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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缘起篇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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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照欣慰地看着自己幼小的儿子逐渐成长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不复稚嫩的那张脸与岬白玉一样的面容乍一看是那般相似,可是细看之下,又仿佛有着千差万别。
御明终究不是那个平和的岬。
天照微微叹了口气,良久,方才道:“你完全有能力承载出云的未来。”
美少年脸上的线条坚硬无比,略一颔首,低声应道:“我明白。”
“忘掉樱花花仙和你的哥哥吧。”出云众神之首梦呓般地说着,下意识地侧过头去,双肩有着轻微的颤抖。
御明凄然地笑了一下,“我还有选择吗?”可是突然,他又话锋一转,“只是,就算我不能守护在天樱身旁,与我灵质相通的凡界之人也一定要这么做!”
一抹神秘的微笑自少年嘴角疾速荡漾开去。
天照还来不及阻止,少年手中忽然幻化而出的金色短匕就深深刺进了他的心口。
因为低着头,浓密的黑发覆到面上,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痛苦的表情。
他甚至都没有哼一声。
“你……”天照一时说不出话来,眸中流转而出的情绪变幻莫测。
御明强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勉力抬起腾出的那只手,五指摊开。
一颗晶莹剔透的赤色血珠自他伤口处一点点溢出,直至整个脱落,恰巧被他抬起的那只手接住。
而他的母亲——天照大神,只是站在对面静静看着。
尽管无奈,却无力阻止,只是喃喃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这是我所有的心血,它将一直追随着天樱。”御明难得地缓声道,蓦然抬起头,浮现在眼角的笑意氤氲出温暖的气息,“如果天樱不幸被冥神打入凡界,它也会坠入凡界,融进与我灵质相通的凡人体内,无论天樱投生到哪里,这个凡人都会找到她,并且永远守护她。”
天照苍白的双唇动了动,终究没能说出一个字。
水神沉默着收手,看向天樱的目光中透出某种阴冷的深意。
樱花花仙怔怔地半晌没有言语。
这一切突然得令她没有抵御能力。
御明殿下居然那么在意她!这些姑且不论,单是那颗神祗的心血,若是真的融入凡界之人的体内,那个凡人又能活多久呢?
水神像是看出了天樱的心思,嘴角嘲讽地上扬,高声道:“在为御明为你所做的事自责吗?”
一边忍无可忍的龙神心念略动,脚下幽蓝的草群便无声无息地自燃起来,“够了!”
蓝衣神祗丝毫不为之所动,她的视线甚至没有从天樱身上移开,她执拗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身着凤冠霞帔的女子犹豫了片刻,终于问道,“凡界之人是不能承受那颗心血的吧?”
水神的面上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斜睨一眼龙神,对方脸上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并没能震慑住她。
“当然,”她悠然叹道,“卑微的凡人怎能承受神祗的心血?他的心脏将天生带有某种疾患,以当下凡界的医术,是决计不可能医治好的。”
天樱的神色一黯,终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侧脸看向一直未发一言的岬。
司花御童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泉面,清亮的瞳孔中隐约可见深不见底的愁绪。
水神轻咳一声,脸上的微笑霎时凝固,“虽然并不想让你们知道,但是,有些事情,你们是必须面对的。”
天樱的身子一振,几乎用带有几分乞求的目光看向蓝衣神祗,“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一直毫不拘束的女子沉吟片刻,轻叹道:“花神到出云了,为了救你。”
“母亲?”天樱死死抓住岬的衣襟,方才控制住自己即将瘫倒的身体,“她怎么样了?”
“她……”水神一拂衣袖,泉面顷刻间剧烈波荡起来,“你自己看吧。”
幽闭的囚室,只有门缝处透进来一点点泛着血色的微光。
隐约可见一个人匍匐在地,一动不动,像是在沉睡。
忽然,厚重的木门缓缓开启。
外面诡谲的红芒争相渗了进来,照在沉睡着的囚徒的身上。
花神整个人暴露在冥界之王的面前。
推门而入的冥神微微皱了皱眉,冷声道:“你到底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没有任何回音,伏在地上的花神甚至没有动弹一下,乌黑的长发与地上干瘪的枯草纠结在一起,透出腐朽的气息。
“好,很好。”冥神自顾自地点了一下头,双掌对击,发出沉闷的声响,“你们进来吧!”
铃铛声响,藤姬推搡着百合走了进来。
白衣女子的双手已被镣锁拷在身前,那程亮的锁扣上还别具匠心地别有一只铜色的铃铛。她紧紧咬着下唇,玉石一样的面上几无血色。
冥神的目光在新进二人的身上扫了扫,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一个颇具深意的浅弧,“百合与我的婚典,你当真不愿意参加么?”
这句话,是对花神说的。
依然没有回应。
一时间,整间囚室陷入死寂的深渊。
“怎么会这样?”天樱松开握住岬的衣襟的手,奔至水神身旁,双目牢牢直视着她业已苍白的脸孔,“冥神将她关在哪里了?”
蓝衣神祗思忖了片刻,沉声道:“在藤姬到达天照神殿之前,身处出云边界的冥神就制服了前来救女的花神。你们逃脱之后,冥神顺手结下一个通往冥界的法印,如今,他们该是在冥界的某间囚室内。”
“那个地方?”天樱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可是旋即,又绽放出夺目的破晓之光,“我非去不可!”
水神凝视樱花花仙良久,终于垂眼看向泉面,悠然叹道:“我不知道告诉你这些是对是错,我只是觉得,身为人女,不应该无视母亲的生死。不妨直说了吧,冥神会在自己与百合的婚典上拿花神做祭品,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引你现身。”
天樱冷笑一声,道:“我就猜到他会这么做。”
“那么,”蓝衣神祗以一种毫无起伏的声调轻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呢?”
樱花花仙尚未开口,龙神便抢先一步喝道:“你说得太多了!”
“不,”天樱看向怒火中烧的银发神祗,眼波平缓,语声清平,“她没有对我隐瞒这些事情,我很感激她。”
“那么,你……”某种不祥的预感自龙神胸臆间溢出,浸染得她素来冷锐的双瞳中苍茫一片。
“我要去冥界,不过,只是我一个人,你们谁都不要跟来。”天樱异常平静地轻笑道,身着凤冠霞帔的身躯显得愈发纤柔,仿佛一阵风过,就会了无痕迹。
是的,已经下定决心,她要做那扑火的飞蛾,即便粉身碎骨,也是她逃不脱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