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捉妖之后》恬多

7、第七章

　　落凡城街巷，褚翌闷头寻了快半日，都不曾见到高人的影子。

　　早晨婉娘气势汹汹要自己的命，问清缘由后，才知小竹如今一只手不知何时被折断了。
　　那时自己问：“小竹也没看见人吗？”
　　婉娘却说手是在夜间入睡时被人折断，离开前，只察觉到房间里残留了他的气息，这才寻他报仇。
　　后来他想去看看小竹，被婉娘拒绝，只要求他快点找到凶手。

　　褚翌寻了半日未果，坐在一柳树下躲了躲日头。

　　按照婉娘所说，那动手之人难道真是高人？
　　可他虽只见过高人几次，但他下意识觉得以高人的性格，若是想动手，不会有耐心等到晚上，也不会只是断手那般简单。
　　无涯山上的猪妖被万箭刺穿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心底对高人的手段还是有所了解的。

　　既如此，那伤害小竹之人会是谁呢。

　　他茫然看着街头巷尾路过的人，正要起身继续寻找，又看到不远处乐浅公子正朝这边走来。
　　但他觉得奇怪，那乐浅公子昨夜明明十分受这落凡城百姓的追捧，今日走在街上，一些百姓却对他避之不及。
　　倒也不是嫌弃的做派，只是不敢靠近。

　　这又是怎么回事？

　　“褚仙人。”乐浅走至他面前。
　　褚翌“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你怎么也来了？”
　　乐浅神情有些冷：“刚刚婉娘又去我那处，说小竹不见了。”
　　“什么？？”褚翌登时慌了神，抬脚便往神仙馆去了。

　　乐浅站在原地，他虽与那婉娘不熟，但对褚翌还是颇有好感的。这事与褚翌有关，他不想袖手旁观了。
　　想及此处，他跟着褚翌的脚步去了神仙馆。

　　神仙馆内，婉娘坐在前厅中央，脚底跪着一片馆内的小二。

　　她怒上心头，面容憔悴，语气冰冷地审问着他们，让他们说出昨晚的情况。
　　褚翌赶到时，正逢婉娘被小二的一问三不知气得摔了茶碗。

　　“都下去！”婉娘呵斥道。

　　所有人立即散去，褚翌走上前。
　　婉娘抬眼看了他一眼，起身打算离开。

　　褚翌连忙拦住她：“婉娘要去找小竹？”

　　对方打掉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怨气：“不然呢！你找不到凶手，反倒让他抓走了小竹，等我找到小竹，再找你们算账！”

　　褚翌追着她走到门口，刚好遇到刚过来的乐浅，乐浅挡住了婉娘的去路。

　　“等等！”褚翌跑到她面前，“我觉得，小竹的手，还有带走小竹的人，都不是我认识的高人。”

　　婉娘觉得他十分可笑：“你一口一个高人，却连对方名号都不知道，不过是救了你一命，便如此信任对方了？滚开！”

　　褚翌被推到一边，听到婉娘的话后，立马回了一嘴：“那你们呢？”

　　婉娘身子顿住，回过头神情冷漠：“我们？”

　　褚翌面色骤冷：“你们虽不曾救过我的命，但第一次见面我也十分信任你和小竹，可最后这信任换来的却是烙刑！你们才最不值得信任！”

　　这番话说完，婉娘立即要对他大打出手，嘴里怒斥：“那是你自己太天真，这世间哪有什么好人！”

　　褚翌这心中的火瞬间被婉娘这句话勾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和对方在这神仙馆打起来。

　　“二位。”乐浅一嗓子将两人拉了回来。

　　“眼前最要紧的，你快点找到小竹，越晚他就越危险。”乐浅苦口婆心地劝道。

　　婉娘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褚翌没跟上去，站在原地平复着情绪。刚才听到婉娘那般说高人，不知怎的，他听了就是不舒服，心底下意识听不到别人说高人不好。
　　等冷静下来，分析自己之这样，或许是因为高人救了他两次吧。

　　“她去找小竹了，你打算怎么办？”乐浅见他愣着不说话，便直接问他。

　　褚翌低下头，沮丧地往前走。
　　“我也不知道。”

　　说要找高人，但高人每次都是神出鬼没的，就算把整条街翻过来都找不到一丝人影。
　　说来看看小竹，可人还没见到就被抓走了，想见也见不到。
　　要想高人现身，只能让对方主动。

　　褚翌觉得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他此时此刻居然在想自己现在要是去做点什么危险的事，是不是有可能将高人引出来？

　　“算了算了！”褚翌飞快摇头，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之脑后。

　　乐浅走在他身边见他一会愁眉苦脸，一会又娇羞难当，不知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便也没有说话。

　　俩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到处走着，所到之处还是没有见到高人的影子，最后褚翌索性放弃，又回到了神仙馆。
　　婉娘还没回来，馆里除了小二之外也没有其他神仙了，褚翌想吃点东西，又怕被下药，只好空着肚子等婉娘回来。

　　但两人等到后半夜，都不见她的踪影。

　　“难道她也出事了？”乐浅疑惑道。

　　褚翌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乐浅解释道：“婉娘不是着急的性子，按理说会回来看看，但现在也没有回来。”

　　褚翌听着他的话，“总觉得你很了解她。”

　　乐浅顿住，掩饰般笑笑：“也并非如此，只是她声名在外，我们大抵都知道一些。”

　　“我们？”褚翌反问。

　　“就是这落凡城里的神仙。”

　　原来这里的神仙不管是来没来过神仙馆的，对婉娘都有了解。
　　褚翌望着门外出神，脑海中又忆起婉娘第一次来找他报仇时说的话。
　　当时小竹只是闻到了他的气息，却没有看到具体打断他手的人。
　　被关在屋子里那天，高人的确和他有过身体接触，身上残留他的气息不奇怪。

　　可是……

　　“我知道了！”褚翌陡然起身大喊。

　　乐浅顺着他的话问：“知道什么了？”

　　褚翌激动道：“我知道小竹有可能在哪里了！”

　　他急匆匆出了神仙馆，直奔城中一处地方而去。

　　城主府。

　　“你是说，小竹有可能在这里面？”乐浅与褚翌并肩站在城主府大门外，一脸质疑。
　　褚翌却摇头道：“小竹应该不在这里。”
　　乐浅：“那你来这儿干嘛？”

　　褚翌将绿芽自发间抽出，和绿芽交流一番后，就让她溜进了城主府。

　　“小竹不在这里，但是这里的城主一定知道小竹在哪里。”他笃定地说。

　　乐浅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但是看他这般自信的模样，下意识地开始相信他所说的话。
　　在门口等了片刻，绿芽又偷偷溜了出来。

　　“怎么样？”褚翌急切地问。

　　绿芽端着的树枝弯了弯，褚翌面上一喜，对乐浅笑道：“城主果然知道！”

　　乐浅惊讶了一瞬，没想到褚翌还真的知道，他看向褚翌手里的绿芽，心想这是个什么神器。
　　“那我们现在直接进去找城主？”乐浅问。
　　褚翌把绿芽插回发间，低声道：“城主府有结界，我们要悄悄混进去。”

　　但今日没有了城中百姓打掩护，褚翌望着守卫森严的大门，一时没了主意。

　　“我倒是有个办法。”乐浅沉思道。

　　褚翌见他将自己平日弹奏之琴拿了出来，走到一处角落里席地而坐，随后指尖覆在琴弦之上弹奏起来。
　　褚翌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乐浅边弹边让他去看看大门外有何动静。
　　他看向城主府那边，看到门口的守卫居然全都闭上了眼睛，心中大惊。

　　这乐浅公子的琴居然这么厉害？！

　　褚翌连忙趁着此时进了府里，他找到上次城主苟雄与管家议事的房间，果然看到苟雄在里面。
　　他隐了气息跳上房梁，往下看到苟雄正坐在书案后看着一张地图，那图上一处做了标记，上面写着黎山。

　　过了一会管家进来，说了句：“城主，车马已经备好了。”

　　苟雄听到后仔细收好地图，又将地图放在了怀中，随后对管家说道：“炼丹的材料装上车了吗？”
　　“皆装好了。”管家低眉顺眼地回应。

　　褚翌面上一喜，这不是赶巧了吗？

　　苟雄离开房间后，褚翌又偷偷摸摸跟在他们后面出了府门，没曾想门口的守卫还闭着眼睛，明明琴声已经停了，守卫们还一副梦游样。
　　管家刚好看到这场景，抬脚踢了踢离他近的一个守卫，对方立马睁开了眼，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引着苟雄坐上了门口的马车。

　　褚翌往四周望了望，在一处隐蔽地方看到了乐浅，立马走过去。

　　“有线索了，我们跟着那辆马车走。”褚翌道。

　　乐浅见他面色笃定，刚准备问为何那般肯定时，对方就悄悄地跟上了前面的马车。

　　“褚仙人等我！”

　　苟雄的马车很快出了城，后又走了几十里，在一座山脚下停了。

　　“这是黎山？”乐浅忽然出声。

　　褚翌回忆起方才苟雄在房里看的那张地图，上面被做了标记的地方，就是黎山。

　　他转头问乐浅：“你对这里了解多少？”
　　乐浅愣了几秒，而后摇头：“没多少，我一向住在城里，从未来过此处，只是听城中百姓说，黎山贫瘠。”

　　褚翌看这座山乱石成堆，也无草木，连条像样的山路也没有，看看周边其他林木茂盛的山，说这座山贫瘠倒也没说错。

　　马车停下来后，苟雄下了车，管家便在前面带路，而后又有几人从马车上抬下了几个箱子，跟在苟雄他们后面进了山。

　　“我们也跟上去。”褚翌低声道。

　　乐浅却拉住他：“这山里没什么遮挡之物，我们这样很容易被发现，离远一些罢。”

　　褚翌这才反应过来这山上没什么树，的确很容易被发现。
　　于是等苟雄他们一行人走远了，他们俩才跟在后面进了山。
　　这座黎山到处都是石头，山路崎岖难行，褚翌好几次想直接飞上去，又怕暴露，只能一步步走。
　　反观乐浅，和他走一样的路，那双脚下却犹如带了风一般，走得十分轻松，气都不带喘的。

　　他多嘴问了句，乐浅便说：“大抵是走习惯了吧，以前还走过比这更难走的路。”

　　褚翌听到这里，对乐浅的故事又多了几分好奇，只是对方貌似不愿多说，他就不再问。

　　跟在苟雄后面走了许久，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天坑？”褚翌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他们如今正站在天坑的边缘，脚下的天坑大小看起来足足能容下几万人。
　　但他们自山脚一路走上来，都没看到这上面像是有天坑的模样，再看天坑中央，也只有一座不大不小的石屋。

　　这地方实在隐蔽。

　　褚翌看着那座奇怪的屋子，只见屋顶上的烟囱冒着滚滚浓烟。

　　他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