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法纪年》小成吃小泽

1、序章

　　矿脉吃人的第一年，老矿工希尔达的眼泪变成了铁锈。
　　她跪在齿轮城外的泣铁沼泽边，颤抖的手捧着儿子最后的工作铭牌——上面沾着从鼻腔渗出的金属泪。
　　三天前，少年在B-7矿道被源晶矿抽干魔法天赋时，岩壁正渗出银亮的液态金属。
　　“它们管这叫‘进步税’。”监工的枪托砸碎了她仅剩的牙齿。
　　同一时刻，天空城实验室里爆出欢呼。
　　凯恩博士的机械义眼倒映着源晶引擎原型机，其迸发出的幽蓝光芒吞没了整个环形大厅。“情感能量转化率突破90%！”年轻工程师们互相拥抱，共同见证着这一伟大时刻。
　　在无人注意监控屏角落闪过红色警报：[童工镣铐过载警告]。与周围的环境形成强烈反差。
　　将军的金属手指划过凯恩肩膀：“你创造了历史，博士。”
　　他的佩剑柄上，荆棘与齿轮缠绕的帝国徽章正滴落泣铁。
　　千里之外，平衡教团最后的圣殿中，十二岁雷恩的祈祷戛然而止。
　　掌心紧贴的源晶圣柱突然滚烫，妹妹的尖叫声穿透岩层刺入脑海！“哥哥...矿会咬人...它在咬我...”
　　他抬头看见教宗雕像的青铜眼珠渗出鲜血，荆棘冠冕寸寸龟裂。
　　夜幕降临前，教团骑士的尸骸挂满齿轮城绞架，风干的血液在城墙画出新标语：“魔法是帝国进步的绊脚石”。
　　当源晶矿脉第一次剧烈抽搐时，齿轮城贫民窟的机械钟集体停摆。
　　琳恩的婴儿在怀中啼哭，皮肤下凸起游走的金属纹路。
　　黑市医生锯断她锈化的左腿时没有麻醉剂，在绝望中，她痛苦地用断骨在墙上刻下：“神死了，但源晶还活着”。
　　天空城贵族们正举办“金属泪晚宴”。
　　水晶吊灯下，名媛们佩戴泣□□成的项链谈笑：“多美的银色泪滴！”没人关心泪滴原料来自下界的矿难死者。
　　直到舞池中央的源晶地板突然塌陷，将军女儿坠入深渊前指甲在岩壁抠出长长血痕。
　　那夜之后，悬浮城堡底部加装三千根噬魔钢刺，贫民窟的雨开始携带锈蚀毒素。
　　雷恩在焚烧的圣殿废墟里刨出半本《平衡之书》，焦脆的羊皮纸上烙着终极预言：
　　“当神骸因饥饿苏醒，钢铁将饮尽魔法的血，唯有荆棘缠绕齿轮之心，方能从腐朽中拔出新的春天。”
　　书页边缘有妹妹稚嫩的笔迹：“哥哥，春天是什么颜色？”
　　希尔达将儿子的铭牌抛进沼泽。
　　金属牌腐蚀的嘶响中，她看见自己的倒影裂成两半。
　　左眼映出凯恩博士砸碎实验室控制台的疯狂身影.
　　右眼映出雷恩背着昏迷的妹妹在矿道狂奔，少女发间别着的荆棘发卡在黑暗中灼灼如星。
　　沼泽吞没最后一粒锈尘时，地底传来悠长的叹息。
　　像垂死的神明，又像即将苏醒的饥饿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