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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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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火光在破铁罐里跳动,映照着谢沉璧如同冰雕般凝固的脸庞。那点暖意渗入骨髓,驱散了致命的僵冷,也让她因剧痛和失血而混沌的意识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
她强迫自己不去感受后背烧灼伤口那持续不断的、钻心的抽痛,不去理会肋骨每一次呼吸带来的尖锐摩擦感。所有感官,所有的意志,都如同被拧紧的发条,绷到了极致,倾听着棚屋三角空间之外的风雨声。
雨势小了,淅淅沥沥,但风声呜咽,如同无数冤魂在低泣。这声音掩盖了很多东西,也可能隐藏着致命的杀机。
突然!
一种极其细微、几乎被风雨声完全吞没的声音刺入了她的耳膜——那是靴底踩踏泥泞、又极力放轻时发出的“噗滋”声。不止一处!声音来自三角空间入口的左右两侧,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包抄的姿态靠近!
蝎奴!毒牙!
影蚀的猎犬,比她预想的来得更快!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心脏。但下一秒,这恐惧就被更汹涌的、冰冷的复仇烈焰焚烧殆尽!不能被发现!至少不能在这里被发现!这个三角空间是绝境,一旦被堵住入口,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目光如电般扫过狭小的空间。后方是坚硬的、堆满杂物的棚壁,没有退路。唯一的出口,就是那个被破烂油布遮挡的三角缝隙。脚步声已经非常近了,几乎就在油布之外!
她没有丝毫犹豫。求生的本能和对复仇的渴望,让她爆发出超越极限的敏捷。她猛地用还能动的手臂撑起身体,像一只受惊的蜥蜴,贴着冰冷湿滑的棚壁,无声而迅速地向上攀爬!后背的伤口被剧烈牵扯,剧痛让她眼前发黑,牙关紧咬,喉咙里涌上腥甜,但她硬生生将痛呼咽了回去。
就在她身体紧贴住三角空间最上方、被油布和腐朽木梁勉强支撑出的一个狭窄阴影缝隙时——
“唰啦!”
遮挡入口的破烂油布被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猛地掀开!
两道穿着漆黑劲装、脸上覆盖着只露出冰冷双眼简易面具的身影,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他们动作矫健,配合默契,一人持着前端带有倒钩的短刺,一人端着一种结构紧凑、闪烁着幽蓝金属光泽、形似蝎尾的连弩(蝎形弩),警惕地扫视着这个狭小的空间。
“没人?”持短刺的蝎奴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疑惑。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地上被谢沉璧体温焐热、还带着湿痕的稻草窝,又落在那个还在散发着微弱余温的破铁罐上。“火刚熄不久!人肯定没走远!”
“搜!”持弩者声音更冷,蝎形弩微微抬起,幽蓝的箭头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他的目光扫过角落堆放的杂物,最终,缓缓地、如同毒蛇吐信般,向上方那堆叠的阴影处移去!
谢沉璧的心跳几乎停止!她屏住呼吸,身体死死贴住冰冷的木梁和棚壁,连毛孔都仿佛冻结了。汗水混着冰冷的泥水,沿着她的额角滑落,滴在下方一个锈蚀的铁盒上,发出极其轻微的一声“嗒”。
这声音在死寂的三角空间内,如同惊雷!
“上面!”持弩者反应快得惊人,蝎形弩瞬间抬起,幽蓝的箭头精准地指向谢沉璧藏身的阴影!
没有半分迟疑!在对方抬弩的瞬间,谢沉璧知道自己暴露了!绝境之下,她体内那股被仇恨和求生欲催化的狠厉彻底爆发!
“杀!”
一声嘶哑到变形的尖啸从她喉咙里炸开!不是恐惧的呐喊,而是进攻的号角!她双脚猛地蹬踏身后棚壁,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从阴影中朝着下方持弩的蝎奴猛扑而下!身体在空中蜷缩,右手闪电般摸向小腿内侧!
寒光乍现!
那柄用锋锐碎石和锈蚀铁钎绑成的简陋石匕,在她手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带着她全部的力量和重量,狠狠刺向蝎奴持弩的手臂!
太快!太近!太狠!
持弩蝎奴显然没料到目标会以如此疯狂的方式主动进攻,更没料到这看似垂死的猎物手中竟有武器!幽蓝的弩箭擦着谢沉璧的肩头射入棚壁,发出沉闷的“咄”声。而谢沉璧的石匕,已经带着撕裂皮肉的闷响,狠狠扎进了他小臂的肌肉里!
“呃啊!”剧痛让蝎奴闷哼一声,蝎形弩脱手掉落!
但旁边的持刺蝎奴反应也是极快!同伴受伤的瞬间,他手中的倒钩短刺已如毒蛇般刺出,直取谢沉璧因扑击而暴露的侧颈!角度刁钻,狠辣致命!
谢沉璧一击得手,旧力已竭,新力未生,身体还在下坠!眼看那冰冷的钩尖就要刺入她的脖子!
生死关头,她强行拧腰,身体在半空中做出了一个近乎不可能的扭曲!那致命的钩尖擦着她的锁骨划过,撕裂了本就破烂的衣衫,在皮肉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代价是身体彻底失去平衡,重重摔落在冰冷湿滑、布满垃圾的地面上!
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几乎昏厥。但她知道,停下来就是死!
“抓住她!”被刺伤的蝎奴捂着流血的手臂,声音因剧痛和愤怒而扭曲。
持刺蝎奴一击落空,毫不犹豫,再次扑上!倒钩短刺带着风声,直刺谢沉璧因摔倒而门户大开的后心!
谢沉璧甚至来不及翻身!求生的本能让她在泥泞中猛地翻滚!冰冷的泥水和腐臭的垃圾糊了满脸,后背的伤口重重撞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疼得她灵魂都在颤抖。但她借着翻滚的力量,左手胡乱抓起一把混合着泥浆的腐烂稻草和不知名的粘稠污物,看也不看,朝着扑来的蝎奴脸上狠狠掷去!
“噗!”
污秽之物精准地糊了持刺蝎奴满脸!视线瞬间被遮挡,腥臭恶心的气味直冲鼻腔!他的动作不可避免地一滞,刺出的短刺也偏了方向!
就是现在!
谢沉璧眼中凶光爆射!她强忍着几乎让她窒息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从泥泞中弹起!不是逃跑,而是进攻!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受伤母狼,她合身撞入持刺蝎奴因视线受阻而微微失衡的怀中!右手紧握的石匕,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捅向对方的心脏位置!
“噗嗤!”
利器入肉的闷响!
持刺蝎奴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简陋的石匕穿透了坚韧的衣料,深深没入他的胸膛。他喉头发出“咯咯”的怪响,眼中充满了惊愕和死亡的阴影,缓缓向后倒去。
“混账!”被刺伤手臂的蝎奴目眦欲裂,他顾不上流血的胳膊,猛地拔出腰间的另一把短刀,疯了一样扑向刚刚完成致命一击、身体踉跄不稳的谢沉璧!
谢沉璧刚刚爆发出极限的力量击杀一人,此刻正是旧力耗尽、浑身剧痛、眼前发黑的时候。看着扑来的刀光,她甚至来不及抽出还卡在尸体胸口的石匕!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
千钧一发!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毒蛇吐信的破空声响起!
扑向谢沉璧的蝎奴身体猛地一顿,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他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脸上露出极度痛苦和惊骇的表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一根细长、闪烁着幽蓝光泽、尾部带着细小倒钩的金属毒针(蝎尾针),精准地钉在了他的咽喉上!
毒针见血封喉!
蝎奴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身体软软地栽倒下去,抽搐了两下,再无生息。
谢沉璧惊魂未定,猛地回头!
三角空间的入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那人身形佝偻,拄着一根扭曲的、似乎是用某种兽骨磨制的粗糙拐杖(瘸狼杖),半边脸被脏污的乱发和一块破布遮掩着,只露出一只浑浊却异常锐利的眼睛。他另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正缓缓从一件破旧油腻的皮袄下收回,仿佛刚才那致命一击与他无关。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垃圾的腐臭,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得令人作呕的剧毒气息(蝎尾针毒)。
“咳…咳…”佝偻的身影发出几声压抑的咳嗽,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动静…太大了…小丫头…你是想把整个黑水集的‘蝎子’都引来…给你陪葬吗?”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两具蝎奴的尸体,最后落在谢沉璧沾满污泥血污、因剧烈喘息和剧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上,那只浑浊的独眼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有审视,有冷漠,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如同看见同类般的认可?
谢沉璧剧烈地喘息着,肺部如同风箱般拉扯着断裂的肋骨。她死死盯着这个突然出现、救了她一命却又散发着极度危险气息的“瘸狼”,右手下意识地摸向小腿——那里还绑着最后一块备用磨尖的碎石。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放松,只有更深的警惕和如同冰封般的冷静。
“是你…‘瘸狼’?”她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瘸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拐杖点了点地上那具被蝎尾针击杀的尸体,嘶哑道:“‘毒牙’…影蚀的猎犬…鼻子比鬣狗还灵…你杀了两个…麻烦大了…”
他那只浑浊的独眼转向谢沉璧,语气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老码头…废船坞…现在就是个插满了毒刺的陷阱…‘点灯’?呵…那盏‘灯’…是专门给死人照路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权衡什么,又似乎在观察谢沉璧的反应。最终,他那只枯瘦的手再次缓缓探入油腻的皮袄下,这次,他掏出来的不是致命的毒针,而是一小卷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以及一个同样小巧、散发着浓烈草药苦涩气味的粗糙小陶瓶。
“拿着…”瘸狼将东西抛在谢沉璧脚边的泥泞里,动作随意得像是在丢弃垃圾。“…烂肉草粉…撒在伤口上…能让你暂时…别烂得太快…油布里…是废船坞下面…那些‘老鼠’才走的路…比上面…少点毒牙…”
他那只独眼死死盯着谢沉璧,浑浊的眼底深处,仿佛有幽暗的火光在跳动:“…三天…想活命…想靠近那盏‘灯’…你得比‘毒牙’更毒…比‘影蚀’…更不像人…”
说完,他不再看谢沉璧的反应,拄着那根扭曲的骨杖,转身,一瘸一拐地、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魂般,无声地消失在棚户区更深的黑暗与风雨中。只留下浓重的血腥味和那两句冰冷的话语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谢沉璧没有立刻去捡地上的东西。她背靠着冰冷的棚壁,剧烈地喘息着,目光死死盯着瘸狼消失的方向,又扫过地上两具尚有余温的蝎奴尸体。后背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搏命厮杀,再次崩裂,温热的血液混着冰冷的泥水,渗透了粗糙的布条。肋骨的疼痛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但她的眼神,却在剧痛和血腥的刺激下,燃烧得更加冰冷,更加幽深。
瘸狼…老鼠洞…烂肉草粉…
她缓缓弯下腰,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抗议,捡起了地上的油布包和陶瓶。油布入手微沉,带着一股地下河道的阴冷湿气。陶瓶里苦涩的药味冲入鼻腔。
她打开油布包,里面是一张用某种坚韧皮子绘制的、线条极其扭曲怪异的草图。上面标注的不是正常的路径,而是各种废弃管道、坍塌地基的缝隙、甚至污水排放口的走向!一条条隐秘、肮脏、充满未知危险的“鼠道”,如同蛛网般,在废船坞的地下区域蔓延开来。
“比毒牙更毒…比影蚀更不像人…”
谢沉璧低声重复着瘸狼的话,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她拔开陶瓶的木塞,毫不犹豫地将里面散发着浓烈苦涩气味的灰绿色粉末(烂肉草粉),粗暴地撒在自己后背崩裂的伤口上!
“嗤啦——”
一种如同无数烧红钢针刺入骨髓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比之前的滚烫石头灼烧还要剧烈十倍!她身体猛地绷紧,牙齿死死咬住下唇,鲜血瞬间涌出,才勉强压抑住那几乎冲破喉咙的惨嚎!
剧痛如同淬火的冰水,冲刷着她的神经。在这非人的痛苦中,她眼中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被淬炼得更加纯粹,更加黑暗。那火焰里,属于“谢沉璧”的软弱和迟疑正在被焚烧殆尽,只剩下冰冷的计算、野兽般的生存本能,以及那焚尽一切的复仇执念。
她迅速包扎好伤口,将那卷“鼠道”皮图贴身藏好。然后,她走到被石匕刺死的蝎奴尸体旁,用力拔出了那柄沾满鲜血的简陋武器。又走到被毒针杀死的蝎奴身边,没有丝毫犹豫,剥下了他那件相对完整、也更厚实的黑色外衣,裹在自己几乎衣不蔽体的身上。冰冷、坚硬,带着死亡的气息和血腥味,却意外地带来了一丝虚假的暖意和伪装。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把掉落的“蝎形弩”上。幽蓝的金属弩身,结构精巧而致命。她捡起来,入手冰凉沉重。她试着操作,发现弩匣内还剩下三支闪烁着幽蓝寒光的毒箭(蝎尾箭)。这无疑是巨大的助力!
她将蝎形弩和剩下的毒箭小心地藏在宽大的黑色外衣下。冰冷的金属触感贴着皮肤,如同拥抱了一条致命的毒蛇。
做完这一切,她再次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靠着冰冷的墙壁。她没有立刻出发,而是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一种假寐般的状态。身体需要短暂的喘息,伤口需要药力发挥作用,而她的精神,则需要在这极致的疲惫和剧痛中,将瘸狼提供的“鼠道”图,以及刚才与蝎奴生死搏杀的经验教训,深深地烙印进脑海。
外面的风雨声似乎更清晰了。远处,隐约传来几声凄厉的、非人的嘶吼,还有金属碰撞的微弱回音。那是黑水集永不停止的杀戮乐章。
她知道,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影蚀的“毒牙”绝不会只有两个。瘸狼的出现和帮助,也绝非善意。那卷“鼠道”图,是生路,也可能是更深的死局。
但无论前路是什么,她都必须走下去。
三天…
废船坞…
点灯…
谢沉璧缓缓睁开眼。火光早已熄灭,三角空间内一片黑暗。只有她那双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燃烧着两点冰冷幽深的火焰,如同深渊中苏醒的凶兽之瞳。
她握紧了手中的石匕,感受着那粗糙冰冷的触感,以及蝎形弩藏在衣下的沉重。
不是爬过去…
是…杀穿过去!
从地狱的鼠道…杀向那盏为死人点亮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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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深处,核心大殿。
幽绿的光幕无声流转,将黑水集那片污浊之地的景象冰冷地呈现。影蚀依旧静立,如同亘古不变的黑色岩石。
光幕上,代表那两个“毒牙”蝎奴的生命信号标志,几乎是同时,毫无征兆地熄灭了。从信号消失前最后传回的模糊影像碎片里,能看到疯狂扑击的身影、简陋石匕的寒光,以及一片混乱的泥泞角落。
影蚀深渊般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棋盘上被吃掉的两枚无关紧要的卒子。
“哦?”他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带着一丝近乎愉悦的冰冷兴味,“…爆发了?”
他的指尖在光幕上轻轻一点。那两个蝎奴信号消失的区域被迅速放大、高亮。周围的监控画面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开始密集地聚焦、扫描那片区域。更多的、代表其他“毒牙”和暗哨的冰冷符号,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从四面八方向着那个小小的三角棚户区无声地合拢!
“生命力…比预估的…顽强些…”影蚀的目光落在光幕一角,那里显示着谢沉璞最后藏身点附近环境的数据流——微弱的体温残留、血腥浓度分析、搏斗痕迹的矢量还原…冰冷的数据勾勒出一场短暂而惨烈的搏杀。“…原始的武器…野兽般的搏杀本能…还有…”
他的目光定格在光幕上还原出的那根杀死第二个蝎奴的“蝎尾针”投影上。那纤细、幽蓝、带着倒钩的毒针形态,被系统清晰地标记出来。
“…一只…不安分的老鼠…”影蚀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到令人骨髓冻结的弧度。那不是笑,而是一种看到实验样本出现预期之外变量的…纯粹兴趣。
“目标…正在移动…”冰冷的机械合成音从光幕上弹出提示。代表谢沉璧生命体征(虽然微弱但顽强)的光点,正以一种极其缓慢、谨慎、却目标明确的方式,在棚户区的复杂阴影中移动。移动的方向,赫然指向了“老码头废船坞”的地下区域!
影蚀的目光追随着那个微小的光点,又扫过光幕上那张被重点标注的废船坞三维地图。地图上,代表常规路径的区域布满了猩红色的防御标记和移动的蝎奴符号。而在那庞大的钢铁废墟之下,错综复杂的管道、废弃舱室、污水排放网络构成的“地下迷宫”,则被用深灰色的、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线条勾勒出来,如同潜伏的巨兽内脏。
“选择…了‘鼠径’?”影蚀低语,指尖再次轻轻拂过光幕。这一次,光幕上那些代表着“毒牙”的冰冷符号,一部分依旧沿着地面路径向废船坞收缩包围圈,另一部分则诡异地改变了方向,如同黑色的水流,开始向着废船坞地下区域的几个关键入口和节点渗透、布控!
“让‘地网’启动。”影蚀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力量。“…把‘老鼠’…驱赶到…我们想让她去的地方…比如…”
他的目光,落在了废船坞地下迷宫深处,一个被特意标注出来的、闪烁着幽绿色光点的巨大空间——那里,正是“点灯”仪式的核心区域,也是地图上唯一标注了“安全通道”终点的地方!
“…那盏‘灯’的…正下方。”
“是。”阴影中,那个额头镶嵌着更大蝎形宝石的身影再次无声浮现,躬身领命。
影蚀不再言语。他重新撑开那把纯黑的油纸伞,伞面在幽绿的光线下,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他静静地伫立着,目光穿透光幕,仿佛直接落在了那个在冰冷、黑暗、充满死亡陷阱的“鼠径”中艰难前行的渺小身影上。
冰冷的期待感,如同无声的潮汐,在这座黑色大殿中弥漫开来。他很好奇,那只在绝望中爆发出凶性的虫子,那只被“瘸狼”指引着钻入地下迷宫的“老鼠”,在面对被精心设计、步步紧逼的“驱赶”时,在嗅到“安全通道”的诱饵时,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她的挣扎,她的痛苦,她每一次在死亡边缘的抉择…都将成为他观察“因果”、收集“数据”的…绝佳样本。
游戏,进入了更幽深、更残酷的阶段。而他,依旧是那个掌控着棋盘、拨弄着无形丝线、等待着“有趣”发生的…至高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