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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经过二师尊一事,黎桉也不敢再提什么要求,老老实实拜入了为人最为温和的三师尊门下。

      在场的师娘送了黎桉一件礼物,黎桉打开一看,是一柄剑。

      黎桉只是收了剑,旁边的司秋赐的表情就悄悄变化了。黎桉猜她可能是吃醋了,于是故意好好谢了师娘一番。

      “我还有些事,就让秋赐教你乘紫峰的规矩吧。”潘师娘不觉有异,说完离去。

      黎桉端详起自己手里的剑来,无论左看右看,都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剑了,而且论起剑身的工艺,甚至还不如众多师姐们的剑。

      司秋赐抱胸,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黎桉还记着昨日司秋赐和师娘嘴里“有心人”的仇,扭头哼道:“我觉得这把剑和别人的剑不一样,不行吗,你们的剑看上去都很厉害。”

      “……”司秋赐轻笑,“你不知道你这把剑有多宝贵吧。”

      黎桉摇头,说:“宝贵?是因为这把剑的材料?我从小也没接触过这些,我不懂,师姐教教我?”

      “那是自然,”司秋赐反驳道,“这把剑的材料是别城特产的软银,比木剑更安全,手感却和真剑无差。而且这把剑是师娘亲自锻造的。”

      黎桉听了,就知道重点在后半句。

      师娘亲手做的剑,说实话,她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司秋赐心里应该有些不痛快了吧。

      她看了眼司秋赐手里的宝剑,那上面镶的宝石五光十色流光溢彩的,她十分眼馋。

      “那我们交换?你把你的剑给我吧,师娘做的这把剑归你,如何?”

      司秋赐些许鄙夷地哼了声:“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

      司秋赐骂完,利落地夺过黎桉的剑,然后将自己的剑扔了过去。

      “我是哪种人?”她一边盘算着把这剑上的宝石抠下来能去当多少银子,一边反问。

      “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知道司秋赐大概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人生一直在做不好的事情,第一次被打就知道了。

      但她依旧不喜欢司秋赐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她希望能再遇到一个像小然那样的人。是那种,在她被抓到被扔石头的时候,能说出“不是你的错”,给她抹药,还送糖糕给她吃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她大概再也碰不见这样好的人了。

      她的头顶突然挨了一下。

      “你做什么啊?”黎桉捂着头问。

      是司秋赐用剑鞘拍打了一下她的头:“跟我走啊,带你熟悉熟悉,这是师姐我应该的责任。”

      黎桉也学着司秋赐平日嘲讽的语气嘲了一句:“切,你也只比我大两个月罢了,我听别的师姐说了,你也才及笄,所以我们也只相差两个月而已。”

      “那又怎样,师姐不还是师姐吗。”

      司秋赐迈步走下台阶,后面的黎桉小跑了几步跟上来,小声又仔细地说:“那师娘不还是师娘吗?”

      司秋赐刚听清楚黎桉嘲讽她的话,顿时被惹恼了,想给黎桉的脑袋再来一下,黎桉却抢先跑了。

      司秋赐看着黎桉的背影,也没追,只是觉得黎桉慌乱跑掉的样子挺搞笑,还有点可爱。

      司秋赐故意恐吓地喊着:“你最好跑快点、跑远点,别让我追上你!不然我就给你抹脖子了!”

      黎桉听进去了,一直到跑到一块不认识的地方,把司秋赐甩得远远的,才停下了脚步。

      她环顾四周,竟然不知道这是哪里,只好找了个大石块坐了下来喘气。

      她对乘紫峰还不算熟悉,这下迷路了,又开始担心起来—比如说这里会不会有像传闻中的绝妙机关,一踩下去就一命呜呼……又比如说会不会跑到一个禁地,触犯了门规被手臂那么粗的钢钉给钉死!

      黎桉越想心里越慌张,一步也不敢动了,整个人像是长在了石头上。此时正日上三竿,黎桉盼望着有路过的师姐可以解救她,但一直等到傍晚了都没有等来人。

      她看着天边火红的黄昏,心里顿时升腾起一种难言的恐惧和哀伤。从小她一直和娘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流浪于此,交到了人生的第一个朋友小然,结果娘和小然还都没了,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在乘紫峰上也和师姐们不熟悉,自己什么也不会,只能没出息地坐在石头上不敢动,任由自己被恐惧笼罩。她又想到司秋赐那副骄傲又高贵的模样,按在石头上的手指用力收紧。

      司秋赐就是故意的,还让自己跑快点跑远点,就是知道自己不认识路肯定会迷路,就是想要故意看自己的洋相!

      黎桉刚要哭出来,一阵阴影笼罩了她。她抬头一看,心中五味杂陈的焦虑和恐慌顿时被驱散了,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她忍不住喜极而泣,抱了上去:“冯师姐!”

      冯青脸上是面不改色,但双手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平日她跟着二师尊,除了司秋赐外,很少跟大家接触,更何况是肢体接触。

      冯青想了想,手抚上哭泣中的小师妹的肩,问:“你怎么在这?你为什么哭?”

      黎桉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还骂了一句司秋赐。

      说完她觉得丢脸了,问冯青:“师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又笨胆子又小?”

      冯青道:“……其实你很聪明,你的顾虑是真实存在的。”

      冯青扶正黎桉,让黎桉在石头上坐好了,继续说:“这里是已经荒废的藏书阁旧址,不仅有机关,而且还不少。”

      “你在骗我,我才不信……”

      见黎桉抹眼泪低落的模样,冯师姐道:“不信的话,跟我来。”

      黎桉急忙跟上去,腿一发力才发现已经麻了,但冯青根本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冯青在前面步履又轻又快,黎桉为了不被落下,左脚拖着右脚,最后等冯青停下,半边身子瘫在别人身上了。

      “踩一下。”冯青道。

      “踩哪?”黎桉不知所以。

      “正前方,迈一步。”

      黎桉又怕又好奇,紧紧抓着冯青,照她说的往前踩了一步。

      只听砰的一声,声音不大,但足够将黎桉吓得蹲在原地。

      "睁眼吧。"

      黎桉满脸愁苦,睁开眼才发现面前是一簇鲜艳的烟粉鲜花。

      冯青将她拎了起来,顺手将那簇花从机关上拿下来给她:“你今日拜师,这花送与你做礼物。”

      黎桉接过鲜花,不知是哭是笑,她还以为会是炸药毒镖流箭之类,没想到会是一簇花。

      “这是谁弄的?”黎桉问。

      “你过不了多久就会知道的,你有位师姐最喜欢做这些玩意儿,天天盼着谁能够踩中她的机关。”

      她道:“冯师姐,你是这世上第二个送我礼物的人。”

      “第二个?”冯青早就发现她手里镶满宝石的剑了,一看就知道这剑原本的主人是谁。

      “嗯,第一个是小然,也是我第一个交到的朋友……但她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冯青沉默了几秒,道:“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带你回去吧。”

      黎桉点点头,边走边问:“冯师姐,既然是已经荒废的旧址,这里为什么会有机关呀?”

      “哦,”黎桉听了就有点不高兴了,“那么这束花应该是那位师姐给我的礼物才对,冯师姐你借花献佛,不能算你送我的礼物。”

      “那你想要什么?”

      “不要什么,冯师姐能偶尔来陪我说说话就行了,你比司秋赐那个家伙好多了。”

      “她怎么了?”冯青问。

      黎桉哼了声:“今日本来师娘让她带我熟悉地形的,如果不是她吓唬我,我才不会跑来这里呢,我肚子都饿了。”

      “她为什么吓唬你?”

      黎桉被问住了,她在犹豫要不要跟冯师姐说师娘的手帕这件事。

      人和人拉近关系的一个手段就是共享一个秘密,如果这个秘密正好对她二人都没有风险,那就再好不过了。

      黎桉想要跟冯青更亲近一些,因为冯青给她的感觉就是沉稳、可靠、不会出卖人,也不会嘲笑别人。

      “冯师姐,我悄悄告诉你一个司秋赐的秘密,你不要跟外人说。”黎桉忽然小声道。

      冯师姐也没说话,但人靠近了些。

      黎桉说完,看冯青的反应,心中还有种激动。冯青果然表情不像寻常那样波澜不惊了,连眉毛都皱了起来,显然也是有丝错愕。

      黎桉又道:“冯师姐,你帮我保密哦,这件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了。”

      冯青看了她一眼,道:“好。只是这件事你以后也不要跟别人说起了。”

      黎桉也点头说好:“我不会再跟别人说了,不然弄得人尽皆知的话,我以后怎么拿这件事威胁她呀。”

      两人走着,忽然有什么东西从黎桉身上掉了出来。虽然黎桉眼疾手快,很快捡起来了,但冯青低头去查看之时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冯青忽然用力抓住她握着香囊的手,质问:“我的香囊,为何在你手里?”

      黎桉心虚了起来,耳朵泛起了红,道:“……就昨日,你掉在我房里的,我就捡起来了。”

      冯青听了还盯着她,她只好实话实说,她也不想骗冯青。

      “好吧,其实是我偷的……我只是,担心师姐会忘了我,所以想能有个借口再见面。”

      冯青握紧香囊,仔细端详,然后收了起来,便没再说话了,她把黎桉送到膳堂的百级台阶下,就颔首告别了。

      黎桉拿着那束花往上走,心里又后悔起来。虽然冯师姐话不多,但刚才冯青一路沉默,是不是因为自己说出别人秘密,觉得她品行不端了……

      黎桉看着花,开始怄气了,觉得自己刚才打了张臭牌。此时膳堂里一群人好像里走出来几个师姐,拉着她就往里头走,把她摁在椅子上。

      她的桌上摆着几盘糕点,一碗长寿面。

      一群人叽叽哇哇地就都围了过来,跟她道贺,说这是给新师妹们的例行习俗。

      黎桉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司秋赐,便问旁边的师姐:“师姐,司师姐去哪了?”

      “她不是一直在陪你吗?我们一整天都没看见她了。”

      黎桉道:“她才没陪我呢,我也不知她在哪里。”

      “哎呦师妹放宽心,秋赐经常被几位师尊叫走的,有时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人影也是有的,还有住在二师尊那苑的冯师姐也是,都是见首不见尾,你以后就习惯了。”

      这时有个声音道:“小师妹,我可否问你,你这束花是从何处得来的?”

      黎桉道是和冯青师姐在机关那拿来的。

      那师姐定定看了一眼,又说:“那我们也算有缘咯,那机关是我设下的。”

      黎桉知道她就是冯青口里那位喜欢捣鼓机关的师姐了,便问了人名字,记在了心里。她还需要几天才能认对这些师姐们。

      和师姐们一起吃完这顿饭,师姐们就都散了,休息的休息,晚训的晚训,黎桉也跟着苦哈哈练了一招半式,最后手酸了就回自己的住处了。

      夜里,她正难得睡得踏实。好像是什么梦都没做,可又好像不是,为什么自己连呼吸都这么痛!

      黎桉被自己身体的一阵钝痛给惊醒了,她好像听见了刀插进她的□□的摩擦声,这是一瞬间的事情,以至于黎桉真的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她因为这巨大的痛处喊了一声,然后就再没有动作。

      那道身影犹如鬼魅,在黑暗里也视物如白昼。床上,黎桉的身体膈上三寸,分明是一把匕首。

      这一刀,不偏不倚,一击毙命,就算是有胆量给人剖心的大夫,也不一定有这样娴熟。

      鬼魅能握刀吗?如果不是,为什么这人来去都没有声音。本该被一击毙命的黎桉睁开了眼,她的水性好,一直到这口气实在憋不了了,才敢睁开眼。她没死,至少现在,她死不了。

      黎桉捂着那伤口,几乎是从床上爬下来,再努力撑起来。是谁要杀她这么个无冤无仇的小偷,她才刚拜入乘紫峰,才刚开始学武功,是那群杀了整个村子的人吗……

      杀她的人走路声音她都听不到,她知道,这人一定有很深很深的内功,所以她不敢睁眼,不敢动一下。

      这人也一定对自己的手法很自信,才会捅完就走。如果这人留下来观察,就会发现黎桉胸膛里的那颗心脏还在怦怦跳动。

      这人想不到,黎桉的心脏与常人不同,常人心脏偏左而居,她却是偏右的。

      黎桉跟师姐们住的远,又不敢大喊,慌不择路中一脚踏空!本来她还站稳了一下,结果力量不够,身体又歪了下去。

      下坠的失重感和临死的恐慌让她大声尖叫,只是她的尖叫都隐没在黑夜之中,也不知会不会有人听见。

      她要死了,她的死亡,就在下一刻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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