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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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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德世界总是痛苦,正如他的人生总是迷茫。他被打败,站起来,又被打败,又站起来。循环往复,最后只剩下一种执着,已经失去了判断这种执着是正确或错误的理智和能力,只有“一定要站起来”的目标而已。等什么时候连这种目标也失去了,什么时候连这种执着也忘记了,他就真正的已经被毁灭。
他从小的生活和精神状态就是光明的,灿烂的,当他掉落一个黑暗环境中时,这种环境急切地需要他构建另一个黑暗的坐标系来解释与他曾经的世界和价值观格格不入的现实,但他做不到。一个价值观永远只能注解一个环境,就像一个环境往往只能产生同一个相似的价值观。
人可以受伤,可以流血,可以死亡。但是价值观不能被摧毁。受伤可以治愈,流血可以止住,死亡能够超度。只有价值观的摧毁,可能一辈子也建立不起另一个。过去的被摧毁,新的难以建成,人就变成了游魂。
奥德这般的游魂,却用自己和周围人的鲜血甚至生命一块一块垒起了新的城堡。信念是如何被设定的?信念是如何被摧毁的?信念是如何被重塑的?
这世界,是否给你的信念留下过一个安放之所。
弗莱米尔就是这样,强行用他的雇佣军价值坐标系横插入奥德的价值体系。在奥德临行之前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强大一击。这一击只不过是彻底摧毁的前兆,是毫无硝烟的战争上即将厮杀的号角。这样深不见血的攻击胜过□□的欺凌,也胜过精神的折磨,它是凌驾于□□和普通精神之上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反叛、动摇和杀刺。
即使你待在雇佣军,可你是否曾经认认真真思索过雇佣军的逻辑、思想光芒和存在的意义?你是否真正欣赏过雇佣军的平等、自由和直率?你是否曾假定过雇佣军的正确,用一种全新的价值观衡量这个世界?
可是,已经晚了啊……奥德清楚,都已经晚了。
他即将离开这里,所有的一切,即将远离。
他努力保留自己原有的价值观,也一直努力让自己相信那些原有的价值观在他心里从来没有变过。也许没变,所以他仍然没有被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摧毁,他还保留着对联邦军和更美好世界的向往之情;也许变了,所以他才在面对卡修的时候赤裸裸地自觉自己其实已经是一名雇佣军人,他已经回不去了。
没有过几天,奥德便回应了联邦军的邀请。
他将去联邦军。成为联邦军人。
有的人叹息,有的人怒骂,有的人赞许,有的人失望,有的人恭贺,有的人认为情理之中,有的人担忧,有的人……
奥德收拾了他本就不多的行囊,踏上了赴联邦军的道路。
他临走之前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过他的失落、梦想、腐烂、坚强的地方。他转身,一个标准又有力的雇佣军军礼。
没有人看见。那种珍惜和尊重却深深留在他的心里。雇佣军的微风,雇佣军的灯红酒绿,雇佣军的杀戮,雇佣军的人性,已刻在他的心底。
没有一个人送他,他的临行之日没有告诉任何人。他默默地走,正如他孤身而来。
那一头的联邦军营,等着他的又是什么?
人生只有前路,没有尽头。
(《迷途》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