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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掩体里的微妙平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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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体的防爆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陨石撞击的轰鸣。
川川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头盔被他一把扯掉扔在地上，额角的伤口渗出血珠，顺着脸颊滑落。
荧光棒的幽绿光芒在狭小的空间里摇曳，照亮了马一龙同样狼狈的身影。
马一龙正半跪在地上处理右臂的伤口，防护服的袖子被撕裂，露出的胳膊上划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正顺着指尖滴落在地，在金属地板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他咬着牙用急救包的凝血喷雾处理伤口，疼得额头青筋直跳，却硬是没哼一声。
“逞英雄的滋味怎么样？”川川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他走到马一龙身边蹲下，目光落在那道狰狞的伤口上，眉头不自觉地皱紧，“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走？机甲的速度完全能躲开碎石流。”
“总不能让M国统领死在月球废墟里。”马一龙头也不抬地用绷带缠绕伤口，动作又快又狠，“到时候国会听证会能把星链骂得狗血淋头，我可不想背这个黑锅。”
他顿了顿，抬头挑眉看过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再说，你死了，火星开采谈判还得跟副统领重新来过，那家伙比你难搞十倍，我可没闲工夫浪费时间。”
这话戳中了川川的脾气，他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合着救我是为了省时间？马一龙，你能不能说句人话？”
“我说的难道不是人话？”马一龙包扎好伤口，用牙齿咬断绷带，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要我说‘统领大人您太重要了，全人类不能没有您’？这种政治套话你自己信吗？”
川川被噎得说不出话，盯着马一龙那张欠揍的脸，恨不得把手里的头盔砸过去。
可看着对方胳膊上渗血的绷带，到了嘴边的狠话又咽了回去。他从急救包里翻出备用止痛针，扔给马一龙：“肌肉注射，能撑两小时。”
马一龙接住针剂挑眉：“统领大人还会这个？我以为你只会签字画押。”
“在星际军校受训时学的，比某些商人只会躲在机甲里强。”川川别过脸不去看他，语气生硬，“赶紧用，等下还要出去清点伤亡，没力气可不行。”
马一龙动作利落地给自己打了止痛针，药效很快发挥作用，脸上的痛苦神色缓和了些。他靠在墙上看着川川，对方正低头检查防护服的通讯装置，侧脸的轮廓在绿光中显得柔和了许多，平日里的锋芒和锐利被疲惫取代，露出难得一见的脆弱。
“刚才抓那么紧芯片干什么？”马一龙突然开口，打破了掩体里的沉默，“命都快没了，还在乎那些数据？”
马一龙回想起突然的陨石坠落，感觉心有余悸。
川川的动作顿了顿，将芯片小心翼翼地放进防护服内侧的口袋：“那是能源核心修复的关键参数，基地重建需要它。你这种商人只会算经济账，不会懂这些数据的价值。”
“我不懂？”马一龙笑了，“星链的数据库里存着比这珍贵十倍的技术参数，我什么时候拿命去护着了？”他看着川川紧绷的侧脸，语气软了些，“我是说，没必要拿自己的安全冒险。”
这句难得温和的话让川川愣了愣，他转头看向马一龙，对方正望着掩体顶部的通风口，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戏谑，多了些复杂的情绪。川川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跟他针锋相对的商人，其实刚才是真的在担心他。
“你的机甲……”川川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却被马一龙打断。
“废了。”马一龙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右臂液压系统彻底损坏，刚才为了挡碎石，核心处理器也烧了。不过没关系，星链的仓库里还有十几台备用的。”
川川看着他故作轻松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那台“星火号”机甲是马一龙亲自设计的，据说花了三年时间打磨，平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上次他想参观都被拒绝了。现在为了救自己毁了，他却连句重话都没有。
“维修费……M国政府可以报销。”川川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像是在说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按最高标准报。”
马一龙挑眉看过来，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统领大人这是在补偿我？早这样不就完了？刚才谈判的时候还跟我争那1%的份额，现在倒大方了。”
“少废话！”川川的耳根微微发烫，别过脸看向别处，“这是两码事。公务报销有规定，跟谈判份额没关系。”
“是是是，没关系。”马一龙拖长了调子，语气里的调侃藏都藏不住，“等出去了我就让财务部门整理账单，争取让M国政府‘大出血’。”
就在这时，掩体的通讯装置突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随后传来基地指挥官断断续续的声音：“各……各单位报告情况……重复……有无……伤亡……”
川川立刻扑到通讯器前：“这里是统领直属突击队，我们在三号掩体，两人轻伤，无生命危险！核心区人员已撤离完毕，三号反应堆舱……”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结构损毁严重，需要后续评估。”
“收到……收到……救援队伍正在……清理通道……预计……两小时后抵达……”
通讯中断，掩体里又恢复了沉默。川川靠在通讯器旁，疲惫地闭上眼，刚才强撑的镇定在独处时终于崩塌。
他回想起陨石碎片砸向指挥中心的瞬间，回想起钢筋卡住防护靴时的绝望，回想起马一龙冲回来拽他的那个瞬间……心脏还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害怕了？”马一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难得的温和。
川川猛地睁开眼，梗着脖子反驳：“我是M国统领，经历过的危机比你谈过的生意还多，会怕？”
“那你抖什么？”马一龙走到他身边坐下，目光落在他微微颤抖的手上，“刚才在反应堆舱，你的手比我还抖得厉害。”
川川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却控制不住指尖的颤抖。他知道自己瞒不过去，索性不再嘴硬，声音低沉地说：“五千人……基地里有五千人。如果刚才疏散慢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马一龙沉默了，他看着川川紧绷的侧脸，突然理解了这个总是强硬的统领内心的压力。
作为M国的掌舵人，他肩上扛着的从来都不只是权力，还有无数人的生命和期望。就像自己总说商人逐利，可真到了危急关头，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灾难发生。
“他们会没事的。”马一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你的疏散命令很及时，救援队伍也在赶来，最多两小时我们就能出去。”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块能量棒递过去，“补充点体力，统领大人总不能等下被人抬出去。”
川川接过能量棒，发现是自己平时吃的低糖款，愣了愣：“你怎么会有这个？”
“上次谈判看你吃这个牌子，让秘书备的。”马一龙拆开自己的能量棒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没想到在月球掩体里派上用场了，算你运气好。”
这个细节让川川心头一暖，刚才所有的争执和不满都烟消云散。
他看着马一龙吃东西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总是跟他作对的商人，其实也没那么讨厌。至少在生死关头，他没有丢下自己。
“火星开采的事……”川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刚才在指挥中心，你说的条件我可以再考虑。技术监督的权限可以再放宽，只要不涉及核心专利……”
“现在谈这个？”马一龙挑眉，“统领大人这是在趁人之危？还是想以救命之恩压价？”
“我是觉得……”川川被他堵得没脾气，咬了口能量棒，“合作总比对抗强。刚才如果没有星链的机甲支援，我可能真的出不来。”他难得放低姿态，语气诚恳，“星链的技术优势确实明显，我们可以换种方式合作，不一定非要争得你死我活。”
马一龙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笑了：“早这么想不就完了？非要等被陨石追着跑才肯松口。”
他靠在墙上，看着幽绿的荧光棒，语气难得正经，“其实我的条件也不是不能谈。技术监督可以按你说的办，但必须签保密协议，上次你们派来的专员把核聚变参数捅给国会，差点毁了整个项目。”
“那次是个例，我已经处理了。”川川立刻保证，“这次我亲自选监督人员，绝对不会再出问题。”
“最好如此。”马一龙点头，“火星开采的份额我可以让到50%，但星链要负责主要运输通道的建设，M国政府得提供安全保障。
还有，月球基地的能源维护合同必须延长五年，这次事故证明你们的技术团队还撑不起独立运营。”
这些条件比之前谈判时松动了不少，川川知道这是马一龙在示好。
他看着对方胳膊上渗血的绷带，突然明白这份让步里藏着的不是妥协，而是另一种形式的信任。
“可以。”川川伸出手，“就按你说的办，等出去后我们立刻签署补充协议。”
马一龙看着他伸出的手，愣了一下，随即握住。川川的手心很凉，还带着急救喷雾的消毒水味，却异常坚定有力。
两双手在荧光棒的绿光中交握，之前所有的立场冲突、针锋相对，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声的默契。
“合作愉快，统领大人。”马一龙的嘴角难得没有嘲讽，带着一丝真诚的笑意。
“合作愉快，马先生。”川川回握了一下便收回手，耳根有些发烫，“不过别以为救了我就能在协议里耍花样，M国的律师团队可不是吃素的。”
“放心，星链的信誉比某些政府承诺靠谱。”马一龙挑眉，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样子，“倒是你，下次别再穿着作战靴跑那么快，差点被钢筋勾死，我可不想天天来月球救你。”
“要你管！”川川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掩体外面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救援队伍终于来了。
防爆门被缓缓打开，刺眼的光线涌了进来，照亮了两人脸上的笑容。马一龙挣扎着站起来，刚想迈步却踉跄了一下——止痛针的药效开始减退，伤口的疼痛再次袭来。
川川眼疾手快地扶住他：“逞什么强？我扶你出去。”
“不用……”马一龙想推开他，却被川川死死按住肩膀。
“少废话，要么我扶你，要么让医护人员抬你，自己选。”川川的语气不容置疑，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受伤的胳膊。
马一龙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笑了，不再挣扎，任由川川扶着自己走向光亮处。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掩体，阳光透过基地废墟的裂缝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救援人员正忙着清理废墟，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跑了过来。
“统领！您没事吧！”杰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看到川川脸上的血迹，吓得脸色惨白，“快！医护人员！”
“我没事。”川川摆摆手，将马一龙交给跑过来的医护人员，“先处理他的伤口，很深。”
马一龙被扶上担架时，回头看向川川，对方正被一群人围住询问情况，却越过人群朝他看过来，目光交汇的瞬间，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笑意。
“告诉统领大人，”马一龙对旁边的艾米丽低声说，“补充协议我会让律师尽快准备好，让他别耍赖。”
艾米丽忍着笑点头：“老板，您还是先关心下自己的伤口吧，医生说可能会留疤。”
“留疤怎么了？”马一龙挑眉，看着川川的身影消失在废墟尽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这可是英雄救美的勋章，下次谈判时正好拿出来当筹码。”
川川听到马一龙的话，罕见没有回怼。
杰森差异的看了一眼马一龙，然后看看自家老板，瞬间闭嘴。
而被人群簇拥着的川川，回头望了眼被抬走的马一龙，手指轻轻摩挲着口袋里的芯片。
他知道，这场陨石危机不仅没让他们的关系破裂，反而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彼此坚硬外壳下的另一面。
那个看似唯利是图的商人，有他的担当和温柔；那个看似固执强硬的统领，有他的柔软和真诚。
或许，从马一龙转身冲回走廊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就已经悄悄改变了。
那些藏在立场冲突下的欣赏，那些夹杂在争执里的在意，终将在未来的合作中慢慢发酵，成为连他们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模样。
而这个危机四伏的月球掩体，成了这段微妙关系的起点，在星尘与废墟中，悄然写下了新的篇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