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引路》蓝色小蜜蜂

3、第 3 章

　　我吭哧吭哧爬梯子，沈辉在下面给我加油。

　　“尘，尘，尘，尘，飞，飞，飞。”他声音小小的，像小雪花，我踩着梯子一时半会有点羡慕了。

　　姐姐说这小孩天生就是言灵的料，我好羡慕，那岂不是他说要吃鸡腿就有鸡腿了。可惜这话一出口又被敲了一个脑壳。“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懒吗？”姐姐闭着眼躺在冰床上，把我拉过去叫我运行功法。

　　我看着我面前这个破烂手册，不知道说什么好，七七八八奇形怪状的东西，还没她手里的帅。

　　“你以后的小弟，管好了，别让人家跑了。”姐姐歪头伸了个懒腰，把我抓在冰床中间修炼。

　　事实证明，他们很爱跑，特别是姐姐走了以后，哪怕是那个看着老实巴交的鬼3也总是扮怪吓人。

　　说到鬼3。我当年还是太天真了。

　　天真……怎么可能跑，这个册子里面的家伙，看见我像是吃鸡腿一样喜欢。

　　“小府主，你吃鸡腿吗？”眼前一个晃晃悠悠的黄色小矮子蹲在我面前，把手里的鸡腿双手递给我，看上去憨憨的。

　　而此时，我正在思考，这个小矮子名字是什么。

　　它眼巴巴看着我，眼睛大大的像个水晶球一样透。半夜见了跟见了灯泡一样。……我有些脑壳疼。

　　取名字怎么这么麻烦。看它眼睛大大的，叫大目？可是身上又是黄色的，以后有了别的小弟又怎么分辨，万一它俩长一样呢。

　　正好沈辉走过来给了我一捧蒲公英，他仰着头给我数了数：“一，二，三，肆，六！”笑的傻傻的。不过我是颜狗，还是挺喜欢的。

　　不对，取名，可以这么干呀，我回头看了看小弟，沈辉是第一个小弟。姐姐是第二个小弟，我自封的。

　　那这个小鬼就是第三个小弟。

　　“咳咳，吭，以后你就叫3。”我接过他手里的鸡腿，摆摆手，示意让他不要过来了，自己去玩吧。下一秒手上就贴到了一个光秃秃却暖呼呼的脑袋。摸了两把，还挺可爱的。3看上去黄色变成了粉色，我装作没看见，手里掏出了一个糖盒子，递给他。

　　糖盒表面刻了我新学的术法，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可以保驾护航，增加运气，防止陌生鬼怪侵入自己方圆十公里之内，我自封的，实际效果，我哪知道十公里多少，我还不会飞呢。反正至少方圆500米我看不见一只陌生鬼。

　　……也不排除是姐姐的功劳。

　　糖我总是给沈辉吃，他把它当做奖励。

　　见我给个陌生“人”奖励，沈辉在旁边呜哇叫：“我要，我要。”

　　我只好拿出了另一个蓝色的糖盒子给他，“哝，你的。数数都不会数，不是6，是5，笨蛋。”pro版防护阵你值得拥有。做的第二个，效果应该比第一个好吧，我移目，打算晚上多做几个。

　　如果上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在沈辉面前给3那个粉色的糖盒子……因为这个家伙实在是难讲。为了一盒糖，一个破烂阵法，在后山和鬼3斗法了两天，还美曰：小弟1号应该有最早纪念品。

　　最后沈辉还是赢了，拿走了糖，还嘲笑我。我的阵法真有那么烂吗？我沉思。

　　至少现在不烂，我安慰自己。否则我怕我被伤自尊心。

　　虽然那个时候他已经十五岁了。可是还是很依赖我。我搞不懂为什么我养孩子能养成这个样子，像个糯米娃娃，粘手的很。

　　实际上也不是很后悔，只是觉得自己太不小心了。不知道这个小屁孩小时候喜欢粉色。否则为什么要一个我改良后的精美盒子。鬼3生辰，还把人礼物抢了。

　　可话说回来，为什么他现在更喜欢蓝色呢。不懂。土色好像也喜欢。嗯……

　　坐在我的潮土系风格大殿里，我打开我的百鬼异图，里面3的身影不见了，45也不在，678更是连个家具都没碰，画轴里一片灰蒙蒙的。

　　我坐在案前，改着今天的奏折……感觉自己像空巢老人。

　　回到鬼府，最好的事情就是我再也不用每天早起督促他做早课了，天天睡觉睡到日上三竿，叫醒还会闹脾气，跟个小姑娘似的。

　　我真是醉了，我怎么没早点发现他喜欢粉色的可能性很大呢。虽然我小时候不玩芭比娃娃，但是喜欢的车子玩的还是挺多的，比如绿的，蓝的，质量也不错，往后一拉可以跑很久。不过那是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现在我是府主，但是也是打工人，我不能走神。

　　于是我把我收到的文书排排好，蘸蘸墨汁开始批阅。

　　大多数都是些请示和报销的事情。离开这么久，地府感觉好像还更新换代了，智能化有点厉害。我盯着水镜，感觉跟小时候玩的手机一个样子。更像留守小孩了。

　　我批阅完了我的任务以后，门口传来一阵声音。“府主，”一个翠翠的铃铛声响起，清新而安神，“是时候去交任务了。”阿梓走进屋子，身上的烟火气挡都挡不住，我说实在的好饿。我一天没吃饭了，其实是因为懒。谁让床那么舒服。

　　“我刚把任务做好，你就来催。”我把桌子收拾好，起身摸了摸衣服，还行，不太皱，仪态满分。

　　她看上去脾气一点都不好，我心想，眉毛皱的跟铁扇公主抓红孩儿不上课一个样子。阿梓半点不给我休假。

　　她一坐下，就把我的小塌挤了一半，但是我不敢吭声，我的KPI指标没到。看见她大咧咧查阅起我的奏折，我还是微微开了一下口：“你”

　　“你”

　　突然，我想起我有个地方没认真批改，只写了几行字，可能手下会看不懂，我觉得完蛋了，阿梓要把我揍一顿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我要被揍了，我，我难受。

　　“你吃饭没有，楼阁做了新烤肉，最近从虚界引进来的，味道不错，带你去吃。”阿梓放下奏折，拿笔把我漏写的地方标好红圈，走出了房门。

　　……有点像梦游，我迷迷糊糊走出了门，心想：“难道我的KPI达标了吗？”

　　虽然我怂，但是我只对我心里认可的大佬怂，毕竟从武力值看，阿梓比我强得多。

　　她一只手能按着我在地上打，从小到大没有败绩。虽然阿梓人很好，可是好严格，不管是在虚界，山府还是在地府，都追着我做作业。一天不做就要被骂。

　　说来有点不好意思，阿梓是我一出生就看得到的好朋友。

　　那时候我跟她不认识就是很熟悉。三岁我不好好认字，她都要打我一顿，长大了，在山府里，由到回归地府，管得更严了。

　　可是严师出高徒，阿梓会教我很多东西，我也很开心，跟姐姐一样好。

　　“好吃!”

　　吃着烤肉，我把汁水浇在底料里，感觉辛辣了许多，香气十足。吃的开心，玩的开心。喝的就一般般，还好，我好养活。

　　旁边的小鬼们在吃酒，我自己嗦着我的辛苏果，酸酸甜甜很美味。

　　一时间，鬼府通往虚界的门在我眼前好像迷糊了，旁边的烟火气亮堂堂的，小鬼们好像都没有离开，我们只是安安全全待在我们的鬼府，什么事情都没有。

　　人间乱象仿佛没出现，人皇的事情也没有干扰我们休息的时间。大家还是轻轻松松的。

　　我把果水吸干以后，果核扔在了小盆里，等着店小二收，吃饱了烤肉，喝足了果汁，心满意足

　　有一时间，我想永远这样子下去。

　　可是地府不会再次安静。

　　我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尘土。蚂蚁在地上爬着吃滴落在地上的果汁，有的在吃地上的骨渣子。虽然我觉得没什么营养，但是他们没什么可吃的，只能吃这些。我想着，又出神了。

　　生活在这个世界23年了，我却觉得有点像个梦。

　　梦见母亲，梦见阿梓，梦见345678，梦见府邸的鬼火，梦见沈辉。他们不见的速度太快了。

　　梦转瞬即逝。

　　随便洗漱了一下，不得不说工作服还挺好看的，黑底白纹，精致还算精致的。

　　第二天了啊。我望着外面的天，有点觉得时间太快了。

　　正巧阿梓来找我，她坐在我的棋盘前，又看了看窗外的大太阳：“起得挺早。看样子下次我还能来蹭饭。新玩法，来不来。”

　　“包来的。”

　　其实坐在棋盘前，和阿梓下棋其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她棋风诡谲，杀气很重，可是藏又藏得挺好的。

　　可惜此人老是耍赖，吵吵嚷嚷说要玩围棋，结果输了又变卦。于是乎我们从围棋变五子棋，又从五子棋变成围棋，主打一个让我在五子棋上输的片甲不留，让她在围棋上被打的落花流水。

　　果不其然，没一会。

　　“你KPI还不太够。昨天懒得讲。今天补上。”对面抓了一把棋子。

　　地府KPI是投胎转世一系列服务，抓厉鬼抓幽魂抓逃逸新鬼一系列事情。以及最重要的活人和死鬼的占比比例，3:1，不能过于不平衡，否则世间会大乱。至少妖魔会乱出世，影响平衡，影响工作。我的工作。

　　我吃了一把瓜子，不为所动，眼见她快输了，我又下了一子，打算早早结束这局。

　　“你快输了。”我又吃了一把瓜子。

　　“滚呐！”阿梓把我的瓜子一把抢走，半点不给我留。

　　“……”我拿出另一包黑芝麻瓜子。

　　嚼嚼嚼，好吃，下次试试奶油味的。

　　“给我留点。”

　　眼前出现一只手，看上去有点糙糙的，好像最近又添了新伤，食指的黑线那里有九幽界那个骚包红衣修士剑气的留存。

　　“完全可以。”

　　我吃完了所有瓜子，半分没给她留。

　　“……”阿梓正绞尽脑汁算怎么破局，没注意。

　　也许我该手下留情，我咔吧咔吧吃着，感觉除了零嘴什么都吃不下。

　　下完这局到了中午。

　　我俩吃了几口就继续下棋了。

　　当然，下厨房的还是我。搓了几下白菜，我看着盆里的水，水波荡漾，清澈而温和，回荡的水波打在我的手腕，像云。

　　云么。游云么。

　　我不由得想到了被我支走的沈辉。如果他回到山府见我不见了，会不会很难过？

　　“嗯……桥到船头自然直。顺风顺水顺财神。”我嘟囔了几句，还是端着我的白煮菜出了厨房。

　　“你这菜，味道太淡了。”吃完她又抓了一把棋子。

　　“懒得做饭，将就吃。”我抓了一把洋芋片塞嘴里。

　　她光明正大睨了我一眼，“话说，你那个小子，怎么不带回来？最近地府缺人得很，除了布结界，还得建新房，小鬼多，游魂更多。喂，又走神，你就不能多给点报销吗？府主！”

　　我盯着棋盘的黑子，过了会开口：“还没到时候。来了也是白来。还不如多出去学点东西。再说了，布结界管游魂的事情，我一个人就够了。报销多少，你自己去取。不过，你干嘛找肆听打架？”

　　阿梓脸看上去红了不少：“我关心你还不行吗？你吃吃喝喝还不允许我玩玩乐乐？”

　　“哦，那就是你自己找事找人家被揍了。”

　　“无他，唯手熟尔，多实战总能比一个人琢磨剑意来得好吧。”她脸红，我觉得她喜欢他。

　　我们下棋下着下着，反而不太讲话了。

　　屋内只剩下焚香的声音。雨滴落下屋檐。

　　阿梓走了以后，我一个人看西下的太阳，金中带黑，还挺好看的。算了一卦，还有十二个小时天京和地府的位置才会改位子。

　　一轮遮天蔽日的银月升到地府的半空，乌云密布之下，金白之光弥散在空中。不知道是哪个大能又闭关成功。

　　我支着鬼笔在桌子上反而思念起了我的白陆经。

　　藏在了虚界里，有点难找，还是算了。

　　作为我出生前三年生活的地方，虚界里面虽然都是虚假的，可是魂魄却都是真实的。准确来说，算是一个二次再生的世界。里面形形色色的故事很多。

　　很多外界的人都想进入虚界一探究竟，实际上只是想拿到几本书。

　　随手翻了翻我手边的杂书，从乌木窗望去下方，黑白云雾缭绕，一眼望不到底，各个山脚夹着金色丝线把十二座山峰围成了一个八卦图的样子。

　　从这跳下去被云绊一下估计都能摔出完美的螺旋飞痕迹。

　　山脚下的小鬼在卖馄饨，白葱撒在面汤里，感觉好像还挺好吃的。

　　旁边乌压压的一群艺女笑着嚷着要买最好看的胭脂，

　　有个白泽趴在地府门口，光吃不吐，一条鱼刚吞下去，另一条鱼又被吞下去了。好馋。不对，怎么这么眼熟？7怎么在这里。不是派去辅佐人皇了吗？

　　不对。哪里也有点眼熟。

　　……我的鱼!!

　　回头一看我的鱼缸，干净的太白水洒出，桌面一片湿润。只怪我睡得迷迷糊糊，和阿梓玩闹又不甚注意。估计是我睡着时候7过来偷吃的。

　　“好大的胆子。7，不干活跑来这里偷懒还吃我的鱼。你完蛋了。”收拾好桌上的水渍，我直奔7的位置。

　　那厮正美滋滋地吐着鱼骨头，上面撒的蜂蜜我看的一清二楚。旁边的火堆看上去暖和得很，很适合烤白泽。我微笑着，一把揪住了白泽的尾巴。

　　“夜安，今日可好，我的鱼好吃吗？7。”

　　“不太好吃，感觉味道太甜了。最近的蜂蜜好像受了影响，湿雾把花都给打焉了。”

　　我听他瞎扯，难道不应该是味道淡了吗？

　　“府主，鱼好吃，再来几条。”7面颊带粉地向我讨要我的宝贝鱼，看上去颇为不怕死。

　　“给钱。”

　　“多少？”

　　　“一条鱼一个甲级任务的酬金。”我冷冷开口。

　　7好像被我狮子大开口的样子震到了。

　　半晌他开口说：“那我吃了三条，剩下七条在您鱼缸里。是不是我做十个，您就都给我了。”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我扯着7耳朵就往任务堂走，这厮一向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不干十个任务我不信他能付钱。

　　“我赊账，再来10条。”7被我扯着耳朵也不喊疼，乖乖地跟着我走在路上，一路被面汤铺小鬼追。

　　“大人，大人，新上的面汤，您试试呀。很好吃的。大人——”小鬼看上去像是7的死忠粉。端着面汤大半天也不撒出来，而且跑的飞快，我都不好意思了。

　　7见我一手捂脸一手松开耳朵，麻溜地跑到小鬼面前：“谢谢你。好吃再来。”说完一口闷了这么一大碗脸盆大的汤。

　　……有点丢脸。我缺他吃的了吗？我抱臂冷冷盯着这个两人高的白色馒头。

　　过了一会，他不好意思舔了舔嘴巴。“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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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大人，下次再来啊。”身后小鬼不追了，在原地热情挥手。

　　拉着7的耳朵，我自闭地想，也许这就是吃货的魅力吧。

　　任务堂到了。7乖乖进去接了些任务。等我看他出来，手里抱了百八十个木牌子。

　　看上去不吃穷我他是不会罢休了。

　　好，那么，为什么他走了，人皇那只有4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