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魂》山里樱花

6、元韵的思想斗争

　　这天晚上，必定是个不眠之夜。书上说一个人每天会产生七千左右的想法。此时，说元韵有上万个也不为过，千丝万缕的的思绪像破了的蜘蛛网，杂乱无序。
　　去他的“家丑不可外扬、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这是道德绑架，是婚姻绑架。父母的脸面，我的脸面，面子又值几个钱？都要走投无路了，还要什么面子？嘴长在别人脸上，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这个有名无实的爹，不要也罢。实际上，孩子从没感受到过父爱，公园里，上下学的路上，她总是对那些有爸爸陪伴的孩子们，投去羡慕的眼神。
　　苦命的孩子被同学说成是没有爸爸的孩子，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萧遥。即使孩子生病时，萧遥操着迷迷糊糊刚睡醒的声音，撒谎说在上班，不能去学校接她，还会指责孩子装病。平常萧圆很少能看见爸爸，偶尔一次看到，却是醉醺醺的对女儿一顿喝斥。
　　看似完整却不健全的家庭，父爱的缺失，父母吵架，教育观念的不统一，已经影响了萧圆，她不自信，唯唯诺诺，没有一点安全感。不尊重我，顶撞我，口气跟她爸爸一样，没有学到一点儿好，竟然还学会了说谎。
　　这所谓“完整的家庭”让自己吃尽了苦，孩子更是受害者。
　　当初，我是那么天真，怀着对家庭的美好憧憬，给萧圆起名字，取父姓萧，母姓元的同音字圆，是希望一家人团团圆圆，永远在一起。
　　萧遥啊，你是怎么做到对家庭毫不在乎呢？你是怎么连孩子也不管呢？你是怎么能把孩子的托费也敢花掉呢？你是怎么舍得对妻儿动手的呢？你是怎么借到那么多钱？钱又花在哪儿了？
　　我忍耐你的一切，总是抱有一丝幻想：有一天你会变好的。你父母经常安利我说：这孩子本质是善良的，结了婚就好了，有了孩子就好了。我真的信了人说的鬼话。
　　我还傻到要感化你、改变你，我无法理解你的行为，我想得脑浆子都溢出来了，也没想明白。如果一个人认知和思想都像文字一样填满大脑，我一定会把你的脑袋解剖了，一字不落的读，就连脑沟回的字都不会错过。
　　我不哭不闹不上吊，不打不吵不内耗总行了吧，我不干涉你，可你总影响我呢？你是觉得我在生活中不够苦中作乐吗？还要给我加点佐料？电话催债的，还有上门要债的，讨老婆的。接下来还有什么大戏，不能提前剧透一下吗？
　　十年之前你差点进局子，十年之后你又东山再起。你身上没有哪点让我佩服的，除了那张能把死人说活了的嘴，现在又加了一条，就是你在搞钱方面的执着与魄力，我承认我妥妥的被你折服了。
　　本来我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你出轨，现在有人找上门来讨老婆，我就一不作二不休，谁让你先不仁，别怪我不义。是你把我逼得走投无路啊。
　　安翔呢，和他接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看他在工作和生活中井井有条，房间收拾得很干净，衣服叠的整整齐齐，也没有任何吸烟喝酒得不良嗜好，生活习惯和饮食习惯也很健康。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尊重他人，更是尊重女性。
　　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主动提出帮助，显得很诚心，是我见过稀有的男人，比国家重点保护动物还要稀有。
　　安翔，请原谅我是个多疑的人，本来我是不会怀疑任何人的人，可萧遥把我变成了任何人都会怀疑的人。他看起来是个好人，他的所作所为也能证明，可日久见人心，时间验证一切，好男人简直就像是大海捞针。
　　萧遥开始追求我时，不也假装得温柔体贴，做饭洗衣样样都干，可狐狸尾巴总是会露出来的。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身边听说的婚姻，也大多是不幸福的，同事的丈夫，帅气有责任感，竟然也出轨。
　　还有那些身边献殷勤的男人，当他们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后，就像见了狮子，撒腿就跑，看得出，他们只是想玩玩而已，没有一个好东西。
　　可是能遇上他，又好像是上天安排好了。
　　为什么偏偏在我到达台北的那天，刚说好见面的地点，下一分钟洛恒就接到父亲突发心脏病的电话，要赶紧回老家。为了能和他见一面，只好改签机票。在登机那天，洛恒挤出几个小时从台中赶来看我一眼，并把母亲生前给他做的黑布鞋还给了我，说这是母亲唯一的遗物，对我比对他重要的多。
　　为什么百年不遇的暴雨发生在这趟航班上？为什么航空公司给安排的第二天航班在登机前又无故取消？为什么本来可以登机的行李箱在浦东机场就不让登机了呢？害得我为了行李箱等了好久，也才有了与安翔相遇的机会。
　　为什么安翔求助的一个陌生女人指引他向我求助呢？为什么偏偏发生在我生日这天？而我的生日和妈妈又是同一天。
　　还有安翔入住的第一个晚上，说睡不踏实，还觉得冷。屋里二十几度，他的羽绒被那么厚，怎么会冷呢？第二天，我把家里唯一一个妈妈做的被子给他盖，结果他熟睡得像婴儿一般。
　　这次相遇，难道真是巧合吗？也许是这双鞋的魔力，带着母亲的夙愿，派安翔来救我的。母亲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不然怎么会连续遇到两个好男人。
　　疫情停工，萧遥就去单位也找不到我，只是没有收入，如果安翔中途撤出，我就会陷入困境。可是对萧圆来说，学校停课反而是有利的。上次由于自己的冲动离家，使刚入小学的女儿功课跟不上，心理上遭受很大创伤，以后的学习一直很吃力。
　　如果离开，短时间内萧遥不会怎样，但是时间久了，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如果连累了安翔怎么办？疫情不知会持续多久，何时会复工、复课？萧遥去单位、学校去闹事，又怎么办？
　　也许，没有比目前更坏的处境了，再这样下去，永远没有希望，也许，只有离开才有出头之日，只有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
　　可做这个决定，就像是赌博，元韵给自己和女儿的人生下了一个大赌注，她已经输了一次，这次不敢轻举妄动。元韵想听取一下洛恒的建议，深夜，她再次拨通了他的微信语音。
　　熟睡的洛恒被惊醒，这么晚打电话，必定有重要的事，他赶紧接通。
　　“不好意思，你都睡了吧？我有事和你商量，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法国人，他要带我离开住处，你怎么看？”
　　“根据你跟我说的他的种种行为，还有他的工作，我觉得他值得信任。你每天过的日子，我也为你提心吊胆，我不能带你离开，也许他可以。我希望有一个信赖的人可以帮助你。这不是一件小事，特别是他一个外国人，如果惹上麻烦是很严重的事，既然他想帮你，必定是诚心的。”
　　听了他的建议，她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哪知一墙之隔的安翔，也在不停地翻身，思虑占满他整个大脑空间，他为萧遥的行为而气愤，为元韵的处境而担心，为她的未来而忧愁。
　　萧遥这个家伙，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女人，况且是他的老婆，他简直不是人！在国外的话，不知被警察抓走多少次，被债主千刀万剐多少次了。看他那副嚣张的样子，也就是对老婆孩子耍威风。
　　那些不三不四上门要债的人，找不到人，就来家里找人家老婆，算什么本事？元韵这是过得什么日子呀，有这么个混蛋老公不说，还有一群恶狼来骚扰她。
　　好女人不该是过这样的生活。去年在上海浦东机场，她那么帮我，帮我拿到航班取消证明，和我一起等行李，教我网上购票，带我去虹桥高铁站，由于我买错了票，她又帮我在窗口买了一张，弄得她差点误了自己的高铁。
　　回京后，她又三番五次打铁路客服电话，帮我把那张买错的高铁票也退了回来，那只是一张五百多元的高铁票，可这次关系到的是她的人生，是的，宝贵的人生，是无价的。
　　之前每次见到她，她都是眼睛无神，眼袋稍显，一看就是睡眠不足，说话声音很小，说几句就大喘一口气，身体疲惫不堪的样子。她一个人要上班，又要管孩子，里里外外，没人帮忙，在北京这样的大都市，她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能够入住进来简直是个奇迹，我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不能让她再忍受婚姻和生活的痛苦。我不能丢下她们，否则就失去了她对我的信任，我来这就没了意义。
　　如果她不同意，我就留下了一直等，等到她同意的那天。她忍耐这样的生活十多年，我呢，才十多天，又算得了什么。对！必须带她离开，这是第一步。
　　安翔是如此的执着与坚定 ，他祷告着，希望元韵给他的答复是肯定的。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的眼睛都布满红血丝。安翔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元韵，等着她的答复，无论是肯定的还是否定的，他都欣然接受。
　　过了一会儿，还在犹豫不定的元韵对安翔说：“我想了一夜，我，我跟你走。”听完，安翔一下子激动地双手握住元韵的上臂，说：“太好了，我尽快找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