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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尘封的回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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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泰成瘫软地躺在沙发上,毫无意识。
门口响起脚步声,泰拉穿着一件深褐色呢子大衣,黑色大波浪顺着肩膀垂落,踩着红底的高跟鞋,声音清脆,步伐匆忙,像是刚从秀场后台出来的模特。她出现在酒吧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重新校准。
“多少钱?结账。一会帮我把他抬进车里。”泰拉走到泰成面前,对一边的伙计说,声音低沉而冷静。
伙计麻利地帮忙,将泰成的身体小心地抬起,放进车里。泰拉坐上驾驶座,刚准备发动,忽然愣住了。
她正要在地图上输入地址时,心头一阵苦涩。
她根本不知道弟弟的家在哪里。这一刻,她想起泰成今晚说过的话:
“我也只是大哥的弟弟,谁把我当自己人了”
车灯映照出她紧绷的面容,眼神深处透出无尽的亏欠与无奈。
泰拉只好拨通酒店电话订房,到了酒店停车场,泰拉让酒店服务员帮忙把泰成抬进房间放床上,然后给服务员塞了小费。泰拉脱下外套和高跟鞋,进了浴室洗了条毛巾想给泰成擦擦脸。
这时,泰成突然酒醒一点,迷迷糊糊道:“善英……别走……”
泰拉听见了,没想到这个女孩给他的影响这么大。
她的脚步慢下来,靠近床边,蹲下身,轻轻替他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就在她要收回手的瞬间,泰成忽然睁开眼睛,那双原本涣散的眼,猛地聚焦在她脸上,像是看见了什么奇迹。
“善英……你没死。”他声音颤抖,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他一把抱住了泰拉,紧紧地,像濒死的人抱住希望。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哭得像个孩子,整个人在她怀里颤抖。泰拉怔在原地,她能感受到泰成剧烈的起伏,能听见他哽咽的呼吸。
她缓缓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泰成。”她低声。
泰成缓缓抬起头,眼神回归迷离,情绪由高涨变为悲伤:“你为什么还愿意留在我身边……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泰拉用指尖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水,“你是弟弟,如果你需要我会尽力陪在你身边。”
泰成醉意未消,伸出手,指尖轻轻摸了摸泰拉的头发。而泰拉眼角余光忽然扫到沙发靠背上耷拉着的一块白布。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小时候那个温暖的午后,自己和泰成在玩过家家。阳光洒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自己是新娘,而泰成当新郎,用一块白布披在她头上,笑着说:“姐姐,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此时此刻,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弟弟的愧疚和守护的决心,比任何时候都更重。
而泰成眼神迷离,像是沉溺在一场尚未醒来的梦中,游离在梦境与现实之间。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深海。脑海中画面翻涌——善英站在楼顶,回头看他,眼神恍惚如死水;姐姐泰拉坐在灯下,柔声叫他的名字“泰成。”她的眼神,那样温柔;还有更早的记忆,是在他进入洪家之前的时候,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在厨房切苹果,阳光打在她脸上,温暖得像梦。他记得她的声音,却再也叫不出一声“妈妈”。
一切如潮水涌来,又迅速退去,只剩下混乱和渴望。
他喉咙发紧,眼前的人好像影像重叠了所有他曾失去、错过、渴望却无法拥有的。
情绪在某一刻失控,他下意识地伸手,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脸颊,然后,忽然覆上她的唇。
泰拉被突如其来的亲吻吓了一跳,用力地挣脱开来,立刻起身:“泰成,我是你姐姐!”眼里是愤怒、羞耻和不安。
他怔了一下,随后却跪地猛地抱住泰拉的腿,呜咽:“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活下去……除了善英,没人爱我……”
泰拉听到这句,她的心仿佛被撕裂,她蹲下身,轻轻扶起他,声音温柔却坚定:“姐姐在这里。以前没能好好关心你,是姐姐的错。但从今以后,我会努力去爱你。”
两人静静相对,世界只剩下彼此,那一刻,仿佛所有的伤痛都被爱治愈了。
与此同时,建旭离开洪家后来到一栋老旧公寓前,他已经站了很久,直到五楼的窗户亮起一盏昏黄的灯。
他上楼敲门,门缓缓打开,一位脸上满是褶皱的老妇出现,眼神苍凉。
一个苍老的声音问“你是谁?”
“我是来帮你的。”
老妇眉头微动,眼中浮出迟疑。建旭顿了顿,眼神更深一层:
“对不起……我知道太迟了。但五年前你儿子的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了了。”
“杀人凶手……必须付出代价。”
老妇愣了几秒,眼角的肌肉轻轻抽动了一下。她盯着建旭,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颤抖着问:“你说什么?”
建旭语气坚定:“那场车祸,不该就这么埋进泥里。我调查这件事很久了,我想为他讨个公道。”
那一瞬间,老妇的眼眶里一点点涌出浑浊的泪水。
她扶着门框的手微微发抖,嘴唇蠕动了几次,才沙哑地开口:“这……这些年,再没有人提起那件事。”
“他死了,就像被人丢进垃圾桶……一条命,就那么没了。他才二十出头啊!”
她终于哭出声来,满脸皱纹都扭成一团,声音里裹着几十年压抑的痛苦:
“我每天都在等着老天报应洪家的人,我希望那个撞死我儿子的畜生不得好死,最好他也让他妈尝一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
“可我算什么?一个没权没势的老太婆,一个穷鬼。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上哪里说理去!”
她抬头看着建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老天有眼……还有人记得他,要帮他讨回公道!”
建旭看着老妇激动得几乎站不稳的身体,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你就按我说的做。”
他上前半步,眼神透出冰冷的锋芒,“我保证,让洪家身败名裂。”
老妇愣住,满脸惊疑地望着他。
“过两天,你去海神集团总部楼下。举着你儿子的遗照。横幅我来准备,喊口号的人我来雇,媒体我会联系,你只需要站在那,哭,闹,把你这些年的委屈和真相,全说出来。”
老妇人眼神发直,仿佛看见了幽暗人生里突然亮起的一束光。
她怔怔地盯着建旭:“你怎么会知道全部?你……你到底是谁?你是……上帝派来的……先知吗?还是天使?”
建旭带着悲伤:“我跟你一样,是被洪家害的一无所有的可怜人。”
建旭见完老妇人的第三天,上午十点整,海神集团总部大楼门前,阳光灼人,镜面旋转门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拖着瘦弱的身子,拄着拐杖,缓缓地走上台阶。
门前突然响起撕裂般的哭喊声:“还我儿子的命啊!!”
一位衣着陈旧的老妇人瘫坐在大理石台阶上,头发凌乱,怀中抱着一张黑白遗照,照片上是个年轻男子,眉眼清秀,笑得腼腆。
她的身旁,还有三三两两的男女同样神情哀戚,是建旭雇来的“受害者家属”。他们一边哭一边高举手工缝制的白布横幅:
“权贵杀人,法院包庇!”
“洪泰钧五年前撞死我儿子!用钱封口!用法院灭声!我要公道!!”
风吹起横幅,字迹斑驳又触目惊心。人群迅速聚集。场面一时间极为混乱。
几位被建旭安排好的直播博主、网红博主立即掏出手机,一边喊着“太惨了吧!”一边开了直播;几名路过的上班族也拿出手机拍摄,人群中传来闲言碎语:“这是海神集团的太子爷?撞死人了?”
大楼内的安保指挥室警报骤响,值班队长立刻呼叫外勤保安。十几个身穿深灰制服的保安迅速冲出大厅,手持扩音器和警戒线,高声喊道:“请大家保持距离,不要阻塞交通!横幅请收起来,有事请通过合法渠道反映,不要影响办公秩序!”
但闹事的人像是早有准备,老妇人反而更加激动地抱住照片痛哭:
“我死去的儿子连个道歉都没等到!”
“法院收钱,有钱人杀人不用坐牢,这还是不是法治社会?!”
围观群众越聚越多,手机镜头林立,一名实习主播更是激动地喊进镜头:“现在我们就站在海神集团楼下,维权者遭驱赶……”
就在混乱继续升级时,大楼最顶层的办公室,洪会长狠狠地把茶杯摔在地上,茶杯“砰”的一声碎在地。
他脸色铁青:“荒唐!”
秘书战战兢兢地汇报:“会长,目前已经有媒体直播,网络在发酵,法务和公关部都在等您指示。”
“指示?还能有什么指示?你们干什么吃的?”洪会长怒吼,额头青筋暴起,“五年前的事不是已经摆平了吗?!谁给她的胆子闹到我们海神门口?谁安排的这些人?”
秘书不敢吭声。洪会长喘着粗气,强压怒火,咬牙吩咐:
“通知公关部——先压热搜,删视频,封评论。派人去现场‘安抚’老太太,务必让她闭嘴。还有……”
他声音低沉而寒冷:“再查,是谁在背后搞事,想拖洪家下水。”
镜头里,老妇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我不想活了,我就要把真相说出来!五年前的那天是我儿子生日,他打工回来走在斑马线上,是海神集团的洪泰钧闯红灯撞死了我儿子?之后还了我一箱钱让我闭嘴!我不肯,但是奈何法官是他们洪家的女婿,我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太婆上哪讨公道啊!”
她一边哭喊,一边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支票,双手高高举起,紧贴着摄像机镜头,声音哽咽却坚定地喊道:
“这是他们当年给我的封口费!他们想用钱买断我的嘴,但是,我的儿子死了!我的痛,没人能替我承受!”
直播平台涌入几十万人,弹幕刷屏:“太心疼了!”“这真相太震惊!”“老天有眼,豪门黑幕瞒不住了!”
短短一小时,#海神集团封口##洪家大少撞死人##穷人维权如登天#全部冲上热搜前三。
有新闻账号迅速发稿:
【震惊!五年前神秘“肇事案”或涉司法黑幕——实名控诉指向海神集团继承人洪泰钧】
一位老母亲多年含冤失独,今早跪地揭开惊人内幕。疑点重重的车祸、法院极速审理、洪家背景曝光……案件扑朔迷离,舆论哗然。
而此时,洪家别墅内。
洪泰钧正坐在宽敞的卧室里,目光紧盯着手中的季度数据报告。突然,门被猛地推开,申女士跌跌撞撞冲进来,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儿子……出大事了。”。
洪泰钧接过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海神集团总部大楼前那位老妇人跪地哭喊的画面。老妇人身后,巨大的“HAESHIN”标志在阳光下闪着冷冷的光芒。
泰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整个人如遭雷击,六神无主地喃喃道:
“妈……五年前的案子……你不是说姐夫已经摆平了吗?怎么会……会出这种事?”
他踱了几步,眼神游离,声音渐渐提高,带着明显的慌乱:“现在怎么办?现在到底怎么办?妈!爸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申女士深吸一口气,走近泰均:“均儿,别慌,先冷静。”
“妈妈在这里,妈会处理好这一切。你爸那边有我呢!”
申女士眉头紧锁,沉声说道:“这件事绝不可能是偶然,一定是有人故意搅乱我们家族。”
她的目光冰冷,随即转向泰均:“钧儿,如果你倒了,谁会受益?”
泰均面色阴沉,双拳紧握,恨恨地说:“是泰成!把我扳倒,他就有机会继承海神!”
申女士闻言,脸色骤然一变,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做梦!海神是你外公一手创办的基业,那洪泰成不过是你爸在外面的野种!”
她语气锋利,几乎是咄咄逼人地说道:“想要继承海神?想都别想!海神,只能是咱们家的!”
她说完便拨通了老丁的电话,调整好情绪,冷静围堰地说:“喂,老丁,帮我查一下五年前那位受害者母亲的住址和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