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柯学因果线后成为活死人美强惨》四念。

59、宣誓

　　组织某处更深、更隐秘的设施。这里不像外厅那般尚有浮华的伪装，只有冰冷的金属墙壁、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和一种几乎令人窒息的绝对控制感。

　　折笠祐羽，或者说，“普拉米亚”，被带到了一个没有任何窗户的房间里。房间中央只有一张简单的金属椅，对面墙壁上是一面巨大的单向防弹玻璃，其后想必隐藏着观察者。

　　空气中弥漫着经过高效过滤后的、带着一丝微甜气味的空气，更像是某种实验室而非会客室。

　　引领她来的低级成员无声地退了出去，厚重的金属门悄然合拢，发出令人不安的密封声。

　　她独自站在房间中央，脸上那副惯有的、略带玩味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些，蜜糖色的眼眸快速而细致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评估着可能的监控点和防御措施。

　　她能感觉到至少有三道不同角度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冰冷的审视。

　　她没有坐下，只是静静地站着，身姿挺拔，却并不显得过度紧张，更像是在等待一场重要的演出开幕。

　　突然，一个经过精密电子合成、无法分辨年龄、性别甚至任何情绪特征的声音，从隐藏在墙壁各处的扬声器中响起，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普拉米亚”。】

　　声音平稳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仿佛直接敲击在人的心脏上。

　　折笠祐羽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投向那面巨大的单向玻璃，仿佛能穿透它，看到其后可能存在的任何存在。她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彻底消失。

　　【“你的作品，我们欣赏过了。颇具……创意。”】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琴酒认可你的价值。”】

　　这是一种施压，也是一种提醒——你的价值由我们评定，你的生杀予夺，也在我们一念之间。

　　折笠祐羽沉默着，等待着下文。她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但是，”】声音微微停顿，带来更强的压迫感，【“组织不需要不受控制的‘艺术家’，更不需要怀有二心的‘烟花’。你的过去，你的动机，依旧是一片值得玩味的迷雾。”】

　　问题被直接抛了出来，尖锐而毫不留情。

　　折笠祐羽深吸一口气，蜜糖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混合着野心、狂热和被质疑的些许不忿的光芒。

　　她开口了，声音不再是平时那种轻快甜腻的调子，而是变得清晰、冷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

　　“迷雾？不。”她否定道，目光灼灼地盯着玻璃，“那只是未被理解的才华所需要的保护色。”

　　“我的动机很简单。”她继续说道，语气逐渐染上一丝狂热，

　　“这个世界太无趣了，太……秩序井然了。它需要更绚烂、更彻底、更难以预测的绽放！而普通的舞台，太小了，观众也太……迟钝。”

　　她张开双手，仿佛在拥抱一个无形的愿景：“我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更懂得欣赏的观众，以及……足以让我尽情施展的资源！”

　　她的话语充满了自大、疯狂和对毁灭美学的追求，完美契合一个顶尖爆炸狂魔的人设。

　　“至于控制？”她嗤笑一声，蜜糖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冰冷而自信的光芒，

　　“我的造物，只听命于我。但赋予我舞台和资源的人，自然能享有它们带来的……‘果实’。我认为，这是一种双赢的合作，而非单方面的‘控制’。”

　　她巧妙地偷换了概念，将“被控制”转化为“合作共赢”，既展示了自己的价值不可或缺，也表达了愿意为提供资源者服务的态度。

　　【“……合作？”】电子合成音重复了一遍，听不出喜怒，【“很有趣的说法。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与组织合作？”】

　　“就凭我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折笠祐羽毫不犹豫地回答，露出自信而狂妄的笑容，语气斩钉截铁，

　　“我能让目标无声无息地消失，也能让碍眼的障碍在最‘华丽’的乐章中崩塌。我能提供的‘价值’，是独一无二的。而组织……”

　　她顿了顿，目光更加锐利：“能给我想要的‘舞台’和‘自由’。这难道不是最稳固的合作基础吗？”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死寂。只有那无形的视线依旧牢牢锁定着她。

　　折笠祐羽维持着那份自信甚至有些狂傲的姿态，但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仔细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她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良久，那个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

　　【“证明你的‘忠诚’。”】

　　这不是疑问，而是命令。一个简单直接，却往往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命令。

　　折笠祐羽没有丝毫犹豫。她缓缓抬起右手，伸出食指。

　　下一秒，她的指尖毫无预兆地燃起了一簇微小却稳定的、呈现出诡异幽蓝色的火苗。火苗无声地燃烧着，映照着她蜜糖色的眼眸，显得格外妖异。

　　她看着指尖的火苗，语气变得低沉而危险，“我的忠诚，只献给能让我尽情燃烧的‘舞台’。”

　　她指尖一弹，那簇幽蓝色的火苗轻飘飘地飞出，落在房间角落一个似乎是废弃金属块的物体上。

　　嗤——！

　　一声极轻微的腐蚀声。那坚硬的金属块表面瞬间变得焦黑，如同被极高温瞬间灼烧后又急速冷却，脆化崩裂，化作一滩灰烬。整个过程安静、迅速，且破坏力惊人。

　　“而我的证明，”她收回手，目光重新投向单向玻璃，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挑衅，“就是我的能力本身。它为我所用，也只为认可我价值的人所用。”

　　“这就是我的答案。”

　　她说完，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待着最终的“审判”。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幽蓝火苗的微热。

　　在单向玻璃之后，某个绝对黑暗的控制室内。

　　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房间内“普拉米亚”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身体数据。她的心跳、呼吸、体温、甚至瞳孔的微小变化都被实时监测分析着。

　　乌丸莲耶，或者说，他的代理人，正通过设备和监听，评估着这个危险而迷人的新玩具。

　　电子合成音没有再响起。

　　几分钟后，那扇厚重的金属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名戴着通讯耳机的黑衣成员出现在门口，语气冰冷地传达指令：

　　“普拉米亚小姐，请跟我来。您的代号已被确认。BOSS期待您的……‘表演’。”

　　折笠祐羽心底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动了一丝，但警惕性丝毫未减。

　　她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混合着天真与残忍的笑容，蜜糖色的眼眸中流光溢彩。

　　“当然，”她轻声回应，仿佛只是在答应一场愉快的邀约，“绝不会让观众失望。”

　　引领甘酒薰出来的成员递给她一个全新的、内部嵌有特殊芯片的通讯器，样式精巧，表面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这是您的内部通讯设备，索泰尔纳（Sauternes）女士。”

　　成员的语调恭敬却冰冷，如同机器播报，

　　“您的权限已录入。琴酒先生吩咐，您可以自由使用组织的部分安全屋和资源，具体列表会发送到您的设备上。期待您为组织带来更多的…‘价值’。”

　　“索泰尔纳……”

　　折笠祐羽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代号，指尖摩挲着冰冷的通讯器外壳，蜜糖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讥诮。

　　甜美的毒酒吗？倒也贴切。

　　她脸上绽开一个符合“普拉米亚”人设的、带着些许得意和狂气的笑容：“告诉琴酒，他不会失望的。”

　　她没有再多言，收起通讯器，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光洁却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孤独的回响。每一步，都仿佛离阳光更远一步。

　　一离开组织核心成员的直接视线范围，她脸上那副张扬的笑容便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冰冷的疲惫和绝对的清醒。

　　她没有去组织提供的安全屋，而是绕了数圈，确认无人跟踪后，进入了另一处只有她自己和极少数人知道的、由克里斯特暗中安排的安全据点。

　　这里相对简洁，但设备齐全，最重要的是，绝对屏蔽组织的监控。

　　反锁上门，启动所有的安全装置后，折笠祐羽靠在冰冷的金属门上，缓缓吁出一口一直紧绷着的气。

　　她闭上眼，几秒后再次睁开时，那双蜜糖色的眼眸里已只剩下绝对的冷静。

　　她拿出那个崭新的组织通讯器，但没有使用它。而是从一处极其隐蔽的暗格里，取出了另一台结构更复杂、体积更小的加密通讯设备。

　　她的手指在微小的键盘上飞快跳动，代码流如同瀑布般在微型屏幕上刷新。她将“索泰尔纳”代号的确认信息、简单的接触评估，以及组织初步授予的权限范围，压缩加密成一段极短的数据流，通过预设的、极其隐秘的路径发送了出去。

　　以及，传给自己的搭档，降谷零的消息。

　　【代号已确认：索泰尔纳（Sauternes）。权限初步获取。】

　　————

　　降谷零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面前摊开着几份看似杂乱无章的情报文件，但他的紫灰色眼眸却并未聚焦其上。他在等待。每一次通讯器微不可闻的电流嘶声都让他的神经微微绷紧。

　　终于，特定的加密频道传来一声极轻微的提示音。

　　没有语音，只有一段经过高度压缩和加密的数据流急速传输完毕。

　　降谷零立刻动作，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操作，解密程序运行。屏幕上跳出的信息简洁到冷酷：

　　【代号确认。Sauternes。权限初步获取。】

　　Sauternes（索泰尔纳）。

　　成功了。她拿到了代号。

　　降谷零的心脏猛地一沉，并非喜悦，而是一种沉重的、混合着担忧和紧迫感的压力骤然袭来。她已然踏入舞台中央，聚光灯和致命的暗箭都将接踵而至。留给他的时间更少了。

　　他猛地向后靠进椅背，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但下一刻，他重新睁开眼时，紫灰色的眼眸中只剩下冰冷的决断和锐利的光芒。

　　不能再等了。

　　他迅速清理掉屏幕上的信息，拿起另一个未经登记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对面传来一个油滑而谨慎的声音：

　　“哪位？”

　　“是我。”降谷零的声音压低，刻意改变了一种更显世故和急切的腔调，

　　“关于你们一直在打听的那批‘滞销品’，我或许有门路能尽快脱手……但价格，得重新谈谈，而且我要见能拍板的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评估：“……之前可没听说你这么急。”

　　“市场变化快，机会不等人。”

　　降谷零语气带着情报贩子特有的那种故弄玄虚和贪婪，

　　“我有我的理由。如果你们没兴趣，我可以去找‘克罗尼’的人聊聊，他们似乎也很渴求。”

　　他抛出了一个竞争对手的名字施压。

　　“……地点，时间。”对方果然上钩，语气急促了些。

　　“一小时后，老地方仓库区，C7号库。只准一个人来。”

　　降谷零报出地点，不容置疑地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根本不给对方讨价还价或布置更多人手的时间。

　　他需要快速打入，制造一个既成事实。甘酒薰的成功渗透，既是掩护，也是催化剂——他必须尽快在组织底层建立起一个值得信赖，或者说，值得利用的“情报贩子”形象，才能更好地配合她，也为未来可能需要的行动铺路。

　　他站起身，快速而高效地改变自己的装扮：换上略显陈旧的外套，头发随意抓乱，眼神调整得更加精明算计，甚至往身上洒了点廉价的古龙水以掩盖本身的气息。

　　几分钟内，那个冷静锐利的警察厅精英消失了，变成了一个在灰色地带挣扎求存、嗅觉灵敏又带着点亡命徒气质的情报贩子。

　　他检查了一下藏在外套下的手枪和几个窃听器，眼神冰冷。

　　推开安全屋的门，夜风涌入。

　　降谷零，或者说，此刻的“安室透”，汇入东京夜晚的车流人海，向着危险的交易地点驶去。

　　他的脚步加快，不仅仅是为了任务，更因为那个已经拿到代号、此刻正身处龙潭虎穴的“索泰尔纳”。

　　————

　　“宣誓”

　　“我等警察，以捍卫国民之生命、财产与自由为己任！”

　　“恪守正义与公平，遵循法律与秩序！”

　　“不畏艰难，不惧危险，以清正之心执行职务！”

　　“宣誓！为此使命，奉献全力！”

　　她站在其中，身姿挺拔。藏青色的制服熨帖地穿在身上，肩章承载着重量与荣光。她能感受到身边降谷零、诸伏景光、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伊达航……他们同样坚定的气息。

　　阳光有些刺眼，但她和所有人一样，目光灼灼地望向前方，望向那条注定充满挑战却无比清晰的道路。

　　“宣誓！”

　　那声音，是她自己的，清亮、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热忱与决心。

　　……

　　“你的能力，需为组织的意志所用。”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绝对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针，扎入听觉神经。

　　“绝对的忠诚，换取存在的价值。”

　　没有激昂的集体宣誓，只有冰冷的单向命令。没有阳光，只有无尽的人造冷光，将她的影子拉长，孤零零地投在光洁如镜却冰冷彻骨的地面上。没有同伴并肩的身影，只有前方带路者沉默而冰冷的背影，如同引向深渊的幽灵。

　　“摒弃过往，斩断牵连，你的身份唯有组织赋予。”

　　蜜糖色的眼眸深处，那曾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坚定，此刻已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死水。过往的记忆、同伴的笑脸、宣誓时的热血……都被强行压入意识的最底层，封锁在坚不可摧的面具之下。

　　她能感觉到脖颈侧面，那黑色的四芒星印记在冰冷的空气下微微散发着灼热感，如同一个永恒的枷锁，提醒着她付出的代价和必须走下去的路。

　　“证明你的服从。”

　　这句话不是询问，是烙印。是将她钉死在这个新身份上的棺钉。

　　折笠祐羽——不，此刻，她是索泰尔纳——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右手，五指并拢，指尖轻轻抵在左胸心脏的位置。

　　这个动作，与警校毕业宣誓时，手掌紧贴胸口感受那澎湃心跳和滚烫信念的动作，何其相似。

　　然而此刻，掌心下传来的，只有一片冰冷的、仿佛早已停止跳动的死寂。以及那透过衣料，依旧能隐约感受到的、不祥的印记的微热。

　　她微微昂起头，目光穿透那面巨大的单向玻璃，仿佛直视着其后那不可名状的、掌控一切的意志。

　　嘴唇轻启，声音平稳、清晰，没有任何犹豫或波澜，却带着一种将自身彻底献祭般的、令人心悸的决绝：

　　“索泰尔纳，宣誓效忠。”

　　没有多余的词汇，没有激昂的语调。

　　只有八个字。

　　却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抽空了灵魂里最后一丝温度。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感觉心底某个地方，曾经在阳光下宣誓要守护的一切，彻底碎裂了，化为冰冷的尘埃，被吹散在这片永不见天日的黑暗里。

　　带路的组织成员似乎得到了某种指令，再次迈步向前。

　　索泰尔纳放下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迈开脚步，沉默地跟上。

　　脚步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孤独而清晰的回响，一步步，走向那为她量身定制的、无尽的黑暗王座。

　　两个宣誓的场景，在脑海中无声交叠，一个炽热如阳，一个冰冷如狱。

　　而她，站在光与暗撕裂的断层之上，将自己变成了那座连接两端的、孤独的桥。

　　亦是……最终必将焚毁一切的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