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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面具 ...


  •   藤袭山的夜比狭雾山更浓,墨色的林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矢凛奈腰间的日轮刀刀鞘,在偶尔穿透云层的月光下泛着微弱的玄黑光泽。

      她已经在这座山上走了三天,脚边的落叶堆里藏着其他参加选拔者的骸骨,腐臭的气息混着血腥味,让她血红色的眼瞳微微收缩——天生对血液的敏感,让她能快速分辨出哪些是新鲜的人血,哪些是早已干涸的鬼血。

      “小心左边的树。”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个抱着刀的少女,脸色发白。矢凛奈认识她,她也是鳞泷的弟子,真菰。

      “刚才……刚才有东西在树上盯着我们。”

      矢凛奈没回头,只是抬手按住刀柄:“它在你右后方三米,正对着你的脖子呼气。”

      真菰刚要转头,就被一道血色弧光劈开了视野。

      “月之呼吸·二之型·珠华弄月。”

      ——十道血红刀光盘随着百道月牙同时飞出,精准地钉进树干的阴影里。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伴随着血肉被撕裂的闷响,一只长着利爪的鬼从树上摔落,脖颈处的致命伤正冒着白烟,身体慢慢瓦解在空气中。

      “你的呼吸太乱,会引来更多鬼。”矢凛奈收刀时,血红色的眼瞳扫过真菰颤抖的手,“要么握紧刀,要么现在退出。”

      真菰看着地上抽搐的鬼在片刻后化为灰烬,又看向少女玄黑色羽织下那截露在外面的、泛着红痕的手腕,那是刚才挥刀时被鬼爪划伤的,突然咬了咬牙:“我、我要加入鬼杀队!”

      矢凛奈没再说话,转身走进更深的黑暗。

      真菰默默跟着矢凛奈,在矢凛奈休息的时候给她清理伤口,渐渐的真菰会和矢凛奈搭话,矢凛奈也习惯了真菰的存在,矢凛奈看到她挥刀不对的动作也会指导她,真菰也很快跟上了矢凛奈杀鬼的节奏。

      真菰为救中毒考生误食毒蘑菇。恍惚中看见矢凛奈用血玉耳坠划开自己手腕,将稀血滴进她嘴里:"我的血比解毒剂有效。"

      矢凛奈的脚步很轻,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沿途的恶鬼们闻到她身上那股特殊的血气,要么瑟瑟发抖地躲进洞穴,要么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最终都被砍断脖子,消散成灰烬。

      直到第七天午夜,她们在一座废弃的寺庙前停下了脚步。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臭,比之前遇到的所有鬼加起来都要刺鼻。

      “好难闻的味道。”真菰皱眉。

      矢凛奈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刀。她能感受到至少几十只人类的血肉,在临死前痛苦,哀嚎,甚至绝望。

      寺庙的梁柱上缠着扭曲的手臂,每只手的手腕处都有整齐的勒痕——那是被鬼用丝线勒断后,硬生生扯下来的。

      月光透过破洞的屋顶照进去,照亮正中央那个盘坐着的鬼。

      他长着一张扭曲的脸,整个身体被手缠绕,最骇人的是他背后那堆小山似的手臂,少说也有上百只,每只手的指缝里都缠着透明的丝线。

      “又来两个小不点。”手鬼舔了舔嘴角的血污,声音像生锈的铁链在摩擦,看到两人头顶的面具笑出咯咯声,“鳞泷的弟子?呵,他的徒弟都成了我的养料,你们也一样……”

      话音未落,矢凛奈已经拔刀,因为用力之前包扎的伤口渗出血,刀光伴随着血挥出。

      手鬼眼睛一亮,眼神陶醉:“哎呀,是稀血的味道,真是香甜。”

      “月之呼吸·五之型·月魄灾涡。”

      ——数十道血色刀光在她周身旋转成涡,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手鬼甩出的手刚触碰到刀光,就像被点燃的棉线般迅速熔断,灼烧的痛感让他发出暴怒的嘶吼,眼里的陶醉顿然无存,只留下惊异:“你的血……是什么东西!”

      他猛地扑上来,背后的好几只手臂同时挥出,真菰小心躲避,却还是不小心被卷入,手鬼的一只手将真菰紧紧缠住。

      “真菰!”矢凛奈着急地大喊,还要顾及身体周围密密麻麻的攻击。

      真菰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朝矢凛奈笑道:“谢谢你,奈。”

      下一秒,真菰被爆头。

      真菰的面具落到地上,碎成两半,掺杂着她的血。

      手鬼将真菰的身子吃下去,咯咯地笑:“真是鲜美呢!”

      生气的矢凛奈迎着手冲了过去,刀身突然泛起血色的光——那是她第一次在实战中,将血液的灼烧特性与月之呼吸完全融合。

      “月之呼吸·十之型·穿面斩·萝月!”

      一道巨大的血色圆圈腾空而起,中间密密麻麻伴随着银色月牙,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从手鬼的左肩斜劈到右腹。

      刀光切开皮肉时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紫黑色的血液喷溅出来,落在地上竟燃起了幽红的火苗。

      手鬼的几只手被一下子都砍断,脖子处被刀光撕开一道大口,却没有像其他鬼那样立刻化为灰烬,而是在地上疯狂扭动,伤口处的再生速度慢得惊人,边缘的血肉不断焦黑、脱落。

      “不可能……我可是杀了五十个剑士的手鬼……”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矢凛奈那双眼血红色的眼瞳,“你和那个戴斗笠的老头……不一样……”

      矢凛奈站在他面前,血红色的眼瞳里全是愤怒。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在自己右耳的血红色耳坠上停留了一瞬,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此刻正沾着几滴手鬼的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鳞泷老师的徒弟,不是你能碰的。”她举起刀,对准手鬼的脖子,准备落下最后一击。

      手鬼在刀光落下的一瞬间用数十只没有完全恢复完整的手臂死死捂住伤口,拖着半截身体撞破寺庙后墙,遁入了更深的黑暗,刀光落空,在地上留下焦灼的黑印。

      他的再生速度虽然被她的血抑制,却没完全停止,逃走时留下的那道紫黑色血痕,在晨光中还冒着微弱的白烟。

      矢凛奈循着血痕找了好一会,最后痕迹消失在一道湍流的小溪边。

      矢凛奈回到寺庙,拿起地上沾血的面具,在原地愣了好一会。

      黎明时分,矢凛奈走出了藤袭山。

      她的日轮刀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污,玄黑色的羽织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露出下面白皙皮肤上的新伤。

      “奈!”

      山脚下传来熟悉的呼喊,鳞泷左近次戴着斗笠站在紫藤花花树下。

      看到少女满身伤痕地走来,鳞泷的瞳孔骤然收缩,快步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伤得重吗?”

      “手鬼没死。”矢凛奈声音因失血而有些发飘,“我劈中了他的脖子,灼烧让他再生变慢,但他还是护住脖子逃走了,往东北方的沼泽去了。”

      矢凛奈拿着真菰碎成两半的面具,眼角泪已经流下来:“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真菰,对不起……”

      鳞泷扶着她的手猛地收紧,粗糙的手指在她伤口边缘的青紫色痕迹上顿了顿:“不是你的错,奈。”

      矢凛奈平复了一下情绪,站直身体,“老师,以后参加的孩子们一定让他们小心手鬼。”

      “我没杀他,是因为他逃得太快。”她轻声说,“下次再见到,我会砍下他的头。”

      鳞泷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和道:“你的呼吸法已经成型,日轮刀也该锻造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这是鬼杀队的入队证明。”

      -

      从藤袭山走出来的那个黎明,矢凛奈手里紧紧攥着真菰碎成两半的狐狸面具,面具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渍,蹭得她掌心发黏。

      山风卷着紫藤花花瓣掠过脸颊,带着一丝暖意,可她血红色的眼瞳里却像结了冰,连泪珠滚落时都带着寒意。

      那是她第一次在鳞泷面前哭,不是为自己满身的伤,而是为那个总爱跟在她身后,温柔地叫她“奈”的少女。

      真菰的笑声还响在耳边。

      真菰死后第七天,矢凛奈在训练场砍断了第十七个木人。

      "够了。"

      鳞泷的刀鞘挡住她血淋淋的日轮刀。面具的孔洞里,那双眼睛比狭雾山的溪水更凉。

      "愤怒的刀杀不了恶鬼。"他摘下面具按在她脸上,"真菰希望你活着。"

      木纹里渗进少女温热的泪。

      矢凛奈突然暴起,刀锋直取老人咽喉——却在最后一寸硬生生偏转,砍碎了檐下的风铃。

      "......饭团。"她哑着嗓子说,"要甜馅的。"

      到了晚上,矢凛奈还是呆坐在面具前。

      就在昨天傍晚,她们靠在岩石后分食干饭团时,真菰还捧着半块鲷鱼烧递给她,眼睛亮晶晶的:“这是老师偷偷塞给我的,说你肯定爱吃。”

      那时夕阳正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真菰脸上,把她脸颊的绒毛染成金色,手里的狐狸面具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木响。

      可现在,那面具只剩下冰冷的触感,和她右耳那枚母亲留下的血红色耳坠一起,在风里轻轻碰撞。

      鳞泷来喊她吃饭,但看到她手里的面具,他的眼睛也泛起红痕。

      他身后的锖兔和富冈义勇攥紧了拳头,肉发少年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黑发少年则抿着嘴,冰蓝色的眼瞳里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凝重。

      “师姐,”锖兔往前迈了一步,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异常坚定,“等我们选拔,一定会亲手斩了手鬼,为真菰师姐报仇!”

      矢凛奈抬起头,血红色的眼瞳扫过两个少年。

      锖兔的额头上还贴着训练时撞伤的纱布,富冈义勇的手腕缠着绷带——那是昨天练习水之呼吸时被刀鞘磨破的。

      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滚烫的决心。

      她轻轻“嗯”了一声,把真菰的面具小心地放进怀里,紧贴着心口的位置。

      回到狭雾山的那个月,矢凛奈常常在训练场上待到深夜。

      月光洒在练习刀上,泛着冷白的光,她一遍遍地挥刀,月之呼吸的每一个型都练得炉火纯青,血色刀光割裂空气时,连风声都带着灼烧的焦味。

      锖兔和富冈义勇总会悄悄跟在她身后,借着月光练习水之呼吸,少年人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有一次,义勇练到脱力,摔在地上时溅起一片尘土,泪水不自觉从他的眼眶中流出。

      锖兔笑着将他扶起来,将他身上的灰拍干净。

      矢凛奈走过去,把水壶递给她,血红色的眼瞳里没有平日的冰冷:“水之呼吸·柒之型·雫波纹击刺,要让气息像水滴穿石,不是靠蛮力。”

      她接过他的练习刀,演示时故意放慢了动作,让他看清手腕转动的角度,“你太急了,呼吸会乱。”

      义勇愣住了,接过刀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掌心比他的还要粗糙,虎口处有一道很深的刀痕——那是在藤袭山砍断手鬼丝线时留下的。

      “谢谢师姐!”他内心坚定了要变强的决心。

      锖兔也鼓励他:“看来要更努力才行啊!我们一起加油!义勇!”

      “嗯!”义勇擦干眼角的泪,露出温柔坚定的笑容。

      矢凛奈看着他们眼里的光,偶尔会想起真菰,嘴角会牵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一个月后,矢凛奈去了日轮刀锻造坊。

      当她从铁匠手中接过日轮刀,刀身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色,刀身变成玄黑色,中间的刀芯却是发亮的血红色,反射的光和她的眼瞳一模一样。

      刀柄上的血月纹章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把那个夜晚的血月,永远刻在了上面。

      离开狭雾山那天,鳞泷带着锖兔和义勇来送她。

      “奈,要好好照顾自己,要记得吃饭。”

      矢凛奈点头:“我会的,老师你要多注意身体。”

      少年们站在紫藤花树下,手里捧着刚做好的鲷鱼烧,热气模糊了他们的脸。

      “师姐一定要保重!”锖兔大喊着。

      义勇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们很快就会跟上你的!”

      矢凛奈接过鲷鱼烧,入手温热。

      她看着两个少年,血红色的眼瞳里第一次有了暖意:“别死了。”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山道,玄黑色的羽织下摆扫过满地的紫藤花花瓣。

      怀里的真菰面具贴着心口,手里的鲷鱼烧还冒着热气,腰间的日轮刀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金属声。

      她知道,这条路还很长。

      手鬼还在沼泽里苟活,黑死牟还在某个角落等着她,而鬼杀队的战场,远比狭雾山的训练场残酷。

      但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蜷缩在门板后的女孩了。

      风穿过树林,带来远处的鸟鸣,矢凛奈握紧刀柄,加快了脚步。

      当她接过主公产屋敷耀哉颁发的队服和日轮刀时,血红色的眼瞳平静无波。

      “你的呼吸法很特殊。”产屋敷的声音带着温和的笑意,“鳞泷说,你创造了新的可能。”

      矢凛奈低头看着手中那把玄黑刀身、血红色刀芯的日轮刀,刀柄上的血月纹章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我只是,想杀一个鬼而已。”

      后记:

      多年后成为月柱的矢凛奈总在战斗后莫名收到甜食。当她终于揪住某个隐队员逼问时,对方颤抖着交出一本《鳞泷大人投喂手册》,扉页写着:

      "这孩子尝不出甜味,记得多加三勺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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