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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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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蝶屋,药草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矢凛奈推开实验室的门时,蝴蝶忍正俯身在实验台前,纤细的手指捏着一支注射器,针尖泛着幽紫色的冷光。
珠世站在一旁,紫藤花色的眼眸沉静如水,指尖轻点着试管中暗红的液体——那是矢凛奈的血液样本。
"啊啦,来得正好。"忍抬眸微笑,声音甜得像浸了蜜,"我们正需要你的血呢~"
矢凛奈沉默地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尚未愈合的斑纹裂痕。
珠世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狰狞的血管凸起,低声道:"斑纹的侵蚀比想象中严重......"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实验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蝴蝶!"
富冈义勇站在门口,冰蓝色的眼瞳死死盯着忍手中的注射器。他的呼吸略显急促,羽织上还沾着夜露,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忍的笑容丝毫未变:"富冈先生,深夜擅闯蝶屋,可不礼貌哦?"
义勇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径直走到实验台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还在给自己注射毒素?"
空气骤然凝固。
矢凛奈的血瞳微微收缩,珠世的手指僵在半空。
忍轻轻挣开义勇的手,声音依旧轻柔:"这只是普通的营养剂呢~"
"说谎。"义勇的声音冷得像刀,"一年前开始,你就在血液中混入紫藤花精粹......"他指向实验台角落的笔记本,"为了毒杀上弦之二,你打算用自己的身体当毒药。"
矢凛奈皱眉:"说清楚。"
珠世轻轻按住矢凛奈的手腕,目光却看向忍:"蝴蝶小姐......这是真的吗?"
忍的笑容终于出现一丝裂痕。她放下注射器,缓缓卷起自己的袖口——白皙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触目惊心。
"姐姐死之后……我探查到。"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只鬼喜欢吃年轻女人的身体。"紫色的瞳孔深处燃起冰冷的火焰,"所以,我要让他的每一口......都变成剧毒。"
义勇闷声道:"你会比他先死!"
忍突然笑了,那笑容甜美得令人毛骨悚然:"没关系哦~只要他能死,我怎样都行。"
屋内一片安静。
"......我的血。"矢凛奈突然开口。
三人同时看向她。
她的血瞳在月光下如同鬼魅:"我的血......比紫藤花更毒。"
珠世的手指微微颤抖:"但抽取太多血液对你......"
"我没事。"矢凛奈打断她,"只要能杀鬼。"
实验室陷入死寂,只有试管中的血液微微晃动,映出四人扭曲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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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鎹鸦的啼鸣,夜色更深了。
矢凛奈的视线有些模糊。
实验室的灯光在眼前晕开,化作一片朦胧的光晕。她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臂——针孔周围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斑纹的血管如蛛网般蔓延。
珠世轻轻按住她的手腕,声音里带着焦虑:"失血太多了......再加上斑纹的负担,你现在需要静养。"
矢凛奈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站起身。眩晕感如潮水般袭来,但她依旧挺直脊背,玄黑色的羽织垂落,遮住了微微发抖的手指。
"药......多久能完成?"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冷。
珠世与忍对视一眼。
"如果顺利,三天。"忍轻声回答,紫瞳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你的血样......太危险了。"
矢凛奈的血与其他柱不同,加上斑纹的侵蚀,她自己的心脏正在承受双倍的负荷。
"无所谓。"矢凛奈转身走向门口,"只要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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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光线有些昏暗,木质的地板被踩得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富冈义勇背靠着墙壁,双臂交叠在胸前,玄青色的羽织垂落下来,遮住了他大半的身形。他冰蓝色的眼瞳在阴影里显得格外沉静,看不出情绪。
矢凛奈的脚步在他面前顿住,她抬眼看向义勇,血红色的瞳孔里没有温度:“忍的事情,你早就知道。”
不是疑问,是陈述。语气里的冷意几乎要将走廊里的空气冻结。
义勇沉默了片刻,他缓缓松开交叠的手臂,垂在身侧,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一年前……我偶然看到她在调配紫藤花精粹。”
“她打算在最终战时,让上弦之二吞噬自己……”义勇的喉结动了动,说出这句话时,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用全身的血液毒杀他。”
矢凛奈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早该察觉的。忍这一年来越来越频繁地泡在实验室,身上的药味里总是夹杂着淡淡的紫藤香。原来,她早就为自己铺好了一条同归于尽的路。
“为什么不阻止?”矢凛奈的血瞳里翻涌着压抑的怒意。
义勇的目光移向走廊尽头的窗外,低声道:“……她不会听。”
蝴蝶忍的性子看似温和,骨子里却藏着一股执拗。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试过旁敲侧击,提醒她紫藤花毒对人体的伤害,可她只是笑着说“放心啦”,然后继续做她的实验。他知道,那是她为姐姐报血海深仇的方式,是她早已认定的结局。
走廊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风吹过窗棂的轻响。矢凛奈看着义勇冰蓝色眼瞳里映出的那片蓝天,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她握紧了拳头。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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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的训练场,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晨雾里。空气带着露水的微凉,远处的山峦只露出朦胧的轮廓,天边还未染上朝阳的暖色。
炭治郎背着日轮刀,脚步轻快地穿过庭院,远远就看见训练场中央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加快脚步跑过去,看清那人正是矢凛奈——她的日轮刀斜插在地面,玄黑色的羽织在晨风中轻轻摆动,双手交叠按在刀柄上,脊背挺得笔直。
只是,炭治郎走近了才发现,矢凛奈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眼下还泛着淡淡的青影,像是彻夜未眠。
“矢凛小姐!早上好!”炭治郎站定,元气满满地鞠了一躬,声音清脆地打破了晨雾的宁静。
矢凛奈侧过头,血红色的瞳孔在晨光中显得有些黯淡。她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今天练习‘火之神神乐’的衔接。注意呼吸节奏,别断了连贯性。”
训练很快开始。炭治郎握紧日轮刀,按照矢凛奈的指导挥舞起来,刀刃划破空气,带起一道道凌厉的风声。但没一会儿,他就察觉到了异常——往常矢凛奈总会细致地指出他动作里的疏漏,哪怕是细微的呼吸偏差都不会放过,可今天她的指导格外简短,往往只说一句“节奏乱了”或是“再快一点”。
更让他在意的是,矢凛奈的呼吸似乎有些急促,偶尔会下意识地按住胸口,肩膀微不可查地起伏着,像是在忍耐什么。
炭治郎心头掠过一丝担忧,却不敢分心,只能更加专注地挥舞刀刃。当他完成第三轮旋转斩时,正想回头询问矢凛奈的意见,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那是身体重重砸在地面的声音。
“矢凛小姐?!”炭治郎猛地回头,心脏骤然一紧。
只见矢凛奈已经倒在了地上,日轮刀仍插在原处,她的身体蜷缩着,羽织铺散在地面,脸色白得像纸。
炭治郎惊慌地扔掉刀,朝着矢凛奈冲过去。就在他即将跑到近前时,一道金红色的身影如火焰般从训练场边缘掠过,带起一阵热风。
“矢凛!”
炼狱杏寿郎不知何时已站在场边,他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矢凛奈身边,单膝跪地,一把扶住她的肩膀,平日里总是带着爽朗笑容的脸上此刻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急切:“矢凛,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
矢凛奈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睁开眼。她的视线有些模糊,过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在杏寿郎焦灼的脸上,嘴唇动了动,低声道:“……放心,我没事。”
她说着,想推开杏寿郎的手,却发现自己连抬臂的力气都没有,手臂软得像没有骨头,只能无力地垂落。
杏寿郎没有理会她的逞强,直接将她打横抱起:"炭治郎,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
“是!炼狱先生!”炭治郎连忙应声,看着杏寿郎抱着矢凛奈快步离去的背影,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忍不住高声喊道,“请让矢凛小姐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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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凛奈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蝶屋休息室内熟悉的天花板。
"醒了?"忍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真是的,明明失血过量还逞强训练。"
矢凛奈缓缓坐起身,眩晕感仍未完全消退,还是选择躺了下去。她看向忍——对方正摆弄着一支注射器,紫瞳在灯光下泛着微妙的光泽。
"......你也是。"矢凛奈突然说道。
忍的动作顿了一下:"嗯?"
"明明知道毒素会要你的命,还继续注射。"矢凛奈的血瞳直视着她,"蠢。"
忍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彼此彼此呢~"说着她走到矢凛奈面前,将药剂注射进她血管里。
沉默片刻后,矢凛奈再次开口:"......香奈惠的仇,我们一起报。"
忍的手指微微收紧,注射器的玻璃管出现细微裂痕。
"她最后......笑了。"矢凛奈的声音很轻,"不是因为绝望,而是相信你会活下去。"
忍的瞳孔骤然收缩。
"复仇可以......但别辜负她的期待。"
忍收拾完东西走向门口,在拉开门的一刻,矢凛奈听到忍极轻的声音:"......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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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屋的房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药草香,矢凛奈靠坐在床头,刚喝完蝴蝶忍留下的汤药,唇齿间还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苦涩。窗外的阳光透过纸门投下柔和的光斑,却驱不散她眉宇间的倦意。
忍离开没多久,拉门就被“刷”地一声拉开,炼狱杏寿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似乎是刚训练完,额角还带着薄汗,金红色的羽织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他手里端着一杯水,刚进门就径直走到床边,将水杯递到矢凛奈面前。
“喝。”他的语气简短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矢凛奈沉默地抬手去接,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水杯在她掌心晃了晃,险些滑落。杏寿郎眼疾手快,伸手托住了她的手腕,掌心传来的温度滚烫而扎实,烫得她手臂微微一颤。
"……谢谢。"她低声道,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杏寿郎盯着她苍白的脸色,眉头越皱越紧:"你抽了多少血?"
"足够用的量。"
"具体多少?"
矢凛奈别过脸,看向窗外的紫藤花架,选择了沉默。有些事,说出来只会让更多人担心。
杏寿郎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某种翻涌的情绪。最终,他没有再追问,只是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阳光瞬间涌了进来,铺满了半个房间,也照亮了矢凛奈眼底的疲惫。
“珠世和蝴蝶的研究很重要,但你的命同样重要。”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别把自己当成消耗品,矢凛。我们需要你活着。”
矢凛奈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被单,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炼狱杏寿郎在她身旁坐下,从怀里掏出两个红豆糯米团子。他自顾自地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蝴蝶说你可以吃些甜食。"
矢凛奈瞥了他一眼:"我不喜欢甜食。"
"我知道。"杏寿郎咧嘴一笑,"所以这是给我自己带的。"
矢凛奈:"……"
杏寿郎忽然开口:"你的呼吸比之前乱了。"
矢凛奈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壁的凉意透过皮肤传来:“暂时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斑纹的负担加重了?"
"没有。"
杏寿郎没有接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东西,放在她身旁。矢凛奈低头一看,是一包晒干的草药,散发着淡淡的苦涩气息。
"南方的药,能缓解气血亏损。"他的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比蝴蝶那些苦得吓人的药汤好喝点。"
矢凛奈盯着那包药,半晌才低声道:"……谢谢。"
杏寿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说完,便转身走向门口。
“炼狱。”矢凛奈突然叫住他,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他停下脚步,背对着她,金红色的羽织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利落的线条。
“……别告诉其他人。”
杏寿郎的肩膀微微绷紧,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推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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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尽头的夕阳正缓缓沉落,金红色的余晖透过木格窗棂,在地面投下狭长的光影。
富冈义勇靠在廊柱边,玄青色的羽织被夕阳染成暖调,冰蓝色的眼瞳却依旧沉静如深潭。他似乎已在那里站了许久,廊下的木地板上,落着几片被风吹来的紫藤花瓣。
炼狱杏寿郎刚从矢凛奈的病房出来,脚步沉稳地走在走廊上,金红色的羽织随着动作轻轻摆动。看到义勇时,他的脚步顿了顿——对方显然是在等他。
“她怎么样?”义勇先开了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情绪,只有目光落在杏寿郎身上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杏寿郎停下脚步,夕阳的光勾勒出他硬朗的侧脸轮廓:“失血过多,脸色很差,需要好好休息。蝴蝶已经给她开了补气血的药,估计得躺上两三天才能下床。”
义勇沉默了片刻,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远处队员训练的喊叫声隐约传来。
“你最近经常来蝶屋。”他忽然说道,语气平淡。
杏寿郎挑了挑眉,琥珀色的眼眸在夕阳下泛着通透的金色光芒:“柱合会议后有些事务要处理,顺便来看看矢凛的情况。”
义勇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落在走廊尽头的暮色里,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师姐的血样研究是机密,不需要你频繁跑来‘顺便’探望。”
这话里的疏离和戒备几乎毫不掩饰。杏寿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直视着义勇,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锐利:“富冈,你到底想说什么?”
义勇抬眼,冰蓝色的瞳孔深不见底:“别做多余的事。”
杏寿郎的嘴角忽然扬起一抹弧度,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反而带着几分自嘲和无奈:“放心,我不会妨碍你们的计划。”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夕阳的光芒渐渐黯淡,走廊里的阴影越来越长,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格外分明。
义勇看着杏寿郎眼底那抹复杂的情绪,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转身朝着走廊另一端走去。他的身影很快融入渐浓的暮色里,只留下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杏寿郎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
仅一墙之隔的病房内,矢凛奈半倚在床头,背后垫着厚厚的靠枕。刚才走廊里的对话,清晰地透过纸门传了进来,每一个字都落在她耳中。
当义勇推门而入时,矢凛奈抬眼看向他,血红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她勾了勾嘴角:“义勇,明明是想安慰炼狱不要多想,你怎么一说出来,话就变了味?”
义勇的脚步顿住,面无表情地看向她:"你听到了。"
"整条走廊都听得见。"矢凛奈斑纹在颈侧若隐若现,"你那副'敢靠近就杀了你'的语气,任谁听了都会误会。"
义勇没接话,沉默地走到窗边,伸手调整了一下花瓶里歪斜的紫藤花。花朵是白天忍送来的,此刻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他太明显了。”他低声说,指尖拂过花瓣,动作意外地轻柔。
"所以你特意在走廊等他,就是为了警告他?"矢凛奈挑眉,"真是体贴的师弟。"
义勇的手指轻轻拂过花瓣:"......蝴蝶会死吗?"
矢凛奈的笑容淡了下来。她望向窗外,暮色正在蚕食最后一缕阳光:"忍比我们想象的更固执。"
"你也一样。"义勇的声音很轻。
矢凛奈轻笑一声,斑纹在颈侧微微发亮:"我们这些人,哪个不固执?你也一样吧,明明心里在意,嘴上却说不出口。"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义勇的目光落在她放在被子上的手上,那双手纤细却布满薄茧,指尖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手背上还留着几处浅浅的针孔痕迹——那是频繁抽血留下的印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别开了视线。
窗外,最后一丝夕阳也被夜幕吞噬。
义勇转身离开时,背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谢谢你,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