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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云羽仙邦?空岛迷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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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脊山城的火山灰还没从靴底抖落,海伦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
不是老药师笔记里画的 “云雾缭绕,仙乐飘飘”,而是真正的 “浮空之境”—— 数十座岛屿悬浮在云海之上,岛与岛之间用白玉桥连接,桥身缠绕着发光的云丝,像无数条银色的绸带。最高的主岛中央,矗立着一座琉璃塔,塔顶的光芒穿透云层,在下方的雾海投下巨大的光斑,像神明睁开的眼睛。
“云羽仙邦。” 琼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的龙鳞在仙光的映照下泛着暗紫色,“风之晶说灵蕨的新芽在这里,藏在‘同心结界’里。”
他们正站在空岛的边缘,脚下是翻滚的云海,偶尔有白色的飞鸟掠过,翅膀扇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海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岩心火的温度 —— 在岩脊山城的最后一夜,琼斯用龙血激活了岩心火,让他贴身藏着,说 “仙门的人怕这个”。
“你怎么知道他们怕火?” 海伦把风之晶掏出来,水晶在仙光里发出青绿色的光,比在水泽国时更亮,“老药师说仙法能呼风唤雨,应该不怕这点火吧?”
琼斯没回答,只是往主岛的方向努了努嘴。海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通往主岛的白玉桥上,站着两队穿白袍的弟子,袍子上绣着云纹,腰间挂着玉佩,玉佩碰撞的声音清脆得像冰裂。而在桥的入口处,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 “凡俗止步” 四个篆字,字缝里流淌着淡淡的金光。
“阶级森严。” 琼斯的指尖划过石碑边缘,那里的金光突然跳动了一下,像在排斥他的触碰,“龙的气息会被视为‘浊气’,等下跟紧我,别乱说话。”
海伦点点头,把岩心火往怀里塞了塞。他注意到琼斯的龙角比在岩脊山城时更明显了些,大概是仙邦的灵气太盛,让他的龙形特征难以收敛。
刚踏上白玉桥,就被白袍弟子拦住了。为首的弟子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眉目清俊,却带着倨傲的神色,目光扫过海伦的白发时皱了皱眉,落在琼斯身上时,瞳孔骤然收缩。
“黑鳞龙?” 弟子的手按在腰间的玉佩上,“十年前闯空岛的那条孽龙,是你的同类?”
琼斯的龙爪在袖中悄然弹出:“与你无关。”
“大胆!” 旁边的小弟子呵斥道,“在云羽仙邦,竟敢对云清师兄无礼!”
云清抬手制止了小弟子,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过琼斯的手腕:“十年前,一条黑鳞龙偷走了守护结界的云纹,导致空岛灵气紊乱,三百名低阶弟子爆体而亡。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想故技重施?”
海伦突然想起岩脊山城的红龙少年说过,龙之间能通过鳞片的气息感知彼此 —— 琼斯的鳞片在发光,显然是认出了什么。
“他不是。” 海伦往前一步,挡在琼斯身前,白瞳直视云清,“我们是来找人的,找一种长在结界里的灵蕨。”
“灵蕨?” 云清冷笑一声,“凡俗之物也配进同心结界?我看你们是贼喊捉贼,想趁机盗取云纹!” 他突然抬手,掌心凝聚起一团白光,“拿下他们,交给执法堂审问!”
琼斯立刻展开龙翼,将海伦护在身后。黑鳞撞上白光的瞬间,发出 “滋滋” 的响声,像冰遇上火。海伦掏出风之晶,往空中一抛:“琼斯,左边!”
风之晶突然发出强烈的气流,将左边的弟子掀倒在地。琼斯趁机拽着海伦往主岛冲,龙尾扫过白玉桥的栏杆,云纹雕刻突然亮起红光,整个桥身开始震动。
“他们触发了护岛大阵!” 小弟子尖叫着,“快通知长老!”
琼斯的龙翼被阵法的金光扫到,留下一道焦痕。他闷哼一声,速度却没减慢,反而更快地冲进主岛的牌坊。海伦回头看时,发现云清的白袍被气流掀动,露出里面的中衣 —— 那上面绣着的云纹,和石碑上的 “凡俗止步” 字体一模一样。
主岛的街道是用白玉铺成的,两侧的建筑是飞檐翘角的楼阁,门窗上糊着云母纸,阳光透过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影。街上的行人大多穿着白袍,只有少数几个穿灰衣的,低着头匆匆走过,看见琼斯时吓得纷纷避让。
“穿灰衣的是凡人。” 琼斯低声说,龙爪抓住一个差点撞到海伦的灰衣少年,“他们是被仙门抓来的杂役,负责种植灵草。”
少年吓得浑身发抖,却在看到海伦的白发时,眼睛亮了一下:“你、你是‘白发先知’?我娘说过,只有白发的人能救我们离开这里!”
海伦愣住了:“什么先知?”
“十年前龙灾之后,仙门就开始抓凡人来献祭,说要‘净化浊气’。” 少年的声音压得极低,“上个月,祭坛的石壁上突然长出灵蕨,长老们说那是‘不祥之兆’,要把所有凡人扔进云海……”
话没说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琼斯拽着海伦和少年躲进旁边的楼阁,刚藏好,就看见一队穿红袍的弟子跑过,袍子上的云纹是金色的,比云清的更华丽。
“是执法堂的‘金纹卫’。” 少年的声音带着恐惧,“他们最讨厌龙和凡人,抓到就会废了修为,或者……”
“或者扔进云海喂‘吞云兽’。” 琼斯补充道,他的指尖在楼阁的柱子上划过,那里刻着细小的爪痕,“十年前的那条龙,就是被他们逼进云海的。”
海伦突然明白了。琼斯不是怕仙门,是在怕这段往事 —— 那条龙很可能是他的同类,甚至是亲人。他下意识地握住琼斯的手,他的手心很凉,像握着块冰。
“我们帮你。” 海伦看着少年,白瞳里闪着坚定的光,“不仅要找到灵蕨,还要揭穿他们抓凡人献祭的事。”
琼斯的手指动了动,没有甩开他的手。
楼阁里堆满了竹简,大多是关于仙法的记载。海伦在角落里发现一本泛黄的册子,封面上写着《云羽秘录》,里面画着空岛的地图,同心结界的位置被标在琉璃塔的底层,旁边写着 “需风、水、火三力齐开”。
“风之晶、净水珠、岩心火。” 海伦指着地图,“刚好我们都有。”
琼斯的目光落在册子的最后一页,那里画着一对男女,男的穿红袍,女的穿灰衣,手牵手站在结界前,周围的云纹缠绕着他们,像在祝福。画的旁边写着 “纯爱之契,破万法障”。
“这是……”
“仙邦的创始人,玄风和阿禾。” 少年凑过来看,“传说玄风是仙门少主,阿禾是凡人药农,他们相爱后,用彼此的血画出同心结界,才让空岛稳定下来。”
琼斯突然起身,走向楼阁的窗户。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琉璃塔的光芒变得更亮,隐约能看见塔顶有东西在闪烁 —— 像鳞片的反光。
“今晚是月圆,结界最薄弱。” 琼斯的声音很沉,“金纹卫会在祭坛举行献祭,我们可以趁机混进去。”
献祭的祭坛在琉璃塔的正下方,是个圆形的石台,周围刻满了云纹,中间立着根盘龙柱,龙嘴里衔着颗巨大的夜明珠。海伦和琼斯混在被押解的凡人里,低着头往祭坛走,少年则假装是金纹卫的杂役,跟在后面。
祭坛上已经绑了十几个凡人,其中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孩子吓得直哭,妇人却在轻声哼唱着什么,调子很熟悉 —— 像水泽国老人唱的舟歌。
“那是‘忘忧调’。” 少年在海伦耳边低语,“凡人被抓时,都会唱这个,说能想起家乡的样子。”
海伦的眼眶突然有点热。他想起暗河小镇的老药师,想起风鸣国的幽灵骑士,想起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苦难,却总有人在苦难里坚守着什么。
云清和几个金纹卫长老走上祭坛。为首的长老须发皆白,穿的红袍上绣着九爪金龙,手里拄着根云纹拐杖,拐杖头是颗鸽蛋大的珍珠。
“时辰到。” 长老的声音像洪钟,“献祭凡俗,重铸云纹,恭迎玄风先祖归来!”
金纹卫举起长刀,就要砍向被绑的凡人。海伦突然掏出风之晶,往空中一抛:“琼斯!”
风之晶发出的气流掀翻了祭坛的供桌,净水珠在海伦手里亮起蓝光,将绑住凡人的绳子融化。琼斯则张开龙翼,岩心火从他的胸口涌出,化作一条火龙,盘旋在祭坛上空。
“是黑鳞龙!” 长老的脸色骤变,“他果然是来毁结界的!”
“毁结界的是你们!” 海伦站到盘龙柱前,指着柱身上的刻痕,“十年前偷走云纹的不是龙,是金纹卫!你们用云纹增强仙法,却让空岛灵气失衡,还把罪名推给龙和凡人!”
他刚才在楼阁的竹简里看到了记载 —— 十年前的云纹失窃案,现场留下了金纹卫特有的灵力波动,只是被长老们强行压了下去。
云清突然出手,掌心的白光直刺海伦的后心。琼斯想都没想就挡在他身前,白光穿透他的肩膀,留下个血洞,黑血溅在盘龙柱上,柱身突然亮起红光,显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 —— 无数枚云纹,像鳞片一样嵌在木头里。
“真的是你们偷的!” 少年大喊着,举起手里的竹简,“这是执法堂的记录,上面写着‘云纹已融于盘龙柱,以凡人精血养之’!”
被绑的凡人炸开了锅。他们挣脱束缚,捡起地上的石块,砸向金纹卫。妇人抱着孩子,用忘忧调的调子唱道:“云儿飘,雾儿摇,家乡的路儿在脚下……” 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唱,歌声穿过云层,像无数只手,撕扯着仙邦虚伪的面纱。
长老见势不妙,突然将拐杖往地上一顿,祭坛开始震动,同心结界的光罩在琉璃塔周围亮起,将所有人困在里面。“既然你们找死,就一起陪云纹陪葬!”
结界的光罩越来越亮,凡人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显然在被吸取灵力。海伦看着琼斯流血的肩膀,突然想起《云羽秘录》里的话 ——“纯爱之契,破万法障”。
“琼斯,用岩心火!” 海伦将净水珠塞进他没受伤的手里,自己则举起风之晶,“玄风和阿禾能做到的,我们也能!”
琼斯的深紫色瞳孔里映着他的脸,突然笑了 —— 那是海伦第一次见他笑,像冰雪初融,带着惊心动魄的美。“好。”
岩心火的红光、净水珠的蓝光、风之晶的青光,三股力量在结界中央交汇,形成一道彩色的光柱。海伦和琼斯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的血顺着光柱往上爬,像两条缠绕的龙,最终落在结界的光罩上。
光罩突然裂开了。裂缝里涌出无数灵蕨,银线般的根须缠绕着云纹,将盘龙柱上的云纹一一剥离,还给了它们原本的颜色。琉璃塔的光芒变得柔和,空岛不再震动,连云海都平静下来,像面巨大的镜子。
长老瘫倒在地,看着重新焕发生机的空岛,老泪纵横:“玄风先祖…… 我错了……”
云清的白袍被灵蕨缠住,他看着海伦和琼斯紧握的手,突然喃喃道:“原来纯爱之契,真的能破结界……”
献祭的凡人被放走了。少年带着他们往空岛的边缘走,那里有艘巨大的云舟,是玄风当年为阿禾造的,能载着凡人回到地面。
海伦帮琼斯包扎伤口时,发现他的血滴在地上,长出了细小的灵蕨。“你的血里…… 有灵蕨的力量?”
琼斯低头看着灵蕨,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 那里的龙鳞很软,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跳,“老药师说光暗相济,或许…… 我们的血混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灵蕨肥料。”
海伦的脸瞬间红透了,像被岩心火烤过一样。他想把手抽回来,却被琼斯握得更紧。
“海伦。” 琼斯的声音很轻,带着龙特有的低沉,“在水泽国的水底,你为什么不自己走?”
“因为……” 海伦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不能丢下你。”
琼斯突然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额头。他的鼻尖很凉,带着云海的气息,海伦却感觉自己像被岩心火点燃了,浑身都在发烫。
“我也是。” 琼斯的呼吸喷在他的唇上,“从风鸣国的沙暴开始,就没想过丢下你。”
远处传来云舟启航的号角声,凡人的歌声隐约飘来,这次不再是悲伤的忘忧调,而是欢快的、充满希望的旋律。海伦看着琼斯深紫色的瞳孔,那里映着自己的白发,映着彩色的光柱,映着所有美好的东西。
他突然不害怕了。甚至有点期待 —— 期待岩脊山城之后的旅程,期待云羽仙邦之外的世界,期待和身边这个人一起,看遍十国的风景,把灵蕨的种子撒满每个角落。
风之晶、净水珠、岩心火在他们手中发出柔和的光芒,像三颗跳动的心脏,见证着两个灵魂的靠近。而在琉璃塔的顶端,玄风和阿禾的画像前,长出了一株新的灵蕨,银线般的根须缠绕在一起,像在诉说着跨越时空的约定。
云舟消失在云海边缘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琼斯背着海伦站在空岛最高处,龙翼展开的阴影覆盖了整座主岛,像在为新生的仙邦披上守护的外衣。
“接下来去哪里?” 海伦的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琼斯从怀里掏出片灵蕨新芽,嫩芽顶端的叶片上,隐约浮现出雪山的轮廓。“雪域冰原。” 他的指尖拂过叶片上的冰晶纹路,“老药师的笔记说,灵蕨的种子要在极寒之地才能彻底成熟。”
海伦想起老药师药箱里那包冻得硬邦邦的种子,当时还以为是普通的草药,现在想来,或许那就是从雪域带回来的灵蕨本源。
“听说那里的冰能冻住时间。” 海伦笑着扯了扯他颈后的鳞片,“不知道能不能冻住你的冷脸。”
琼斯的龙尾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在回应他的玩笑。“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在云海中融为一体。灵蕨的新芽在琼斯掌心轻轻颤动,像在迫不及待地奔向新的土地。
他们都知道,雪域冰原的路一定比之前更难走,极寒的气候会考验他们的意志,隐藏的冰魔会阻拦他们的脚步。但此刻,握着彼此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他们心里只有期待 —— 期待在冰原的极光下,看灵蕨种子绽放出最纯净的花,也期待着这段跨越光与暗的羁绊,能像同心结界一样,永远坚固,永远温暖。
云羽仙邦的琉璃塔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只是这次不再是冰冷的仙光,而是带着人间烟火的温度,像盏永不熄灭的灯,照亮着后来者的路。而那些被灵蕨缠绕的云纹,最终化作了漫天云霞,在空岛周围形成一道美丽的光环,仿佛在向所有生灵诉说: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隔绝与排斥,而是接纳与共生。岩脊山城的火山灰还没从靴底抖落,海伦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不是老药师笔记里画的“云雾缭绕,仙乐飘飘”,而是真正的“浮空之境”——数十座岛屿悬浮在云海之上,岛与岛之间用白玉桥连接,桥身缠绕着发光的云丝,像无数条银色的绸带。最高的主岛中央,矗立着一座琉璃塔,塔顶的光芒穿透云层,在下方的雾海投下巨大的光斑,像神明睁开的眼睛。 “云羽仙邦。”琼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的龙鳞在仙光的映照下泛着暗紫色,“风之晶说灵蕨的新芽在这里,藏在‘同心结界’里。” 他们正站在空岛的边缘,脚下是翻滚的云海,偶尔有白色的飞鸟掠过,翅膀扇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海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岩心火的温度——在岩脊山城的最后一夜,琼斯用龙血激活了岩心火,让他贴身藏着,说“仙门的人怕这个”。 “你怎么知道他们怕火?”海伦把风之晶掏出来,水晶在仙光里发出青绿色的光,比在水泽国时更亮,“老药师说仙法能呼风唤雨,应该不怕这点火吧?” 琼斯没回答,只是往主岛的方向努了努嘴。海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通往主岛的白玉桥上,站着两队穿白袍的弟子,袍子上绣着云纹,腰间挂着玉佩,玉佩碰撞的声音清脆得像冰裂。而在桥的入口处,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凡俗止步”四个篆字,字缝里流淌着淡淡的金光。 “阶级森严。”琼斯的指尖划过石碑边缘,那里的金光突然跳动了一下,像在排斥他的触碰,“龙的气息会被视为‘浊气’,等下跟紧我,别乱说话。” 海伦点点头,把岩心火往怀里塞了塞。他注意到琼斯的龙角比在岩脊山城时更明显了些,大概是仙邦的灵气太盛,让他的龙形特征难以收敛。刚踏上白玉桥,就被白袍弟子拦住了。为首的弟子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眉目清俊,却带着倨傲的神色,目光扫过海伦的白发时皱了皱眉,落在琼斯身上时,瞳孔骤然收缩。 “黑鳞龙?”弟子的手按在腰间的玉佩上,“十年前闯空岛的那条孽龙,是你的同类?” 琼斯的龙爪在袖中悄然弹出:“与你无关。” “大胆!”旁边的小弟子呵斥道,“在云羽仙邦,竟敢对云清师兄无礼!” 云清抬手制止了小弟子,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过琼斯的手腕:“十年前,一条黑鳞龙偷走了守护结界的云纹,导致空岛灵气紊乱,三百名低阶弟子爆体而亡。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想故技重施?” 海伦突然想起岩脊山城的红龙少年说过,龙之间能通过鳞片的气息感知彼此——琼斯的鳞片在发光,显然是认出了什么。 “他不是。”海伦往前一步,挡在琼斯身前,白瞳直视云清,“我们是来找人的,找一种长在结界里的灵蕨。” “灵蕨?”云清冷笑一声,“凡俗之物也配进同心结界?我看你们是贼喊捉贼,想趁机盗取云纹!”他突然抬手,掌心凝聚起一团白光,“拿下他们,交给执法堂审问!” 琼斯立刻展开龙翼,将海伦护在身后。黑鳞撞上白光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响声,像冰遇上火。海伦掏出风之晶,往空中一抛:“琼斯,左边!” 风之晶突然发出强烈的气流,将左边的弟子掀倒在地。琼斯趁机拽着海伦往主岛冲,龙尾扫过白玉桥的栏杆,云纹雕刻突然亮起红光,整个桥身开始震动。 “他们触发了护岛大阵!”小弟子尖叫着,“快通知长老!” 琼斯的龙翼被阵法的金光扫到,留下一道焦痕。他闷哼一声,速度却没减慢,反而更快地冲进主岛的牌坊。海伦回头看时,发现云清的白袍被气流掀动,露出里面的中衣——那上面绣着的云纹,和石碑上的“凡俗止步”字体一模一样。主岛的街道是用白玉铺成的,两侧的建筑是飞檐翘角的楼阁,门窗上糊着云母纸,阳光透过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影。街上的行人大多穿着白袍,只有少数几个穿灰衣的,低着头匆匆走过,看见琼斯时吓得纷纷避让。 “穿灰衣的是凡人。”琼斯低声说,龙爪抓住一个差点撞到海伦的灰衣少年,“他们是被仙门抓来的杂役,负责种植灵草。” 少年吓得浑身发抖,却在看到海伦的白发时,眼睛亮了一下:“你、你是‘白发先知’?我娘说过,只有白发的人能救我们离开这里!” 海伦愣住了:“什么先知?” “十年前龙灾之后,仙门就开始抓凡人来献祭,说要‘净化浊气’。”少年的声音压得极低,“上个月,祭坛的石壁上突然长出灵蕨,长老们说那是‘不祥之兆’,要把所有凡人扔进云海……” 话没说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琼斯拽着海伦和少年躲进旁边的楼阁,刚藏好,就看见一队穿红袍的弟子跑过,袍子上的云纹是金色的,比云清的更华丽。 “是执法堂的‘金纹卫’。”少年的声音带着恐惧,“他们最讨厌龙和凡人,抓到就会废了修为,或者……” “或者扔进云海喂‘吞云兽’。”琼斯补充道,他的指尖在楼阁的柱子上划过,那里刻着细小的爪痕,“十年前的那条龙,就是被他们逼进云海的。” 海伦突然明白了。琼斯不是怕仙门,是在怕这段往事——那条龙很可能是他的同类,甚至是亲人。他下意识地握住琼斯的手,他的手心很凉,像握着块冰。 “我们帮你。”海伦看着少年,白瞳里闪着坚定的光,“不仅要找到灵蕨,还要揭穿他们抓凡人献祭的事。” 琼斯的手指动了动,没有甩开他的手。楼阁里堆满了竹简,大多是关于仙法的记载。海伦在角落里发现一本泛黄的册子,封面上写着《云羽秘录》,里面画着空岛的地图,同心结界的位置被标在琉璃塔的底层,旁边写着“需风、水、火三力齐开”。 “风之晶、净水珠、岩心火。”海伦指着地图,“刚好我们都有。” 琼斯的目光落在册子的最后一页,那里画着一对男女,男的穿红袍,女的穿灰衣,手牵手站在结界前,周围的云纹缠绕着他们,像在祝福。画的旁边写着“纯爱之契,破万法障”。 “这是……” “仙邦的创始人,玄风和阿禾。”少年凑过来看,“传说玄风是仙门少主,阿禾是凡人药农,他们相爱后,用彼此的血画出同心结界,才让空岛稳定下来。” 琼斯突然起身,走向楼阁的窗户。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琉璃塔的光芒变得更亮,隐约能看见塔顶有东西在闪烁——像鳞片的反光。 “今晚是月圆,结界最薄弱。”琼斯的声音很沉,“金纹卫会在祭坛举行献祭,我们可以趁机混进去。” 献祭的祭坛在琉璃塔的正下方,是个圆形的石台,周围刻满了云纹,中间立着根盘龙柱,龙嘴里衔着颗巨大的夜明珠。海伦和琼斯混在被押解的凡人里,低着头往祭坛走,少年则假装是金纹卫的杂役,跟在后面。祭坛上已经绑了十几个凡人,其中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孩子吓得直哭,妇人却在轻声哼唱着什么,调子很熟悉——像水泽国老人唱的舟歌。 “那是‘忘忧调’。”少年在海伦耳边低语,“凡人被抓时,都会唱这个,说能想起家乡的样子。” 海伦的眼眶突然有点热。他想起暗河小镇的老药师,想起风鸣国的幽灵骑士,想起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苦难,却总有人在苦难里坚守着什么。云清和几个金纹卫长老走上祭坛。为首的长老须发皆白,穿的红袍上绣着九爪金龙,手里拄着根云纹拐杖,拐杖头是颗鸽蛋大的珍珠。 “时辰到。”长老的声音像洪钟,“献祭凡俗,重铸云纹,恭迎玄风先祖归来!” 金纹卫举起长刀,就要砍向被绑的凡人。海伦突然掏出风之晶,往空中一抛:“琼斯!” 风之晶发出的气流掀翻了祭坛的供桌,净水珠在海伦手里亮起蓝光,将绑住凡人的绳子融化。琼斯则张开龙翼,岩心火从他的胸口涌出,化作一条火龙,盘旋在祭坛上空。 “是黑鳞龙!”长老的脸色骤变,“他果然是来毁结界的!” “毁结界的是你们!”海伦站到盘龙柱前,指着柱身上的刻痕,“十年前偷走云纹的不是龙,是金纹卫!你们用云纹增强仙法,却让空岛灵气失衡,还把罪名推给龙和凡人!” 他刚才在楼阁的竹简里看到了记载——十年前的云纹失窃案,现场留下了金纹卫特有的灵力波动,只是被长老们强行压了下去。云清突然出手,掌心的白光直刺海伦的后心。琼斯想都没想就挡在他身前,白光穿透他的肩膀,留下个血洞,黑血溅在盘龙柱上,柱身突然亮起红光,显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无数枚云纹,像鳞片一样嵌在木头里。 “真的是你们偷的!”少年大喊着,举起手里的竹简,“这是执法堂的记录,上面写着‘云纹已融于盘龙柱,以凡人精血养之’!” 被绑的凡人炸开了锅。他们挣脱束缚,捡起地上的石块,砸向金纹卫。妇人抱着孩子,用忘忧调的调子唱道:“云儿飘,雾儿摇,家乡的路儿在脚下……”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唱,歌声穿过云层,像无数只手,撕扯着仙邦虚伪的面纱。长老见势不妙,突然将拐杖往地上一顿,祭坛开始震动,同心结界的光罩在琉璃塔周围亮起,将所有人困在里面。“既然你们找死,就一起陪云纹陪葬!” 结界的光罩越来越亮,凡人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显然在被吸取灵力。海伦看着琼斯流血的肩膀,突然想起《云羽秘录》里的话——“纯爱之契,破万法障”。 “琼斯,用岩心火!”海伦将净水珠塞进他没受伤的手里,自己则举起风之晶,“玄风和阿禾能做到的,我们也能!” 琼斯的深紫色瞳孔里映着他的脸,突然笑了——那是海伦第一次见他笑,像冰雪初融,带着惊心动魄的美。“好。” 岩心火的红光、净水珠的蓝光、风之晶的青光,三股力量在结界中央交汇,形成一道彩色的光柱。海伦和琼斯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的血顺着光柱往上爬,像两条缠绕的龙,最终落在结界的光罩上。光罩突然裂开了。裂缝里涌出无数灵蕨,银线般的根须缠绕着云纹,将盘龙柱上的云纹一一剥离,还给了它们原本的颜色。琉璃塔的光芒变得柔和,空岛不再震动,连云海都平静下来,像面巨大的镜子。长老瘫倒在地,看着重新焕发生机的空岛,老泪纵横:“玄风先祖……我错了……” 云清的白袍被灵蕨缠住,他看着海伦和琼斯紧握的手,突然喃喃道:“原来纯爱之契,真的能破结界……” 献祭的凡人被放走了。少年带着他们往空岛的边缘走,那里有艘巨大的云舟,是玄风当年为阿禾造的,能载着凡人回到地面。海伦帮琼斯包扎伤口时,发现他的血滴在地上,长出了细小的灵蕨。“你的血里……有灵蕨的力量?” 琼斯低头看着灵蕨,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那里的龙鳞很软,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跳,“老药师说光暗相济,或许……我们的血混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灵蕨肥料。” 海伦的脸瞬间红透了,像被岩心火烤过一样。他想把手抽回来,却被琼斯握得更紧。 “海伦。”琼斯的声音很轻,带着龙特有的低沉,“在水泽国的水底,你为什么不自己走?” “因为……”海伦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不能丢下你。” 琼斯突然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额头。他的鼻尖很凉,带着云海的气息,海伦却感觉自己像被岩心火点燃了,浑身都在发烫。 “我也是。”琼斯的呼吸喷在他的唇上,“从风鸣国的沙暴开始,就没想过丢下你。” 远处传来云舟启航的号角声,凡人的歌声隐约飘来,这次不再是悲伤的忘忧调,而是欢快的、充满希望的旋律。海伦看着琼斯深紫色的瞳孔,那里映着自己的白发,映着彩色的光柱,映着所有美好的东西。他突然不害怕了。甚至有点期待——期待岩脊山城之后的旅程,期待云羽仙邦之外的世界,期待和身边这个人一起,看遍十国的风景,把灵蕨的种子撒满每个角落。风之晶、净水珠、岩心火在他们手中发出柔和的光芒,像三颗跳动的心脏,见证着两个灵魂的靠近。而在琉璃塔的顶端,玄风和阿禾的画像前,长出了一株新的灵蕨,银线般的根须缠绕在一起,像在诉说着跨越时空的约定。云舟消失在云海边缘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琼斯背着海伦站在空岛最高处,龙翼展开的阴影覆盖了整座主岛,像在为新生的仙邦披上守护的外衣。 “接下来去哪里?”海伦的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琼斯从怀里掏出片灵蕨新芽,嫩芽顶端的叶片上,隐约浮现出雪山的轮廓。“雪域冰原。”他的指尖拂过叶片上的冰晶纹路,“老药师的笔记说,灵蕨的种子要在极寒之地才能彻底成熟。” 海伦想起老药师药箱里那包冻得硬邦邦的种子,当时还以为是普通的草药,现在想来,或许那就是从雪域带回来的灵蕨本源。 “听说那里的冰能冻住时间。”海伦笑着扯了扯他颈后的鳞片,“不知道能不能冻住你的冷脸。” 琼斯的龙尾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在回应他的玩笑。“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在云海中融为一体。灵蕨的新芽在琼斯掌心轻轻颤动,像在迫不及待地奔向新的土地。他们都知道,雪域冰原的路一定比之前更难走,极寒的气候会考验他们的意志,隐藏的冰魔会阻拦他们的脚步。但此刻,握着彼此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他们心里只有期待——期待在冰原的极光下,看灵蕨种子绽放出最纯净的花,也期待着这段跨越光与暗的羁绊,能像同心结界一样,永远坚固,永远温暖。云羽仙邦的琉璃塔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只是这次不再是冰冷的仙光,而是带着人间烟火的温度,像盏永不熄灭的灯,照亮着后来者的路。而那些被灵蕨缠绕的云纹,最终化作了漫天云霞,在空岛周围形成一道美丽的光环,仿佛在向所有生灵诉说: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隔绝与排斥,而是接纳与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