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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花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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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日子里,矢凛奈时常会跟着久惠学习制作美味的点心,送去后山那座宁静的寺庙。
每一次她的到来,都让小五和其他孩子们的眼中绽放出欢喜的光芒,他们会欢欢喜喜地围聚在矢凛奈身边,七嘴八舌的谈论有趣的事情。
炼狱杏寿郎也会不时陪着矢凛奈一同前往。
一到寺庙,他就给孩子们讲那些充满奇幻色彩的有趣故事,还会耐心地传授一些简单实用的拳脚功夫。
他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英雄豪杰的传奇事迹,孩子们听得如痴如醉,眼中满是崇拜与向往。而当他示范拳脚动作时,那刚劲有力的姿态,更是让孩子们兴奋不已,纷纷跟着有模有样地模仿,稚嫩的笑声和呼喊声在寺庙的院子里回荡,让这座略显陈旧的寺庙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然而,这般平静而美好的时光并未持续太久。
一日,当矢凛奈和炼狱杏寿郎如往常一样,朝着寺庙走去。
刚到山脚下,一阵孩子们惊恐的哭喊声,划破了原本宁静的空气。两人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彼此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与焦急。
无需言语,他们迅速朝着寺庙飞奔而去。
当他们赶到寺庙时,一幅令人愤怒的画面映入眼帘。
只见一群身着黑色劲装的人正站在寺庙的院子里。孩子们则满脸惊恐,紧紧地躲在悲鸣屿行冥的身后。这些黑衣人个个神情冷酷,眼神中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狠厉。
炼狱杏寿郎毫不犹豫地迅速站到矢凛奈身前,将她和孩子们牢牢护在身后,然后大声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想干什么?”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不相干的人少管闲事!这寺庙早就荒废了,我们只是来清理这块地方。”
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他的面容沉静如水,却透着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阿弥陀佛,此寺虽破旧,却是收留这些孩子的安身之所,还望各位施主高抬贵手。”
然而,黑衣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更加嚣张地喝道:“少废话,你们快上,把他们都赶走!”说罢,他一挥手,手下的人便张牙舞爪地朝着孩子们逼去。
矢凛奈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她深知此时情况危急,容不得半点犹豫。只见她身形一闪,日轮刀出鞘,刀身仿佛燃起无形的火焰,强大的气息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她深吸一口气,日轮刀悬挂在地面上,随着她的动作,刀光所及之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发出“滋滋”的声响。
“你们是没听见悲鸣屿说的吗?”矢凛奈血红的瞳孔平静,“最后一次机会。”
黑衣人们一瞬间都不敢上前,在场的人们都被矢凛奈震慑住。
为首的黑衣人回过神,愠怒道:“装神弄鬼!给我上!打扒她!”
下一秒,她已经站到正在说话的黑衣人面前。这速度快到众人只看到一道残影,她的日轮刀刀背抵住他的脖子处,一道锋利的血痕出现,血缓缓流下。
被触及的黑衣人捂着伤痕后退,瞬间发出痛苦的惨叫,这伤口处仿佛被烈火焚烧,皮肤被烤得焦黑,肌肉扭曲变形。
“啊!给我杀了她!”
看见头儿被羞辱,黑衣人们向前冲过去要偷袭。
矢凛奈头也没回,轻轻挥动了一下日轮刀,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黑衣人直接被强大的力量击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矢凛奈行云流水般将日轮刀收入刀鞘。
其余黑衣人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恐惧。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为首的黑衣人惊恐万分,但仍强装镇定,大声喊道:“一起上,别被她吓住!”黑衣人闻言,虽心中惧怕,但在首领的威逼下,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冲向矢凛奈。
矢凛奈面无惧色,在她的眼里,那些人的动作被慢放,她一一闪现到他们身后,刀鞘打晕他们。但在别人的眼里,不过片刻,这群之前还嚣张跋扈的黑衣人,后一秒就全部丧失了战斗能力,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炼狱杏寿郎在一旁看得热血沸腾,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矢凛奈碾压式的出手,忍不住心生敬佩。
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密切关注着局势,以防有漏网之鱼伤害到孩子们。
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心中暗叫不好,转身想逃。
炼狱杏寿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抓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想走?没那么容易!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受谁指使?”
那黑衣人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不停地颤抖,眼中满是恐惧,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们只是拿钱办事,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有人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让我们来赶走寺庙里的人,清理这块地方。”
炼狱杏寿郎眉头紧皱,还想再问,矢凛奈走了过来,摆了摆手:“先放他走吧,看他这副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炼狱杏寿郎虽心有不甘,但还是听从了矢凛奈的建议,将黑衣人狠狠地扔在地上。
黑衣人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带着他的手下狼狈逃窜,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孩子们见黑衣人离去,纷纷围了过来,扑进三人的怀里。
悲鸣屿行冥走上前,他的眼中满是感激之情,对着两人深深鞠躬:“阿弥陀佛,多谢二位施主出手相助,若不是你们,后果不堪设想。”
“悲鸣屿先生!你太客气了,保护弱小可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啊!”炼狱杏寿郎抱着胳膊露出爽朗的笑容,“今天还是多亏了矢凛啊!太厉害了!”
矢凛奈微笑着安慰孩子们:“大家都安全了。以后有我们在,不会再让坏人欺负你们。”然后看向炼狱杏寿郎,说道:“情况紧急,也只能出手了。”
然而,就在众人庆幸危机暂时解除之时,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寺庙的角落传来:“你们没事吧?”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淡蓝色和服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她的面容清秀,眼神中透着善良与关切。
最让矢凛奈注意到的是她头上戴着的狐狸面具!
矢凛奈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在那个充满危险与恐惧的时空里,眼前的女子——真菰,曾被手鬼残忍杀害。
回忆狠狠地刺痛了矢凛奈的心,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眼眶中流下来。
炼狱杏寿郎第一个察觉到矢凛奈的异样:“矢凛……你怎么了?”
真菰轻声问道:“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矢凛奈擦了擦眼泪,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说道:“我……我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真菰,看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真菰微微一愣,随后温柔地笑了笑:“你认识我?我是被鳞泷先生收养的孩子,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游历。今天路过这里,听到有动静,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遇到你们在和那些坏人战斗。”
悲鸣屿行冥看着他们,眼中满是欣慰,他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你们心怀善念,愿意帮助他人,实在是难能可贵。这座寺庙会一直为你们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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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东山的晨雾总带着三分湿意,轻轻覆在青石板路两侧的苔藓上。
矢凛奈走过窄巷时,鞋尖沾了点露水,目光看向巷尽头那座爬满常春藤的小院。
木门是旧的,松木纹理里浸着岁月的香,她抬手叩了叩,门内很快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是奈吗?”珠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依旧是记忆里温润的调子,只是少了当年的疲惫,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门“吱呀”一声开了,珠世立在门内,乌黑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用根木簪别着,紫黑色的和服上沾着点药草碎屑。
她身后的愈史郎正蹲在廊下翻晒药材,竹匾里摊着晒干的薄荷与艾叶,见了矢凛奈,指尖拨弄药材的动作顿了顿,笑着道:“来了。”
矢凛奈望着他们,喉头忽然有些发紧。
“珠世,愈史郎。”她定了定神,声音轻而稳,“我来……取那瓶药。”
珠世眼尾的细纹柔了柔,侧身让她进门:“我就猜着快了。前几日见东山的樱花开得正好,就想着,该是你要来了。”她引着矢凛奈往堂屋走,愈史郎默默跟在后面,顺手把廊下晾着的竹帘卷了卷,让晨光更多地落进屋里。
堂屋的案上摆着只青瓷瓶,瓶身雕着缠枝莲纹,是愈史郎特意寻来的旧物。
珠世将瓷瓶推到矢凛奈面前,指尖轻轻点了点瓶塞:“一直帮你保管着呢,里头还加了些南方来的血竭与茯苓,喝的时候不会太苦。”她顿了顿,抬眼望进矢凛奈的眸子,“真的……等到了?”
矢凛奈的指尖覆在冰凉的瓶身上,那温度顺着皮肤漫上来,竟让她鼻尖微酸。她想起几日前在炼狱道场看到炼狱杏寿郎的模样,他的头发被汗水浸湿,却还笑着给孩子们演示拔刀的姿势,阳光落在他身上时,像燃着一团暖融融的火。
“嗯。”她点头时,声音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软,“和记忆里的一样。”
愈史郎在一旁端来杯温水,放在瓷瓶旁,难得多嘴了一句:“喝了之后会发困,院里收拾了客房,你歇会儿再走。”他说话时没看矢凛奈,目光落在案角那盆刚抽芽的兰草上——那是去年矢凛奈托人捎来的种子,说是珠世从前很喜欢的品种。
矢凛奈拿起青瓷瓶,拔开瓶塞时,一股淡淡的药香混着草木气飘出来。她深吸一口气,仰头将瓶中药水一饮而尽。
初时只觉喉咙里掠过一丝清甜,过了片刻,四肢百骸忽然漫开暖融融的气息。她转头时看见窗棂外飘着片粉白的樱花瓣,落在她的发间。
从前看万物都是模糊的,如今却连花瓣上的纹路都看得分明。时间不再是停滞的流水,而是真真切切地从指尖淌过,带着晨光的暖,带着药草的香。
珠世坐在对面,看着她眼尾泛起的红晕,眼底漾起欣慰的笑:“真好。”她抬手轻轻按了按眼角,“像回到你、我、童磨在一起的时候,那时你总爱蹲在廊下数花瓣,数着数着就困了……”
“童磨……”矢凛奈攥着衣角,声音轻了些,“还有琴叶……”
“他们若是知道了,定会高兴的。”珠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怅然,却更多是温柔,“童磨总说,盼着你能做个寻常姑娘。琴叶也总偷偷给你寄南方来的蜜饯。”
矢凛奈的眼眶微微发热,她抬眼时,眸子里亮着光,“我会找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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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脚下的晨雾正顺着檐角往下淌,凝成水珠坠在晚樱的花瓣尖。
矢凛奈站在院门外的石阶下,手里攥着珠世塞来的药囊——细棉布缝的小袋里,艾草与当归的气息混着晨露的湿意,贴在掌心温温的。
“若觉乏力,就取一小撮煮水喝。”珠世站在门内,发丝被风掠起几缕。
愈史郎蹲在门旁整理竹筐,里头是刚包好的伤药。
矢凛奈点点头,刚要再说句“多谢”,眼角忽然瞥见山道那头晃来片金红色。
她心里一动,转头时,正看见炼狱杏寿郎站在石阶下的老槐树下,怀里捧着个野蔷薇编的花环,红的粉的花瓣挤在一起,被晨雾打湿了些,倒显得更鲜活。
他许是刚从寺庙过来,木屐上还沾着山道的泥,发梢挂着片槐树叶,看见她时,眼睛先亮了亮,随即又注意到门内的珠世与愈史郎,脚步顿在原地,没再往前。
只是举了举手里的花环,声音隔着雾传过来,比平时轻了些:“矢凛,我来接你。”
珠世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矢凛奈泛红的耳根,又瞧了瞧他手里被小心护着的花环——花瓣虽湿,却没一片蔫的,显然是一路捧着过来的。她轻轻笑了笑,对矢凛奈摆了摆手:“去吧。”
愈史郎已经站起身,把竹筐往门后挪了挪,给两人让出路来。
矢凛奈往下走了两级石阶,炼狱杏寿郎立刻迎上来,却没先递花环,反倒先指了指她的发梢:“沾着东西了。”他抬手时顿了顿,似乎怕唐突,指尖只轻轻碰了碰她的鬓角,拈下片刚才从院里带出来的樱花瓣。
动作轻得很,指尖擦过她耳尖时,带起阵微痒的麻。
“寺庙的孩子们编的。”他这才把花环递过来,掌心托着,“说是道谢。”
矢凛奈接过时,指尖碰着他的掌心,温温的。蔷薇的甜香混着他身上的草木气飘过来,驱散了晨雾的凉。
“那我们走了。”她转头对珠世与愈史郎道。
珠世笑着点头,愈史郎“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炼狱杏寿郎替矢凛奈拢了拢行囊带子的手上。
两人转身往山道走时,炼狱杏寿郎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珠世与愈史郎弯腰行了个礼,声音诚恳:“多谢二位照顾矢凛。”
珠世望着他们并肩走远的背影,晨雾里,两人之间挨得很近,他手里的花环偶尔蹭过她的胳膊。她轻声对愈史郎说:“那孩子走路时,总下意识往矢凛那边偏半步呢。”
愈史郎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抬手关了院门。
门轴“吱呀”一声,把晨雾与蔷薇香都关在了外头。
山道上,矢凛奈低头看着手里的花环,忽然听见炼狱杏寿郎说:“孩子们说,你戴这个肯定好看。”他声音里带点不好意思,“就是路上雾大,打湿了……”
“很好看。”矢凛奈打断他,抬头时,正看见他眼里的光,比檐下的晨光还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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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上的晨雾渐渐散了,阳光穿过槐树叶的缝隙,在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炼狱杏寿郎走在前面半步,偶尔回头看看矢凛奈的脚步,见她背着行囊也走得稳当,才又转头往前,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着:“武馆的孩子们今早天没亮就爬起来训练,说要给你个惊喜呢。对了,我父亲今日也在馆里,他平时总爱蹲在廊下喝酒,你别在意……”
矢凛奈听着他的话,指尖捏着那串花环,花瓣上的露水已经干了,留下淡淡的甜香。快到武馆门口时,远远就听见院里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夹杂着木剑碰撞的脆响。
“到啦!”炼狱杏寿郎推开武馆的木门,侧身让她进去。
院里的孩子们正围着木桩练剑,见他们进来,立刻停了动作,七八个小脑袋齐刷刷转过来,眼睛亮得像星星。
“矢凛姐姐!”最矮的那个孩子先喊了一声,举着手里的木剑就往这边跑,却被旁边的师兄拉了拉:“别莽撞!”
矢凛奈正笑着要回应,目光忽然落在了廊下——那里蹲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深色的浴衣,手里捏着个酒壶,金红色发梢垂在额前,侧脸的轮廓和杏寿郎像得很,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沉郁。
是炼狱槙寿郎。
矢凛奈的脚步顿了顿,心口忽然泛起一阵熟悉的涩意。
“父亲。”炼狱杏寿郎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他走上前,对着廊下的人喊了一声。
槙寿郎慢悠悠地抬起头,目光落在矢凛奈身上时,捏着酒壶的手指顿了顿。他没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眉头微微蹙了蹙,又缓缓舒展开,眼神里竟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柔和。
“你就是……矢凛奈?”他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却没了平时对旁人的疏离,“杏寿郎总提起你。”
矢凛奈笑着说道:“你好,炼狱槙寿郎先生,我是矢凛奈。”
“坐吧。”槙寿郎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了块石阶,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总觉得心里那点闷堵的慌忽然轻了些。
明明是第一次见,她却让他莫名觉得亲切,仿佛她本就该待在这里。
矢凛奈刚要坐下,里屋忽然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米白色围裙的妇人端着个漆盘走出来,盘里放着几碗茶和一碟和果子,眉眼温柔。
“杏寿郎回来啦?这位就是矢凛奈小姐吧?”她笑着把茶盘放在廊下的矮桌上,目光落在矢凛奈身上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欢,“我是琉火,杏寿郎的母亲。”
“琉火夫人……”矢凛奈猛地站起身,脸颊“腾”地红了。在她的记忆里,炼狱的母亲一直以来都是杏寿郎前进的动力。
她没料到会这样突然见到——说是“见家长”,似乎也没错。
琉火被她紧张的样子逗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拘谨呀。杏寿郎前几日就说要带你来,说你是个好姑娘。”她转头瞪了槙寿郎一眼,“你也别老拿着酒壶,给矢凛小姐递块点心。”
槙寿郎不情不愿地放下酒壶,捏起块樱饼递给矢凛奈,嘴里嘟囔了句:“甜的,她未必爱吃。”话虽这么说,眼神却往她手里的樱饼瞟了瞟,见她接过去咬了一小口,才又拿起酒壶,却没再喝,只是捏在手里转着玩。
孩子们早已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矢凛姐姐,花环戴了吗?”
“姐姐什么时候和我们一起训练呀?”
阳光已漫过武馆的木栅栏,把青石板晒得发烫。炼狱杏寿郎靠在廊下的柱子上,手里还捏着方才帮矢凛奈理行囊时扯松的布带,指尖蹭着粗粝的棉线,目光却黏在院里。
廊下的矮桌旁,母亲琉火正拉着矢凛奈的手絮叨。
琉火的衣角边还沾着烤点心的面粉,说话时总爱轻轻拍她的手背,此刻正指着院角的老石榴树笑:“去年结的石榴甜得很,杏寿郎非要爬树顶摘,结果摔了一屁股泥,还嘴硬说‘是风把我吹下来的’——”
矢凛奈听得眼睛弯成月牙,眼角的笑纹里落着阳光,发梢被风掠起时,沾着的金辉像碎掉的星子。
父亲槙寿郎还在原来的位置,酒壶却搁在脚边,没再碰。他手里捏着片石榴叶,目光时不时往矢凛奈那边飘。方才母亲给矢凛奈递茶时,茶碗偏了半寸,父亲没说话,却悄悄把矮桌往她那边推了推。
炼狱杏寿郎忽然觉得心口被什么填得满满当当,暖得发胀。
矢凛奈咬了口手里的樱饼,豆沙馅甜得恰到好处。
琉火还在说杏寿郎的趣事:“他小时候总把点心藏在枕头下,结果被老鼠啃了半块,还哭着说是猫偷的——”
槙寿郎在旁边闷哼一声:“明明是你惯的,天天往他兜里塞蜜饯。”
琉火瞪他一眼,又转头对矢凛奈笑:“你别听他的,这小子打小就护食,却肯把最后一块和果子给你,上次还特意让我多烤些芝麻酥……”
孩子们还在笑闹,阿茂正举着木剑给她演示“劈柴”,却差点打到自己的脚。矢凛奈伸手扶了他一把,指尖触到孩子温热的手心时,忽然想起另一个时空的炼狱府邸。
那时府里总是冷的。
杏寿郎刚在决战中离世,她抱着他冰冷的身体站在战场边缘,等伤好后便搬进了那座空荡荡的宅院。
那时矢凛奈经常会在夜深人静后看着他的遗像,会轻声说:“府里的梅花开了,要不要去看看……”
院里的石榴树那时也在,只是没人再爬了。
秋风扫落叶时,她一个人蹲在树下捡枯枝,看着空荡荡的廊下只有落满的灰尘,茶碗里的茶凉透了也没人续。
那时她总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发呆,想着要是大家都在就好了。
“矢凛?”琉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怎么愣神啦?”
矢凛奈回过神,见琉火正担忧地看着她,槙寿郎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连脚边的孩子们都停了笑闹。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真好。”
炼狱杏寿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端着碗梅子汤,放在她面前:“母亲刚温的,你爱喝的。”他站在她身边,影子落在她的衣摆上。
矢凛奈端起茶碗,热气拂过脸颊,把眼眶里的湿意烘散了。抬头时正好撞进杏寿郎的目光里。
院里的孩子们又开始笑闹,阳光落在石榴树上,洒下满地斑驳的影,茶碗里的热气慢悠悠地往上飘,混着樱饼的甜香。
矢凛奈抿了口梅子汤,酸里带着甜,她悄悄往杏寿郎身边靠了靠。
原来真的会有这样一个时空。他在,家人在,阳光暖烘烘的,连空气里都飘着甜香。
她悄悄抬眼,看了看旁边的炼狱杏寿郎,他正好也转头看她,眼里的光比刚才更亮了些,像把所有的暖都装在了里面。
矢凛奈弯了弯嘴角,把手里的樱饼又咬了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