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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唐门——青冥码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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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镇有一个青冥码头,平日里来往客商,江湖人士都不少,熙熙攘攘,吵闹异常。这日一只黑白配色的鸟儿忽然落在了胡大的船顶上。
胡大有一条载人的客船,船上修了穹顶,里面像模像样的钉上几个凳子,也算是豪华客船,所以定价比旁的人贵了一些。
那些要过河的小商小贩自然不肯,多数讨价还价,但行走江湖的大侠出手爽快,也好面子,所以他这船大半载的是行走江湖的能人异士。
但载这种人风险极高,这些人要么功夫超群,就算不用坐船也能施展轻功飞过江去,所以坐到一半逃单的有之。
他就只能上船便开口要钱,此法也有风险,有些大侠脾气不好,听闻这话,怒火中烧,别说挣钱了,命可能都不保,幸而他开船多年,早就圆滑世故,怎的都能搪塞过去。
更糟糕的情况就是大侠总有宿敌,平常还好,若是追杀到他的船上,他就得卯了命的划船,不然人死了,谁给钱呢!
总之他什么风浪都经过,什么人都看过,一只小鸟不足为奇。
况且玲珑镇的门口就有两只神鸟镇守,所以这个镇子里的人对小鸟多有好感。
这鸟儿站在船篷上,杨着脑袋鸣叫,颇有神气。
胡大听着鸟叫愉悦,想着自己也能持剑策马,纵横江湖了,但迎面走来的两个人打破了他的幻想。
这两人,一人青衣挺拔,少年模样,身佩长剑,但面容清冷,眼睛通红,符合有故事的大侠特质;而另一人身着黄衣,带着大大的面纱,几乎垂到胸口,且身型袅袅,个头高挑,一时辨不出男女。
那面纱似乎有些遮挡路线,他走时脚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崴了一下,青衣男子赶紧上前搀扶,且用手臂给他做拐杖,很是亲密。
胡大心想,莫不是一对行走江湖的少年夫妻,只是这小媳妇也过于高了一些,但也无妨,这年头赫赫有名的女侠也不少,哪有弱柳扶风一般的习武之人,都是身材高大,壮实的女侠,一般的男人也怕是比不上。
这类人最不吝啬金钱,他赶忙上前招呼“二位少侠,要去何处啊?”
“白马镇!”青衣少年说出三个字
“白马镇要向西十里,说近不近,说远还是有点远,这坐船正好,不出半天就到了!”胡大指了指自己的客船,那小鸟站在顶上仰着脖子大声鸣叫,似乎也在替他揽客。
“好!”青衣人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坐你的船吧!”
果然爽快,连价都不问,胡大心中高兴,看来能多宰一些。
后面的小娘子,一声未吭,只跟着走。胡大好心提醒“少侠,上船时当心点,迈开点步子,若是你娘子不方便,我可以拿一块踏板来!”
黄衣分明一愣,可被那少侠拍了拍手,却也平静下来。但是上船时故意长腿一跨,用劲蹬了上去,胡大瞪直了眼睛,心下呐喊“这小娘子,腿真长!”
随后青衣人也要登船,可不知从哪里出现一个紫衣姑娘,姑娘柳叶弯眉,细长眼梢,就连双唇也是薄薄一片,削尖的下巴,消瘦的身形,远处走来,竟似灵蛇游弋。
她腰上系着一只紫笛,若不仔细,看不出来。
姑娘也是冷面,声音清冷沙哑,叫住了船夫说道“这船可是去白马镇!”颐指气使,毫不客气。
胡大点点头“是··是!女侠可要坐船!”
“对!”只一个字,不肯多言。
胡大看了一眼那青衣少年,犹豫着说道“这位少侠已经带着娘子订好了,但船内地方够大,若姑娘也想要,可以商量一番。”
胡大还没说完,那青衣人也冷着声音说道“不行!”
那女子眼神瞥过去,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眼神不太友好,开口更是嘲讽“怎就不行,难不成你那娘子壮若米缸,将船舱都占满了不成!”
姑娘是个尖嘴毒舌伶俐的人,可青衣少年人听见不气,反而嘴角向上,有一丝笑意。
正僵持着,远处又行来一人,阔步顿首,大声呼喊着“老板!去白马镇吗?”
胡大一惊!今天怎么都去白马镇。
再回头张望一下,发现往日熙攘的码头,竟只剩他一人一船,可后来的那人看着身形魁梧,但破衣烂衫,腰中挂着长剑,看着年岁不小,蓄满了胡须。
他有些不愿,这样人的最滑头,万一不给钱,他不是亏大了。
还没等他开口,那柳叶眉的姑娘却先说话“这船去白马镇,加上你正好四个人,一船也就够了!是吧,老板!”
姑娘转头看向胡大,胡大没敢言语,只是又看了看青衣少侠,那人没同意,也没反对,只是冷哼了一声,便低头进了船舱!
胡大看这情形也就招呼另外来两人上船,不过半日路程,怎么能出什么岔子!
那鸟儿也是个机灵鬼,站在船顶不肯离去。他也不多言,即便揭开船绳,推开船体,鸟儿也不动如山。他看着欢喜,心说“这鸟儿招财,这一船就揽了四个客人!”
船舱不大,但也不算拥挤,唐荥和程屿坐在一侧,另一侧坐着的就是那个姑娘和胡子哥。唐荥坐的端正,手一直放在剑柄上,而程屿东倒西歪,企图在唐荥的肩膀上找到一处好安眠的去处。
白马镇不大,但唐门就身处其间,一般武林门派多数离居索群,但唐门多与非武林人士往来,所以就住了一个显眼的地方,任谁到白马镇都能找到。
江湖人士虽面上对唐门不耻,但私下也多有交易,唐门的毒药的暗器属天下第一等,就连制造的武器也不是普通铁铺能比拟的。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习武之人,估计都是去唐门的。
江上无风,便也无浪,船嘎吱嘎吱作响,速度不快。姑娘性急,大声呼喊“喂!老头你能不能快点开船!”
胡大忙的讨好说“这日无风,也快不到哪去!”
“哼!”姑娘冷哼一声,闭目养神。
一旁的胡子哥,眼神迷离的从怀里拿出一壶酒“砰!”的拔开酒塞,递过去。声音粗旷的说“姑娘!喝口酒吧,省闲着无聊!”
酒香弥漫整个船舱,程屿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用慵懒的语调说道“空宵度!”
胡子哥瞪大了眼睛,赞赏道“好见识,黄山的名酒!”
姑娘却惊讶的回身,皱起眉头上下打量,嫌弃的说“他不是你娘子!”
唐荥冷冷回应“我没说是!”
姑娘斜着眼睛鄙视“二椅子!”
“嘿!”程屿一个坐不住,却被唐荥给按了回去。
大胡子将酒递上,略带欢快的说“兄弟来一口!”
程屿的手刚伸出去,就被唐荥一把打掉,他低声冷冷道“不必了!”
“诶!”程屿吃痛不服气,唐荥低声怒斥“你还敢喝酒!”
程屿悻悻的收回手,往后依靠,生无可恋的说“不喝了!不喝了!”
胡子哥转了一圈,没人喝他的酒,只得自己豪饮一大口,酒香更加浓烈,在船舱中悠扬飘荡。
许是他喝过酒便有些放纵,想跟这船中几位闲聊一番,随即爽朗的开口道“你们都是去唐门吗?”
姑娘不应,唐荥也是不应,程屿不想拂了这个老哥的面子,只得隔着厚厚的面纱,闷声回道“是啊!你也是吗?”
“对!”胡子哥用手抹了抹唇边的酒?渍大方回应“我叫任浮生,你们呢?”
唐荥却率先开口“程远山!”
“啊!”程屿惊讶的‘啊’了一声,你是程远山,那我····他也只得悻悻的回道“眉敛!”
说完齐刷刷看向那个姑娘,姑娘本不想搭理,但几人目光太过于炽热,只好椅着船舱闭着眼睛冷冷回应“柳叶!”但又加了一句“你们去唐门干嘛!”
唐荥还没斟酌好话语,就听见胡子哥爽快的来了一句“杀人!”
这下姑娘睁开眼睛,冷冷的看向那个大胡子,神情肃穆的说“杀谁!”
胡子哥酒精上头,一时想不起,拍了拍脑袋说“啊!叫什么唐井!”
“为什么杀他!”女子继续问道
“有人要他的命!”胡子哥依旧很坦然
“谁!”女子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是给我个诏令而已!”胡子哥满不在乎的说
“你是澜江派的人!”唐荥此时也插话道
“算是吧!”胡子哥犹豫了一下“他们给我打酒钱!”
“真是狂妄!”女子怒斥了一句,竟动起手来。
唐荥赶紧拉着程屿躲避,程屿还不忘掀开面纱看一眼,只一瞬就被唐荥按了回去。唐荥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先走!”
程屿不依“我想看看热闹!”
船舱内狭小,任浮生几乎都没起身,姑娘以手做刃。似蛇行游弋,招招致命,但无论她招式如何轻巧灵便,但任浮生只是凭借着一双手阻挡,看似没有章法,但实则内劲深厚。
程屿咂了咂舌“灵蛇掌,湘西柳家的绝学!”
唐荥有些不可置信的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任浮生明显不想跟她动真格的,只是防守,并未出招,他声音还是那般爽朗肆意,徐徐说道“姑娘,你打不过我,别乱动了!”
柳叶哪里听得这话,使了一个轻巧的身法,从上面攻击,唐荥和程屿连忙躲闪,给人家腾出更大的地方,程屿在一旁抱着手说
“柳家最厉害的可不是什么掌法!”
“少说点话!”唐荥在一旁冷冷道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 “砰”的一声,也不知是那两人谁的暗劲,将船舱上的顶篷掀开,一瞬间四分五裂,那小船也摇晃着打起了摆子。
胡大一个没站稳,差点掉进水里,程屿眼疾手快,将他一把薅住。阿鸢更是灵机应变,已经飞到了唐荥的肩膀上。
胡大一颗心快要悬到嗓子眼“怎么了,这是!”
姑娘嘴角渗出丝丝血迹,眼神强硬不服气,似还要再来一场,任浮生有些无奈“又没人付钱给我杀你,你消停一些不好吗?”
“少废话!”说着姑娘又冲了上来。
胡大一声尖叫“还来啊!”
唐荥在程屿耳边说了几句,竟也加入了战场,程屿一时没反应过来“诶!你!算了!”
唐荥轻功不过,内力超群,将爆冲过来的柳叶一掌拂开,低声说了一句“走!”
柳叶犹豫了一下,但判断决绝,脚尖轻点了两下水面,便施展轻功飞走了。
任浮生看出此人的不寻常,虽面上年轻,但内息他竟察觉不到。他也不免理顺了一下腰间的酒壶,手放在那柄长剑上,看来得认真应对。
唐荥也不隐藏,气场全开,内息一时间笼罩出几里,江面震开圈圈涟漪。
他淡漠眉眼,青衣飘逸,单脚踏着那船被掀开后剩下一截桅杆上,冷冷开口“柳叶已经走了,通风报信去了,此地是唐门地界,我劝你不要自不量力!”
任浮生却摆了摆手“知道了又如何,唐门又如何,我即接了这诏令便要去实施的,我瞧你也不像多管闲事之人,因何故要受累一遭!”
“你不像杀手,这般大摇大摆怎的暗杀!”唐荥眯起眼睛说
“暗杀不了,便明着来!人活一世,总编瞎话多累啊!”任浮生摇了摇头。
“你们若是杀不成又会怎样!”唐荥问道
“总得死一个,这个不死,就是旁人!”任浮生有问必答
“旁人是谁!”唐荥又问道
“不知!”他也老实的回应“我没想追那个姑娘,也不想跟你打架,不如我们好好坐船渡江如何!”
“好啊!”唐荥说着答应的话但未动分毫。
那人自有一股风流姿态,似不想招惹麻烦,但他大咧咧的将这杀人之事说出来,也是丝毫不惧,虽坦荡,但鲁莽。
他又拿起酒壶灌了一口,上下打量唐荥说
“我瞧你这通身气派,是华山的吧!“
“不!”唐荥轻轻吐出几个字“我是唐门的人!”说着他突然发难朝他飞了过去,任浮生没想到这个面容白净的少年竟也会使诈,第一反应是抽出长剑“哗啦!”刚拿出来,那黄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掌就劈在了他的手腕上。
青衣的少年肉眼可见的厉害,内功强劲,轻功一绝。但那个黄衣人,身型如鬼似魅,到他近身,他竟也没发现。
他一时不察,江湖中竟出了这么多厉害的少年吗?
比他当年厉害多了。
他一分神被钻了空子,宝剑也顺势掉落。那剑!!!他丢了三次,可还是捡回来,本不想要,但舍不掉。
所以他赶忙追过去,谁知那黄衣人竟比他快了不止一倍,上去就是一脚,将那剑踢飞出去,落入江中。
他大骂了一声“混蛋!”就飞身追了上去。
唐荥从胸口掏出一锭银钱给胡大扔过去,就薅起程屿的胳膊要走。
程屿连连拒绝“我···我···自己能走!”
“省点气力吧!”唐荥不容他分辩,硬生生托着他踩出几道水花,成功的上了岸。
胡大捧着那锭银子不禁感叹“江湖啊!”
随后看见那只黑白小鸟竟也跟着飞了起来,他忍不住大喊“诶!你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