铁朗。

　　看着你圆溜溜的眼睛眨巴了两下，黑尾铁朗笑着低声回应道：“嗯，这里是黑金会的产业，我不想打草惊蛇。”

　　“黑金会？！”研磨一惊，思考过后立即冷静了下来，“田中那边调查出佐藤警官的死也和他们有关。”

　　“先别上报这个消息，我怕我们这边的调查也会受阻。”

　　“好。”

　　“哦，对了小黑，我还有其他发现！”你拽着黑尾铁朗衬衫的一角，急切地说道。

　　“怎么了？”

　　“刚刚那个人类身上，有九条光的味道！”

　　黑尾铁朗一愣，他连忙将你拉进巷子里的阴影里，确认附近没有人后继续问道：“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你闭着眼睛努力回忆着刚才的画面，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答道：“房子的地板下面好像还有人类呜咽的声音。”

　　你和黑尾铁朗回到了车里。真是多亏了无敌的“猫猫警官”，你们这次的调查收获颇丰，虽然你感受到的东西并不能作为证据，但至少现在案件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从调查结果来看，九条光一定还活着，他似乎遭到了非人的待遇，这一切与黑金会有关，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仍然不明。

　　房间的地下应该有隐藏空间，不过令黑尾铁朗感到头疼的是，他现在既没有搜查证也没有其他帮手，无法在黑手党的地盘贸然开展调查，而如果要得到搜查证，需要经过警署的层层审批，且不论受害者是否能撑过这段时间，就算搜查证下来了，黑金会在警方安插的内鬼也一定会给对方通风报信，这样一来你们不仅无法得到证据，还有可能害死受害者。

　　你以为很快就能迎来胜利的结局，接下来只要冲进那个房子里，把坏人全部打趴就行了，可似乎事情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黑尾铁朗一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将刚才收到的名片拿出，指腹轻敲卡片的边缘，若有所思。

　　“别担心啦小黑，我们一定能把他救出来的！”你用脑袋蹭了蹭黑尾铁朗的肩膀，黑尾铁朗将名片收起，笑着点点头，似是拿定了主意。

　　“我应该知道你要做什么了……”做了这么久的搭档，孤爪研磨很快就明白了黑尾铁朗的打算。

　　滴滴滴滴——

　　铃声从座椅间传来，你立马将手机拿起呈在黑尾铁朗面前，来电显示为：雪村阳菜，黑尾铁朗迅速按下了接通键。

　　“喂，黑尾警官，很抱歉打扰你们工作了，请问你们有查到任何光君的消息吗？”雪村阳菜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这些日子以来，她每天都会询问案件的进展，可每次得到的都是相同的令人绝望的答案。

　　“有一些进展了，你现在在工作吗？”黑尾铁朗说着看了眼时间。

　　“哦对！是的。”终于，雪村阳菜听到的不再是“很抱歉，我们正在努力”，她紧张地握紧手机，生怕得到的是不好的消息。

　　“那好，半小时后我过来找你。”

　　“好！”

　　电话挂断，黑尾铁朗转头对孤爪研磨说道：“研磨，我先送你回警局，我去找雪村小姐顺道送小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