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嗲嗲》山照我离离

17、坦白2

　　“轰——！”
　　谢姚的话，如同惊雷，在沈安安耳边炸响！牠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疑虑、恐惧、自厌，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白而炽热的告白冲击得七零八落。喜欢……谢姚说喜欢牠？喜欢现在这个丑陋、充满恨意、像仙人掌一样的牠？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排山倒海的感动！原来那份支撑并非源于虚幻的报恩或同情，而是源于对牠“本身”——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的欣赏和……爱意？牠从未想过，在经历了方延崎的背叛和全世界的背弃后，还能有人如此珍视牠，甚至……爱着如此不堪的牠！
　　泪水瞬间决堤，汹涌而出。不再是委屈的泪，不再是绝望的泪，而是一种被彻底看见、被全然接纳、被深沉珍视的狂喜和酸楚！牠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谢……谢姚……”沈安安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牠下意识地向前一步，似乎想要抓住这失而复得的、巨大的温暖和肯定，“我……我不知道……我……” 巨大的感动和一种想要“回应”的冲动淹没了牠。牠觉得，或许这就是命运给牠的补偿？在牠跌入深渊时，送来了一个真正懂牠、爱牠的人？牠几乎要脱口而出：我也……
　　然而，就在沈安安被感动冲昏头脑，想要不顾一切抓住这份“救赎”时，谢姚却敏锐地捕捉到了牠眼中那瞬间的迷蒙和冲动。
　　他眼神一凝，非但没有顺势拥抱，反而向后退了半步，拉开了距离。
　　女人向来如此，理智，果决。
　　“沈安安！”谢姚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严厉，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沉浸在感动中的沈安安，“看着我！”
　　沈安安被他的语气惊得抬起泪眼，茫然地看着他。
　　“不要！”谢姚斩钉截铁地说，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牠的灵魂，“不要因为感动，不要因为觉得我是你的救命稻草，不要因为此刻的脆弱和需要依靠，就轻易地说出‘接受’或者做出任何决定！”
　　沈安安愣住了，泪水还挂在脸上，不明白谢姚为何突然如此。
　　谢姚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放缓，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沈安安现在最需要的，不是立刻投入另一段感情，不是抓住我来填补方延崎留下的空洞和痛苦！”
　　他指向沈安安的心口：“你需要的是学会爱自己，明白吗？是真正地、无条件地接纳和爱护你自己！接纳你现在的伤痕，接纳你的愤怒，接纳你的不完美。这些，都是你的一部分！”
　　“爱不是止痛药。感动不是爱的基础。”谢姚的目光如深海，充满了引导的力量，“真正的爱，是建立在两个独立的、完整的灵魂相互吸引之上的。你现在，还没能真正找回你自己。你恨方延崎，你想报复，这没错！但在这之前，你必须先找回那个‘沈安安’——那个独立的、有尊严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为自己负责的沈安安！”
　　“爱自己，意味着尊重你自己的感受，保护你自己的边界，追求你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为了逃避痛苦或报答恩情，就匆忙把自己交付出去。”谢姚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沈安安心上，“我告诉你我的心意，不是要你现在就回应我，更不是要给你压力。我只是……不想再对你有所隐瞒。我希望你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真心欣赏你、喜欢你，无论你是什么样子。这份喜欢，是希望你能变得更好、更强大，而不是成为你的负担，或者让你在脆弱时匆忙抓住的浮木。”
　　他深深地看着沈安安，眼神温柔而坚定：“沈安安，去做你想做的事。去战斗，去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去疗愈你身体的伤，更重要的是，去疗愈你心里的伤。等你真正地站稳了，找回了那个爱自己、尊重自己的沈安安，等你分清了什么是感动，什么是依赖，什么是真正的……心动和爱。到那个时候，如果你依然觉得，我们之间有可能……我们再谈其他。”
　　“而现在，”谢姚拿起玄关柜上的医药箱，塞进还有些发懵的沈安安手里，语气恢复了医生的温和，“你的任务是，按时吃药，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复仇也好，新生也罢，都需要一个强健的体魄。至于别的……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记住，我在这里，做你的后背，不是为了换取什么，仅仅是因为，我愿意。”
　　说完，谢姚没有再停留，也没有给沈安安更多被情绪裹挟的机会。他深深地看了沈安安一眼，那眼神里有坦荡的爱意，有坚定的支持，更有一种克制的、等待成熟的温柔。然后，他转身，轻轻打开了门。
　　“晚安，沈安安。”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留下沈安安一个人，抱着冰冷的医药箱，站在玄关的灯光下，心潮如同被飓风席卷过的大海，波涛汹涌，却又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的灯塔光芒所指引。
　　牠低头看着怀中的药箱，又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谢姚的话，如同烙印，深深烫在牠的心上。
　　爱……不是止痛药。
　　感动……不是爱。
　　爱自己……才是开始。
　　泪水再次滑落，但这一次，不再是迷茫的泪水。牠抬手，用力擦去。镜子里映出牠依旧苍白憔悴的脸，但那双眼睛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恨意依旧燃烧，但火焰旁边，似乎多了一颗被小心呵护、亟待破土而出的种子——一颗名为“自爱”的种子。
　　牠明白了。谢姚给牠的，不是救赎的绳索，而是让牠自己长出翅膀的力量。牠的路，必须自己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