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嗲嗲》山照我离离

14、树与仙人掌

　　谢姚走到沙发边，没有坐下，而是单膝蹲了下来，让自己仰视着坐在沙发上的沈安安。这个姿态，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臣服感，瞬间拉平了两人之间的高度差。
　　沈安安惊愕地抬起泪眼，撞进谢姚深邃而坦诚的眸子里。
　　“沈安安，”谢姚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却又无比郑重，“看着我。”
　　沈安安下意识地照做，泪水模糊了视线。
　　“你问我为什么？”谢姚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因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一种比‘漂亮’、‘柔软’珍贵千倍万倍的东西——生命力。”
　　他伸出一只手，没有触碰沈安安，只是按着沈安安一旁的沙发边：“被背叛，被欺骗，被至亲伤害，身体承受巨大的痛苦，甚至失去孩子……换做别人，可能早就崩溃了，麻木了，或者像牠们希望的那样，默默忍受了。但是你没有。”
　　“你愤怒！你恨！你挣扎着要爬起来！你哪怕满身是伤，也要用尽全力去争取自己应得的公道！你像一棵被暴风雨摧折过的树，枝叶凌乱，伤痕累累，但你的根，还在死死地抓住大地，拼命地想要重新站直！这份在绝境中依然不肯熄灭的求生欲和反抗的意志，这份即使像仙人掌一样也要竖起尖刺保护自己的本能，比任何表面的光鲜都更耀眼，更动人！”
　　谢姚的眼神炽热，充满了欣赏和一种沈安安无法完全理解的、深沉的情感：“我帮你，不是因为你可怜，不是因为同情。是因为我敬佩你。敬佩你的坚韧，敬佩你的清醒，敬佩你即使被全世界指责也要维护自己尊严的勇气！”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某种决心，声音更加低沉而坚定：“你说你像仙人掌，又丑又扎人？可仙人掌能在最干旱的沙漠里活下来，开出最绚烂的花。沈安安，你不需要变得‘柔软’去迎合任何人。你的刺，是你保护自己的盔甲，是你经历过风暴的勋章。它们让你独一无二，让你强大。”
　　“至于我为什么站在你这边？”谢姚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极淡却无比真实的笑容，“很简单，因为我想。因为我愿意。因为我觉得你值得被这样对待。”
　　他站起身，重新恢复了挺拔的姿态，但眼神中的温度丝毫未减：“沈安安，你不是一个人。这场仗，你想打，我就陪你打到底。我们有证据有律师，只要你需要，我可以找我专门打婚姻官司的朋友，什么都不用怕。你只需要记住一点——”
　　谢姚的目光如同磐石，牢牢地锁住沈安安，给出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承诺：“我，谢姚会做你永远的后背。你需要力量，我给你力量。你需要方向，我给你方向。你需要一个地方喘口气，我这里，随时为你开着门。”
　　他指了指那个被遗忘的保温桶：“现在，把汤喝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再来商量，怎么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一分不少地付出代价。”
　　温暖的话语如同实质般的力量注入沈安安冰冷的四肢百骸。
　　牠看着谢姚，泪水终于汹涌而出，不再是委屈的泪，不再是绝望的泪，而是被彻底理解、被坚定选择、被毫无保留地肯定和支撑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