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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总局刑警单身物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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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都警视厅总部大楼,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纸张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感——这是刑警们日常工作的气息。
白鸟澄江提着一个印有“Atelier Ciel”logo的精致纸袋,步伐轻缓地走在走廊上。她今天穿着一条素雅的米白色连衣裙,外搭浅咖色针织开衫,看起来温柔又得体。虽然眼前依旧蒙着绷带,但凭借对因果流的感知和记忆,她自然得如同常人。
此行的目的是给搜查一课三系那些加班成性的刑警们送一些新研制的、据说能“提神醒脑”的柠檬香茅磅蛋糕。
刚走到搜查一课办公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略微提高音量的熟悉女声。
“——高木君!所以说这份报告不能这样写!重点完全模糊了!”
是佐藤美和子警官。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不易察觉的急躁?
紧接着,是一个有些慌张的男声:“是、是的!非常抱歉,佐藤警官!我马上重新整理!那个……我是说,重点应该是……”
高木涉。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报告纸里。
折笠祐羽的脚步在门口微微一顿。在她的因果视野中,能“看到”办公室里两条格外鲜明、正在近距离纠缠互动的因果线——一条是佐藤美和子那明亮锐利、此刻却有些烦躁的红色线条,另一条则是高木涉那略显黯淡、却紧紧绕着前者打转、充满紧张和仰慕的蓝色线条。
两条线靠得极近,彼此试探,却又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
啊,是了呢。这个时期的佐藤警官和高木君。
折笠祐羽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没有立刻进去打扰,而是稍稍退开半步,假装在看墙上的宣传栏。
办公室里的“教学”还在继续,夹杂着高木涉不断的“抱歉”和佐藤美和子努力压抑却还是透出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指导。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声音稍微平息了些,折笠祐羽才轻轻敲了敲开着的门。
“打扰了,佐藤警官,高木警官。”
办公室里的两人同时抬头。高木涉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猛地松了一口气。佐藤美和子也迅速收敛了刚才工作模式下的锐利,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啊啦,是白鸟小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店里新做了一些磅蛋糕,想着大家加班辛苦,就送一些过来尝尝。”折笠祐羽微笑着举起手中的纸袋,声音柔和,“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工作。”
“完全没有!真是太感谢了!”高木涉连忙上前接过袋子,动作有些手忙脚乱。
佐藤美和子也走过来,好奇地看着纸袋里的蛋糕:“闻起来很清爽呢。正好有点累了,白鸟小姐来得太及时了。”
“能合大家口味就好。”折笠祐羽笑了笑,状似无意地问道,“看来两位正在忙重要的案子?”
“啊,不是……”高木涉脸一红,下意识地想藏起那份被批得“体无完肤”的报告。
佐藤美和子倒是很坦然:“在教这个笨蛋怎么写报告而已。真是的,明明现场反应还不错,一到文书工作就……”
“佐、佐藤警官!”高木涉的脸更红了。
折笠祐羽适时地转移了话题,聊了几句关于蛋糕口味和最近天气的闲话。她能感觉到,在她介入后,那两条纠缠的因果线之间的张力稍微缓和了一些,但那种微妙的、欲说还休的氛围依旧存在。
真是青春啊。她在心里默默感叹。
又寒暄了几句,折笠祐羽便告辞离开,不打扰他们继续“教学”。
刚走出搜查一课办公室没多远,就在走廊拐角遇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人似乎刚结束外勤回来,松田正不耐烦地扯着领带,萩原则笑着在说什么。
“哟,这不是我们的专属甜品师吗?”萩原研二眼尖,第一个看到折笠祐羽,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打招呼,“又来给课里的饿狼们投食了?”
松田阵平也瞥了她一眼,算是打过招呼,目光在她手里的另一个小纸袋上停顿了一下:“还有多的?”
“萩原警官,松田警官。”折笠祐羽颔首致意,将手里那个明显小一号的纸袋递过去,“嗯,这是留给二位的。是咖啡巧克力曲奇,应该合你们口味。”
“哇!太棒了!果然小澄江最好了!”萩原研二开心地接过,立刻打开拿出一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称赞,“嗯!超好吃!苦甜适中,酥脆可口!小阵平你快尝尝!”
松田阵平也没客气,拿了一块咬了一口,挑了挑眉,算是认可了味道。
三人就站在走廊边闲聊了几句,主要是萩原在说,松田偶尔毒舌吐槽,折笠祐羽微笑着听。
突然,萩原研二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猛地一拍手,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折笠祐羽:
“对了对了!小澄江!下周我们爆处组和几个兄弟部门有个联谊活动,来的都是各方面条件很不错的优质女嘉宾哦!你要不要也来参加?绝对比你整天待在店里有趣多了!”
折笠祐羽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回答——
“萩。”
一个温和的、带着些许无奈的嗓音从旁边响起。
诸伏景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但那双上挑的猫眼里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情绪。他应该是刚好路过。
“哦呀!景老爷!”萩原研二看到来人,脸上的笑容更加促狭了,他立刻将“火力”转向诸伏景光,
“正好正好!我在邀请小澄江参加我们的联谊呢!你也一起来嘛!”
他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松田阵平:“小阵平你看,景光这家伙,明明长得一副池面脸,性格又好,在女警里人气超高,却偏偏一直单身!这很不科学吧?绝对有情况!”
萩原研二凑近折笠祐羽,压低声音,用一副分享秘密的语气说道:“我跟你说啊小澄江,我怀疑景光他肯定是在外面有‘地下女友’了!或者……”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在诸伏景光和折笠祐羽之间扫了一个来回,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是有其他什么,让他宁愿放弃大片森林,也要独自守着一棵树的‘特殊原因’?”
松田阵平在一旁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没说话,只是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脸上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一瞬,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研二,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只是暂时没有考虑这些事情而已。”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极快地掠过折笠祐羽,然后温和地对她说:“别听研二乱说。联谊那种场合,可能不太适合你。”
萩原研二立刻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哇哦!景光你这话很有深意啊!什么叫‘不适合’?你是觉得联谊配不上小澄江,还是觉得小澄江去联谊会让你很困扰啊?”
诸伏景光:“……”他一时语塞,耳根似乎微微有些泛红。
折笠祐羽感受着眼前这突然变得有些微妙的氛围,以及诸伏景光那条因果线中传来的、一丝罕见的慌乱和无奈,还有萩原研二那条充满了恶作剧和探究意味的明亮线条。
折笠祐羽感受着眼前这突然变得有些微妙的氛围,以及诸伏景光那条因果线中传来的、一丝罕见的慌乱和无奈,还有萩原研二那条充满了恶作剧和探究意味的明亮线条。
她忽然觉得很有趣。
于是,在诸伏景光略显紧张的注视下,在萩原研二期待的目光中,在松田阵平看好戏的挑眉下,折笠祐羽微微偏头,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好奇和跃跃欲试的温柔笑容:
“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呢,萩原警官,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很乐意去见识一下。”
“哦呀——!!”萩原研二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得意地朝诸伏景光挤眉弄眼,“看吧看吧!小澄江都说有意思了!就这么说定了!”
诸伏景光脸上的温和笑容彻底维持不住了,猫眼里闪过一丝清晰的错愕和……焦急?
“等等,澄江,那种场合可能……”他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声音都比平时急促了些许。
“可能什么?”萩原研二立刻打断他,坏笑着凑近,“景老爷,你这么紧张干嘛?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了?嗯?”
“我……”诸伏景光语塞,耳根的红晕有向脸颊蔓延的趋势。他看着折笠祐羽那副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危险”、只是单纯想去玩的表情,又看看同期那副“我懂的”的欠揍模样,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异常快速和坚定:
“那……我也去。”
“诶?!”这下轮到萩原研二惊讶了,他夸张地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吧?我们万年不参加联谊活动的诸伏景光先生,终于开窍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松田阵平终于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响的嗤笑,毫不留情地吐槽:“白痴hagi,这还用问?瞎子都看出来了好吗。”
他的目光在瞬间僵住的诸伏景光和依旧保持着温柔浅笑的折笠祐羽之间扫了个来回,语气懒洋洋却一针见血:
“这家伙哪是想去联谊,分明是怕自家院子里的白菜被别的猪拱了,赶紧去守着篱笆呢。”
“小阵平!精辟啊!”萩原研二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用力拍着松田的肩膀,“哈哈哈!守篱笆!这个比喻太形象了!景老爷,原来你是这样的景老爷!”
诸伏景光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连脖子都染上了绯色。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在松田那“我已经看透一切”和萩原那“你终于暴露了”的目光注视下,所有辩解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最终只能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抬手掩饰性地咳了一声。
【哈哈哈松田真相了!】
【瞎子都看出来了!松田你好敢说!】
【景光猫猫脸红到爆炸!可爱死了!】
【萩原你笑得太大声了啦!给景光留点面子!】
【祐羽小姐姐还在笑!她是不是故意的?!】
【这气氛!我爱了!】
折笠祐羽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此刻几乎凝滞又充满粉红气泡的空气,也没有对松田的“白菜篱笆论”做出任何反应。她只是依旧保持着那副温婉无害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有诸伏警官一起去的话,我就没那么紧张了。”
她这话说得无比自然真诚,仿佛完全没理解松田话里的深意。
萩原研二笑得更大声了,几乎要喘不过气:“紧、紧张?哈哈哈……对,对,有景光在,绝对、绝对没人敢让你紧张!”
松田阵平看着自家幼驯染那几乎要冒烟的头顶和折笠祐羽那完美无缺的笑容,撇了撇嘴,低声嘟囔了一句:“……啧,两个麻烦的家伙。”
诸伏景光:“……”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把旁边这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的嘴给缝上。
然而,看着折笠祐羽那仿佛蒙着一层柔和光晕的侧脸,他心底那点窘迫忽然又奇异地平复了下来。
守篱笆就守篱笆吧。
他微微吸了口气,重新抬起头,努力忽略掉脸上未褪的热度,猫眼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抹坚定的光芒,看向折笠祐羽,声音也恢复了平稳:
“嗯,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
联谊的日子很快到了。地点选在了一家新开业、氛围轻松愉快的家庭餐馆。这里既有相对独立的卡座区域方便小组交流,也有宽敞的长桌可以集体活动,食物种类丰富,价格亲民,确实是个适合联谊的好地方。
折笠祐羽如约而至。她换了一条更显柔和的鹅黄色连衣裙,外面搭着米白色针织开衫,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虽然依旧戴着遮眼的绷带,但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安静而温暖的光晕。她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不少在场男士的目光。
萩原研二作为活动的发起人之一,自然是活跃气氛的主力。他热情地将折笠祐羽引到爆处组和几个关系好的部门同事所在的卡座区,诸伏景光几乎立刻就不动声色地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松田阵平懒洋洋地靠在对面,看着幼驯染那副“如临大敌”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看戏的弧度。
联谊气氛很快热络起来。大家吃着美味的食物,喝着饮料,玩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游戏,笑声不断。
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也被同事们硬拉了过来。他们俩坐在稍远一点的位置,高木依旧显得有些拘谨,而佐藤则一如既往地爽朗,但两人之间的那种微妙气场,明眼人一看便知。
酒过三巡(饮料),气氛越发活跃。不知是谁先起的头,话题渐渐转向了现场唯一一对“公认”的准情侣。
“说起来啊,”一个来自交通课的年轻男警官,带着几分醉意和调侃,大声说道,“高木前辈和佐藤前辈,你们俩坐在这里,简直就是在对我们这些单身人士进行‘非法炫富’啊!”
这话立刻引起了一片哄笑和附和。
“就是就是!联谊会场禁止携带‘家属’入场!”
“这里的空气都因为你们俩变得甜腻起来了!严重影响我们寻找真爱的嗅觉!”
“强烈建议组委会将这两位‘扰乱市场秩序’的选手请出场外!”
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善意的调侃如同潮水般涌向高木和佐藤。
高木涉的脸瞬间爆红,像是熟透的番茄,手忙脚乱地摆着手,舌头都打结了:“没、没有的事!我们不是……那个……我和佐藤警官只是……”
他越是想解释,就越是慌乱,眼神根本不敢看旁边的佐藤美和子。
佐藤美和子毕竟是佐藤美和子,虽然脸颊也飞起了两抹明显的红晕,但她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试图用刑警的威严(?)压下去:“喂喂,你们这群家伙,适可而止啊!再乱说小心回去给你们加练!”
然而,她的“威胁”在起哄的众人面前显得毫无力度,反而引来更大的笑声。
“哇!佐藤警官害羞了!”
“高木!是男人就大方承认嘛!”
“看来我们搜查一课很快就要有喜事咯!”
萩原研二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加入战局:“没错没错!为了公平起见,我提议——请高木君和佐藤警官现在立刻离开会场,把机会留给我们这些真正的‘孤狼’吧!”
他甚至还带头鼓起了掌:“欢送!欢送!”
其他人也立刻跟着起哄,掌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
高木涉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桌子底下,整个人都快冒烟了。佐藤美和子也被闹得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捶了一下旁边起哄最凶的同事,但脸上的红晕却更深了。
在一片善意的哄闹声中,两人几乎是“落荒而逃”,被同事们笑着“赶”出了家庭餐馆。站在店门外,夜晚的凉风吹在滚烫的脸上,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气氛尴尬又暧昧,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
而餐馆内,送走了“官方CP”后,气氛更加轻松了。大家的注意力也开始更多地投向其他潜在的“可能性”。
自然而然地,温柔恬静、又是新面孔的折笠祐羽,成为了不少男士关注和搭话的焦点。
“白鸟小姐是在哪里高就呢?”
“您的眼睛……是受伤了吗?没关系,完全不影响您的魅力!”
“平时喜欢做些什么?有机会的话……”
面对这些或直接或委婉的搭讪,折笠祐羽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回答得温和有礼,却又巧妙地保持着距离。
而她身边的诸伏景光,则仿佛化身成了最称职的“护花使者”兼“话题终结者”。
每当有人想靠近深聊,他总能适时地、无比自然地插入话题,要么是分享一个相关的趣事,要么是巧妙地转移焦点,要么是……直接隔开过近的距离。
他的动作流畅自然,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但那双蓝色的猫眼里,却隐隐透着一种不容逾越的屏障。
【景光哥:守护の微笑.jpg】
【哈哈哈诸伏警官这篱笆扎得可真结实!】
【看到了吗?这叫绝对防御!】
【搭讪的哥们都快没脾气了!】
【祐羽小姐姐好像乐在其中的样子?】
萩原研二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用胳膊肘撞一下松田阵平,压低声音笑道:“小阵平你看!我就说景老爷是来守篱笆的吧!这防御力,绝了!”
松田阵平百无聊赖地玩着桌上的纸巾,哼了一声:“无聊。还不如回去拆点东西。”
但他瞥向诸伏景光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同?
折笠祐羽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她能清晰地“看到”诸伏景光那条因果线如何紧密地环绕在自己周围,带着一种温和却坚定的守护意味,将其他试探性的线条不着痕迹地推开。
这种感觉……并不坏。
她端起桌上的果汁,轻轻抿了一口,唇角弯起一个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真实的浅浅弧度。
联谊会的气氛正热烈,餐馆内充满了欢声笑语和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诸伏景光刚刚不着痕迹地替折笠祐羽挡掉了一位过于热情的男警官的邀约,顺手将一杯新榨的橙汁推到她面前。
“谢谢。”折笠祐羽轻声道谢,指尖刚碰到冰凉的杯壁——
“啊——!!死、死人了!!”
一声凄厉惊恐的尖叫如同冰冷的刀子,瞬间划破了餐馆内所有温馨愉快的氛围!
声音来自洗手间的方向!
几乎是条件反射,在场所有的警察——无论是爆处组、搜查一课还是其他部门的——瞬间全部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瞬间被锐利的警惕和凝重所取代。刚才还充斥着暧昧和调侃的空气,霎时间充满了紧绷的专业气息。
“所有人留在原地不要动!”佐藤美和子的声音第一时间响起,虽然她和高木刚刚被“赶”出去,但显然还没走远,听到动静立刻冲了回来,她迅速展现出刑警的本能,开始控制现场。
高木涉也立刻配合,大声安抚有些骚动的人群。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立刻朝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诸伏景光对折笠祐羽快速说了一句“待在这里别动”,也立刻跟上。
折笠祐羽点了点头,安静地坐在原地。在她的因果视野中,能“看到”数条代表“死亡”的浓稠黯红因果线从洗手间方向蔓延开来,同时大量代表“恐惧”、“惊慌”的因果线在餐馆内疯狂扭动。
警察们迅速封锁了现场,洗手间附近被严格控制起来。初步判断,受害者是一位年轻女性,倒在洗手台边,颈部有锐器伤,失血过多,已经死亡。凶器似乎被带走了。
由于事发突然,洗手间附近当时人不多,嫌疑人的范围暂时可以锁定在餐馆内的顾客和员工中。
搜查一课的刑警们迅速开始展开调查,询问目击者,排查可疑人员。爆处组的几位虽然不直接负责侦破,但也协助维持秩序,并用他们专业的眼光检查现场是否有□□或其他危险品隐患。
松田阵平皱着眉,双手插在裤兜里,在洗手间外围区域踱步,凫青色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地面和周围的环境,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比如凶手匆忙中可能丢弃的凶器,或者不自然的痕迹。
他的目光掠过角落的一个大型盆栽,花盆和墙壁之间有一个狭窄的缝隙。他下意识地弯腰,想看得更仔细些——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个原本看起来和其他受惊顾客一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男人,眼中突然凶光毕露!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如同困兽般,毫无预兆地朝着离他最近、背对着他的松田阵平的后心刺去!动作又快又狠,显然是狗急跳墙,想要制造混乱逃跑!
“松田!小心背后!”正在不远处询问其他顾客的诸伏景光恰好瞥见这一幕,瞳孔骤缩,失声惊呼!
但距离太近,速度太快,眼看已经来不及完全躲开!
松田阵平听到惊呼的瞬间已经下意识侧身,但匕首的刀尖还是朝着他的肩胛骨下方狠狠扎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米白色的身影猛地从斜刺里冲了过来,速度极快,几乎是本能般地用力推了松田一把!
是折笠祐羽!她不知何时离开了座位,或许是因为感知到了那骤然爆发的、针对松田的极度恶意因果线!
松田被她推得一个踉跄,险险避开了要害。
但那把锋利的匕首,却因此——
“嗤啦!”
刀刃划过衣料和皮肉的声音,清晰得令人牙酸。
匕首的刀尖狠狠划过了折笠祐羽用来推开松田的那只手臂!米白色的衣袖瞬间被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迅速染红了浅色的衣料,看起来触目惊心!
“唔!”折笠祐羽闷哼一声,疼痛让她皱紧了眉,身体因冲击力向后晃了一下。
“澄江!”诸伏景光的心跳几乎停止,脸色瞬间煞白,不顾一切地冲过来。
而那个袭击者见一击不中,还想再动作,却被反应过来的其他警察一拥而上,迅速制服在地。
松田阵平稳住身形,猛地回头,看到的就是折笠祐羽手臂鲜血淋漓、脸色因疼痛而微白的样子,以及诸伏景光那副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的表情。
“你怎么样?!”松田立刻上前,语气急促,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和懊恼。他没想到她会冲过来,更没想到她会因此受伤。
“我没事……”折笠祐羽吸着气,试图用另一只手按住伤口,但血还在不断渗出。
“别动!让我看看!”松田阵平的语气几乎是命令式的。他一把撕开她伤口周围的衣袖,动作看似粗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想要查看伤口的深浅。
作为一名经常处理□□、见过各种创伤的爆处组精英,他对伤口处理有着丰富的经验。他预料会看到一道需要立刻压迫止血、甚至可能需要缝合的深长伤口。
然而——
当他撕开布料,看清那道本应皮肉翻卷、血流不止的伤口时,他的动作猛地顿住了,凫青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是的,他没有看错!
那道原本至少有几厘米长、看起来颇深的划伤,此刻竟然已经停止了大量出血,伤口边缘的肌肉组织似乎在微微蠕动、收拢!鲜红的血液不再汩汩流出,只有少量的血珠还在渗出,而伤口本身,正在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的速度,快速变浅、收口。
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用不了几分钟,这道伤口就会变成一道浅浅的红痕,甚至可能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这……这怎么可能?!
松田阵平彻底僵住了,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用已知的所有医学知识和物理定律来解释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但全都失败了。这种恢复速度,根本就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
他的目光猛地从伤口移开,死死盯住折笠祐羽的脸。
苍白但依旧镇定的脸庞,被绷带遮住的眼睛,紧抿的嘴唇……
一个被他刻意压抑、觉得荒谬却又无数次浮现在脑海深处的猜测,如同被这道诡异愈合的伤口点燃的引信,轰然炸开!
这种非人的恢复速度……
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松田阵平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旁边的诸伏景光。
只见诸伏景光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折笠祐羽受伤的手臂上,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对眼前这超常愈合现象的惊讶,只有满满的心疼、后怕和一种……近乎习惯性的担忧?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疯狂地串联起来。
诸伏景光对她超乎寻常的维护和紧张……
她身上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对警察事务异乎寻常的了解和冷静……
她那不合常理的敏锐和时不时出现的、仿佛能预知般的提醒……
还有眼前这绝对无法解释的恐怖恢复力……
......
为什么?
松田阵平有太多想问的。
但他什么也没说。
那凫青色的眼眸中,惊涛骇浪般的震惊只持续了极短的一瞬,便被一种极其复杂的、强行压抑下去的锐利所取代。
他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猛地收回了手,动作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松田阵平转头投入案件,像是要逃避什么一般,狠狠地将怒火发泄在了凶手身上。
案件的侦破在众多警察的协作下进展迅速。很快,证据链完善,凶手也被证实是死者的前男友,因感情纠纷杀人后试图伪装现场并趁乱逃跑,失败后狗急跳墙袭击警察。
现场处理完毕,相关人员被带走,餐馆的秩序慢慢恢复,但联谊的气氛早已荡然无存。
人群逐渐散去。
松田阵平靠在餐馆后门外的防火巷墙边,指尖夹着一根刚刚点燃的烟,却没有吸,只是任由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凫青色眼眸中复杂难辨的情绪。巷子里很安静,与一墙之隔的餐馆内的忙碌形成对比。
脚步声轻轻响起。
折笠祐羽走了出来。她手臂上被划破的衣袖下,伤口早已愈合如初,只留下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淡粉色痕迹和破损的衣物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似乎感知到了松田在这里,脚步停在他面前不远处。
“松田警官。”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什么波澜。
松田阵平没有立刻回应。他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
沉默在巷子里蔓延,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烟草的颗粒感,却异常直接:
“喂。”
“这种程度的伤,对‘你’来说,是不是就跟被蚊子叮了一口差不多?”
他没有用名字,也没有用敬语,那个“你”字咬得格外意味深长。
她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松田阵平嗤笑一声,将烟头摁灭在墙上,一步步走近她。他的身高带来一种压迫感,但折笠祐羽并没有后退。
“那种恢复速度……”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一个本来应该已经死了的人。”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你知道是谁吗?”
折笠祐羽依旧沉默。但她微微收紧的手指,和那过于平稳、反而显得刻意的呼吸,已经泄露了什么。
松田阵平眼中的情绪翻涌得更加厉害。他忽然伸出手,并非要触碰她,而是猛地一拳砸在了她耳侧的墙壁上。
他俯身,逼近她,气息几乎喷在她的脸颊上,凫青色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光芒,那里面混杂了太多东西——
得知真相的震惊,被隐瞒的愤怒,还有……一种深藏的、连他自己或许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失而复得的剧烈悸动和害怕再次失去的恐惧。
“说话!”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低吼,“告诉我,是不是你?!”
“……是我。”
折笠祐羽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松田阵平耳边。
她微微仰起头,虽然看不见,却精准地“面对”着他,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阵平……对不起。是我。”
这句承认,仿佛抽走了松田阵平所有的力气。他砸在墙上的手缓缓滑落,身体微微后退了一步,用一种极其复杂的、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的眼神看着她。
震惊、愤怒、恍然、还有那汹涌的、几乎无法控制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气变得异常冷静,甚至带着点冰冷的嘲讽:
“呵……真是……厉害啊。”
“把我们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忽然,他猛地伸出手,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但预想中的质问或怒火并没有到来。
他的指尖,带着一种与他此刻紧绷表情截然不同的、近乎笨拙的轻柔,触碰到了她眼前那圈洁白的绷带边缘。
“……这个呢?”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先前那点嘲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复杂情绪,“这双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解开了那缠绕的绷带。动作缓慢得近乎虔诚,仿佛在拆解一件易碎的珍宝。
绷带落下。
露出了其下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脆弱地垂着,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眼眶周围看不出明显的伤痕,但那失去焦距的、永久性的沉寂,却比任何伤口都更令人心惊。
折笠祐羽没有躲闪,也没有阻止。她任由微凉的空气接触久未见光的眼睑,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带着一种罕见的、几乎可以说是脆弱的坦诚:
“没什么……只是用它们,换了一个人的命而已。”
她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只是用一枚硬币换了一块糖果。
松田阵平的手指猛地一颤,刚刚解下的绷带险些从他指尖滑落。
用眼睛……换了一个人的命?
哪个人的命?值得她用这种代价去换?景光的吗?还是……
无数个问题瞬间冲上他的脑海,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他看着眼前这张苍白而平静的脸,看着那双再也无法映出光芒的眼睛,所有质问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一种尖锐的刺痛,狠狠扎在他的心口。
他忽然想起警校时期,她偶尔会流露出的那种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沉重;想起她总是默默关注着他们每一个人;想起她那些精准到诡异的“直觉”和提醒……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毫无代价的。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巷子外的喧嚣都仿佛远去。最终,他只是用一种极度压抑后的、近乎疲惫的声音,确认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的身份,不能被别人知道。是吗?”
“嗯。”折笠祐羽轻轻应了一声,算是回答。这其中牵扯太多,她的“复活”,组织的追杀,母亲的秘密,以及她身上这非人的特质……任何一点泄露,都可能带来毁灭性的后果,不仅对她,更是对所有知道秘密的人。
松田阵平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翻腾的情绪都压下去。
他没有再追问。
一句也没有。
他只是上前一步,伸出双臂,用一种极其笨拙却又异常坚定的力道,轻轻抱住了她。
这是一个短暂的、甚至称不上温柔的拥抱。他的手臂有些僵硬,动作甚至带着点不知所措,但却充满了无声的、沉重的力量。
折笠祐羽的身体微微一僵,似乎有些意外,但最终没有推开。她能感觉到这个拥抱里蕴含的复杂情绪——震惊、愤怒、无奈、后怕,以及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守护之意。
松田阵平很快松开了手,仿佛刚才那个拥抱只是幻觉。他后退一步,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惯有的、略带不耐和散漫的表情,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走了。”他转过身,背对着她,随意地挥了挥手,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你自己小心点。别再干这种蠢事了。”
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
说完,他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昏暗的巷子,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的光亮处。
折笠祐羽独自站在巷子里,耳边似乎还残留着他离开时的脚步声和那句低语。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刚才被拥抱过的肩膀,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属于松田阵平的、带着烟草味的温热和坚定的力度。
她知道,以松田阵平的性格,这个秘密,他将会永远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直至永远。
他就是这样的人。
巷口的光线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摸索着,将那条染了些许尘土的绷带,重新一圈圈地,缠回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