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船 ザ·ゴースト シップ》破晓暗辰

4、断手的幽灵

　　“观众朋友们，今天下午，本市城郊一处废弃工厂内发生一起恶性命案。警方接报后迅速抵达现场，经初步勘查，受害者为一名中年男性，因胸部遭尖锐金属管贯穿致当场死亡，目前犯罪嫌疑人仍下落不明。
　　案发现场位于城郊某废弃工业区，厂房内粉尘弥漫，应急灯闪烁微光。警方在现场提取到一根长约一米的锈蚀金属管，疑似作案凶器。据知情人士透露，案发时现场另有一名人员受惊吓，目前已配合警方问询，但因情绪极度不稳定，暂未提供有效线索
　　警方表示，案发现场监控设备缺失，且废弃厂房地形复杂，给侦查工作带来挑战。目前专案组已启动全力调查，重点围绕受害者社会关系、金属管来源及现场痕迹展开追踪
　　警方同时呼吁：若市民近期在案发区域发现异常人员或掌握相关线索，请立即拨打 110 报警，协助警方尽快缉拿嫌疑人
　　本台将持续关注案件进展，第一时间为您播报最新动态。”
　　纳纳西关掉了电视。他也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被报道出来了，只不过作为凶手，他并没有什么恐惧的神色，毕竟自己干掉的人往往都是些罪孽深重的家伙
　　作为一届幽灵，他的知识往往是从路过行人及图书馆的书籍里取得答案的。为了避免引起恐慌，他总是会悄悄的带走书籍，亦或者在某个无人在意的角落默默翻阅书籍，之后再避开人群的目光将书本归还回到原位
　　干掉那人取回自己的钱之后，纳纳西这次学乖了。他在市图书馆中了解到有一种可以保护财产的东西叫做『保险柜』，一般质地坚硬，难以破坏，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同时他还了解到有个叫『银行卡』的东西是一种可以储存金钱的容器
　　他不会在找那个坑害自己的灵媒师了，接下来的目标显而易见——去获得一张银行卡
　　一个幽灵，没有实体，要想获得属于自己的银行卡完全不可能，但纳纳西有作为幽灵去过正常人生活的信念，他一开始先了解到可以网络远程办卡，但有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需要人脸识别
　　东京的午后阳光被三叶银行新宿支店巨大的落地窗过滤得冰冷而明亮。纳纳西的身影如同融入光线的尘埃，毫无阻碍地穿过自动感应门
　　这一点总是让他感到舒心，银行这种开放式的大堂无需特定许可，属于公共场所，他无需精准地紧贴在别人身后，利用人类的身体作掩护，在门感应器尚未判定“通过完毕”前进入银行
　　银行大厅特有的混合气味——新钞的油墨、空调的冷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对他这个幽灵而言，不过是模糊的背景信息。他的目标清晰而务实：一张银行卡，或者说，一个能让他的“财产”不再被轻易夺走的“保险箱”
　　他无视了排队的人群和柜台此起彼伏的呼叫铃声，径直飘向一个角落相对清闲的柜台。柜员是个年轻的男性，胸牌上写着“山田”。山田先生正处理着文件，眉头微蹙，显得有些疲惫
　　难题摆在眼前：幽灵无形，如何开户？
　　山田眉宇间的疲惫是纳纳西的第一个突破口。疲惫意味着注意力分散，反应迟钝。他贴近柜台下方阴影，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如同耐心的猎人，观察山田的操作习惯
　　山田处理文件时，手指会无意识地轻敲桌面
　　他习惯将待处理的文件放在左手边，废弃单据扔进右侧的金属废纸篓
　　他的印章盒敞开着，放在键盘后方
　　该出手了。纳纳西用指尖，以极其微弱但精准的力度，轻点山田座椅下方一根暴露的金属支架
　　这所发出的并不是持续的噪音，而是间隔不规则的轻微“嗒…嗒…”声，仿佛设备内部接触不良的静电释放。这种难以定位、时断时续的异响，比持续的噪音更能引发不安和持续的警觉消耗
　　山田敲击桌面的手指顿住，疑惑地扫视脚下，眉头紧锁，心神被这并不存在的故障悄然牵制
　　被异响困扰的山田，烦躁地转身去检查身后文件柜底部，怀疑是柜子发出的声音。就在他弯腰低头的瞬间，纳纳西期待的视觉死角形成了
　　纳纳西目光所向不是废纸篓，而是山田左手边那叠“待初步审核”的文件，这种文件通常是客户填好但信息存疑，需二次确认的。他迅速抽出最下面一张申请表
　　表格上客户叫“佐藤健次郎”。纳纳西拿起山田的笔，在表格背面空白处，用截然不同的笔迹，飞快写下：“代理人：七海七七（Nanaumi Nanashi）。联系方式：无。全权委托处理本账户相关事宜。” 并模仿了一个潦草的签名
　　还需要伪造证据
　　他迅速从废纸篓里捡起一张被揉皱的便利店收据，那上面有模糊的日期和随机数字，将其小心折叠后，用指尖沾取少量印泥，轻轻“粘”在这张佐藤健的申请表背面，紧挨着那个伪造的“代理人”签名旁
　　很完美
　　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佐藤健次郎随手夹带的凭证，无意间被印泥弄脏了
　　纳纳西将这张处理过的申请表，精准放回“待初步审核”文件堆的最底部原位置
　　纳纳西的一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而山田检查无果，郁闷地转回身。纳纳西立刻停止了敲击声。山田舒了口气，准备继续工作，但潜意识里对异响的警惕仍在
　　纳纳西等的就是这个心理状态，这意味着山田的注意力会下意识地更关注“异常”
　　他极其轻微地拨动了一下山田桌上那叠“待初步审核”文件的边缘，让最上面几张纸出现一个微小的、不易察觉的错位
　　这细微的变动立刻吸引了心神不宁的山田的注意！他下意识地整理文件，并开始逐一检查这些存疑件
　　当山田翻到最底部那张“佐藤健次郎”的申请表时，他愣住了。表格背面多了一行字，还有一张粘着红印泥的便利店收据，“代理人：七海七七？全权委托？联系方式无？”山田一脸困惑和恼火
　　“又是这种马虎的客户！连代理人信息都填在背面？还夹着垃圾收据？印泥也沾上了？真是的！”疲惫和烦躁放大了他的不满，他根本没去深究笔迹是否不同，只认为是客户自己乱写乱夹
　　按照银行流程，这种信息不全、文件混乱、且有“代理人”但无有效联系方式的申请，属于高风险无效件，不能进入正式开户流程，但需要做记录。他气呼呼地在表格正面盖上醒目的“文件不全·需确认”的蓝色印章，接着在银行内部系统录入这张表的信息
　　他将这张混乱的申请表，连同那张粘着的便利店收据，一起扔进了“需复核后废弃”的文件篮。如此，不同于立即粉碎的废弃箱，这类文件通常会在后台留存1-3个工作日，由主管简单复核后再销毁
　　纳纳西的目的达到了，他需要的不是一张能用的卡，而是一个在银行系统中短暂存在过的、与“七海七七”这个名字关联的记录，以及一份盖有银行印章的物理凭证
　　“砰——！！！”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铁锤狠狠砸在银行大堂光洁的地砖上，紧接着是玻璃门轰然碎裂的刺耳尖啸
　　“所有人！趴下！手抱头！不准动！！”
　　“钱！把钱都装进袋子！快！！”
　　粗暴、嘶哑、充满狂躁的吼叫声瞬间撕裂了大厅的平静，恐惧如同无形的冲击波席卷开来
　　纳纳西的动作瞬间凝固在门边。他缓缓转回“视线”，穿过厚厚的墙壁，看向大厅
　　三个戴着黑色头套、只露出凶狠眼睛的男人，如同从地狱冲出的恶鬼。一人手持锯短了枪管的□□，俨然一副头目的架势，另两人拿着寒光闪闪的大砍刀。冰冷的枪口和锋利的刀刃，对准了瞬间陷入死寂、继而爆发出惊恐尖叫的人群
　　山田所在的角落柜台首当其冲，持□□的头目几步就冲到柜台前，黑洞洞的枪口隔着防弹玻璃的传递口，死死指向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椅子上的山田
　　“你！柜员！别他妈愣着！打开抽屉！所有的钱！装进这个袋子！现在！”头目将一个厚重的黑色帆布袋粗暴地塞进传递口，声音从头套下闷吼出来，带着浓重的死亡威胁。山田面无血色，嘴唇哆嗦，双手抖得像触电，钥匙几次从汗湿的手指间滑落，根本插不进锁孔
　　另两个持刀的劫匪则像疯狗般扑向人群，用刀背和身后背着的枪托凶狠地驱赶着尖叫哭喊的顾客和职员
　　“趴下！脸贴地！手放脑后！谁敢乱动，老子剁了他！”
　　“手机！钱包！值钱的东西！都他妈扔出来！快！”
　　“你！戴金链子的！摘下来扔袋子里！”
　　混乱、恐惧、绝望的气息如同浓稠的沥青，瞬间灌满了整个空间。刺耳的警报声尖锐地响起
　　纳纳西站在防火门后的阴影里，如同一个旁观者。他的“财产”已回收，身份锚点已建立，这些亡命徒的疯狂与他何干？离开，是最理性、最安全的选择
　　“你就这么看着吗？”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悬浮在那里，仿佛从黑暗本身凝聚而成
　　纳纳西压根没注意到那边，只不过这人并不寻常，而且还能看到自己
　　那人脸型修长，下颌线如刀削般锐利，五官分布带着一种近乎冷漠的华丽与疏离感。狭长的眼睛微微上挑，眼神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能直接剖开表象。浓密的拱形眉毛下，是清晰唇形勾勒出的淡粉色嘴唇。最醒目的，是他那一头黄色的短发，以及头顶那顶完美贴合头骨轮廓的黑白格纹圆顶帽
　　然而，最令人心悸的特征，是他仅存的右手正以一种异常稳定、甚至带着某种仪式感的方式，紧紧握着自己左手的断面。那里没有鲜血，只有一种凝固的、非人的虚无感
　　这种造型，绝非灵媒师，只能是同类或者上次攻击自己，可以召唤某种特殊人形生物的家伙
　　“吉良吉影。”还没等纳纳西询问对方的名字，那幽灵已先一步主动开口，像冰冷的丝绸拂过神经，“一个对‘秩序’稍有偏好的……观察者。”
　　←To be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