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链》满堂花客

21、地牢

　　江余愁推开他的脸，想了一会，问谢寒休:“……我做的很好吧？”

　　谢寒休忍俊不禁:“好？勾结的主谋我都没问出来……”

　　洛林应该是提前作了打算，通过外力催眠了自己，一旦受到精神操控就立即自爆，不给自己泄密的机会。

　　江余愁皱了下眉:“你自己问慢了”

　　他这副模样格外认真，满脸都写着“不怪自己”四个字。

　　谢寒休闷笑一声:“……说吧，想要什么。”

　　话音刚落，青年笑起来，转过身双手捧着他的脸，奖励一般亲了一口:“……我想去见李秋。”

　　谢寒休带着他来到审视院，这是江余愁第二次来到这里，早上路过这里只能看清最高的尖顶建筑，这回进入审视院的大门，才发现除了那栋主楼，还有很多附属楼。

　　多栋附属楼环绕着主楼，洁白的建筑体像极了童话里的城堡，但这却是恶欲城的重要核心。

　　谢寒休带他进入一栋附属楼，乘着电梯直奔地下三层。

　　电梯门打开，入眼昏暗一片，格外寂静。

　　面前一道长长的走廊看不见尽头，两边的牢笼里也黑洞洞的，并且由于处于地下三层，这里的寒气格外重。

　　谢寒休已经走出了电梯，一名征猎兵迎上来，为他们带路。

　　他回头看向江余愁，江余愁犹豫几秒，和他对视。

　　仿佛是看出了青年的心中所想，谢寒休“啧”了一声。

　　“一个身带污染因子的城民，如果不是因为你——”谢寒休停顿一下:“他早就被扔到雪原里了。”

　　意思就是少怪条件不好……

　　江余愁噤声，心道他还什么都没说。

　　跟着引路的征猎兵一直走到一间牢笼前，那名征猎兵在锁上输了密码，下一瞬，整个牢笼的灯都打开了，变得明亮起来。

　　江余愁这才发现，牢笼的外面是生锈的铁，而内部有一个类似玻璃的屏障，将里面的人整个罩住。

　　奇怪的是，刚刚昏暗看不清每个牢笼的内部，现在这一间开了灯，灯光的照射下依旧看不清两旁的牢房。

　　这层玻璃罩应该是某种屏蔽的东西，能够屏蔽外界视线甚至声音。

　　他向内望去，里面只有一张小床，床上被子鼓鼓的，李秋应该正在睡觉。

　　他看了眼谢寒休:“我不可以进去吗？”

　　谢寒休挑眉:“你确定吗亲爱的？他的污染风险比较高，你不怕被感染吗？”

　　“如果你被感染了，我不会把你丢到雪原的，我会开枪帮帮你，结束一些痛苦。”

　　“怎么样？我说了，我很怜香惜玉。”

　　江余愁:“……”

　　或许是外面的声音吵醒了床上的人，李秋探出头，向外面扫了一眼。

　　看到江余愁的那一刻，他眼睛猛然瞪大，接着翻身下床，扑到玻璃屏障上:“江余愁！”

　　“……你怎么才来！”

　　江余愁蹲下来，看见他灰扑扑的小脸，皱了皱眉:“……抱歉。”

　　听到他的话，李秋像是再也忍不住了，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大串一大串往外流:“我以为……我以为……”

　　“……你不要我了……”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很快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隔着玻璃，江余愁不好抱着他，只能道:“抱歉，小秋……我不会不要你的……”

　　“你不能带我走吗？”李秋哭哭啼啼地问他，江余愁一愣，抬头看向谢寒休。

　　谢寒休带着一脸玩味的表情，和他对视，无声地开口:“你说呢——？”

　　看见江余愁沉默，李秋知道了他的意思，攥起袖子狠狠擦了擦脸:“我……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我……”

　　他几度以为自己要被丢去雪原了，陌生的环境，生死未卜，被关在这种黑压压的地方，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他已经格外坚强了。

　　江余愁神色软了软，他轻叹一声:“李秋。”

　　“看着我好吗？”

　　明明隔着玻璃，李秋却感觉面前人的手温柔地托起他的脸，他和江余愁对视，一种神智被摄住的感觉再次袭来——

　　“我不会丢下你的……”

　　“你乖乖的……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话语声太过轻柔，像悄无声息的蛛丝，把他层层包裹，他的心骤然宁静了下来，于是乖巧地点点头。

　　谢寒休一直注视着江余愁的一举一动，除去自爆的洛林，这是他明确看到江余愁天赋作用下对方的反应。

　　精神类和治愈系双天赋，格斗技能的佼佼者，哪怕是最好的0区征猎兵，能拥有这种实力的也是少之又少。

　　如果真的当成“诱饵”用掉，他确实有些舍不得。

　　思索之间，江余愁已经起身，他强行让李秋平静了下来，天赋操纵像是下了一剂定心剂，在他把人带出来前，李秋的所有恐惧都会被压到最低限度。

　　“走吧”他对谢寒休道。

　　谢寒休看向他，勾起唇角:“别急啊，还有一个奖励没看呢。”

　　“这是我给你的特殊奖励……亲爱的。”

　　面前牢笼里的灯被突兀打开，同样的玻璃屏障隔绝了外界，这间牢笼的布局跟刚刚一样，但不同的是——

　　里面的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人蓬头垢面，满身血迹，看起来狼狈不堪。

　　“这是……”江余愁瞪大了眼。

　　谢寒休懒懒回道:“维斯托。”

　　他给身旁的征猎兵使了个眼色，征猎兵麻利地打开了铁门，又解除了玻璃屏障。

　　“宝贝，我把他交给你来处置——”

　　江余愁顿了顿，片刻后，才慢慢走了进去。

　　维斯托身上的肥肉已经明显瘦了下去，由于被脂肪撑开了皮肤，他的脸上更是挂下了一层皮，血污遍布，差点让人认不出来。

　　此时，他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感觉到有人接近，才睁眼看了一眼。

　　看清来人的那一刻，他瞳孔猛然瞪大:“……是你！”

　　他连滚带爬的坐起来，指着江余愁大骂:“是你这个臭婊子！害得我沦落至此！你这个贱人——”

　　面前这个人的几句话就让城主把他撤职治罪，把他背后贪污的事情扒了个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他现在应该好好当他的主管，想命令谁命令谁！

　　想到这里，他对江余愁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把撕碎了他。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维斯托发疯一般，冲向江余愁，却在半途上被征猎兵拦住，反压着肩膀按在了地上:“老实点！”

　　他行动受束，只能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青年，极尽词语咒骂他——

　　江余愁蹙眉，下一秒，他重重踢上维斯托的头，这一下比踩洛林的两下要重的多的多。

　　维斯托的半边脸霎时红肿起来，紧接着，鼻血也跟着流了出来。

　　但他不依不饶地骂着。

　　江余愁又踹了一脚，这一回，维斯托的牙都被他踹掉两颗，满口血沫。

　　“咳咳……”维斯托的嗓音彻底沙哑，谩骂的声音小了下去。

　　“不杀了他吗？”谢寒休慢悠悠地踱步进来，捉起他束在胸前的头发，不轻不重地把玩着。

　　洛林自爆的时候，面前的青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冷静的惊人，仿佛生死在他面前是很淡的一件事。

　　让他自己亲手杀人，也会这么淡然吗？

　　看到谢寒休的身影，原本渐渐安静的维斯托忽然激动起来，按住他的征猎兵加了力道，才把他重新按住。

　　“城主……城主大人……！我是无辜的……我受人栽赃陷害的……饶了我吧城主……”

　　“城主大人……！”

　　“……”

　　沙哑的嗓音像是含着砂石，粗糙地磨着耳朵，谢寒休听烦了，踩在维斯托的手上狠狠碾了碾——

　　骨头碎裂的声音随之响起，维斯托痛苦的大叫起来，但嘴里还在拼命求饶。

　　谢寒休:“蠢货，假账做多了连自己都相信了。”

　　“聒噪的家伙，连充当诱饵都不配。”

　　谢寒休俯视着他，目光像是看着一个死人般嫌恶。

　　他歪头看向江余愁:“你来杀他吧？”

　　江余愁沉默几秒:“我无权处置他……”

　　“我给你权利了江余愁，你去杀了他。”谢寒休直接打断他。

　　安静了一会，江余愁蹲在了维斯托面前，维斯托抬头看他，疯魔了一般，狂笑着咒骂着他——

　　“臭婊子……你以为城主能玩你多久？你不过也是个玩物而已……”

　　他忽然噤了声，因为谢寒休踩着他的脚又用力了几分，剧烈地疼痛感让他难以开口。

　　“还不动手吗亲爱的……我要等的不耐烦了”

　　江余愁慢慢伸出手，在离维斯托头还有几十厘米处停留。

　　“给他把枪——”谢寒休吩咐道，按住维斯托的征猎兵赶忙从腰上解下一把枪，递给青年，却被青年拒绝了。

　　维斯托的一只眼睛仍旧死死瞪着他，瞪的都充血起来。

　　江余愁看向他，很轻很慢地眨了下眼。

　　他低着头，谢寒休看不到他的脸，只知道青年保持这个姿势几秒，地上的人突然一动也不动了。

　　江余愁站起身，挑起笑拉了拉谢寒休的衣袖:“回去吧城主，我累了。”

　　他的身上蹭上些血污，洁白的一身衣服与这种黑暗阴森的地牢格格不入。

　　谢寒休松开脚，跟着他离开了这间牢笼。

　　牢笼上锁，再次恢复了黑漆漆看不清楚的模样。

　　“为什么不杀他？”

　　维斯托没有死，江余愁用天赋把他催眠了。

　　乘在电梯上，谢寒休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看着面前的青年后背僵了一瞬，温润的声音响起:“我不会用枪……”

　　虽然这理由是明显胡扯的，但知道江余愁不会用枪时谢寒休还是惊讶了一会儿。

　　回过神来，他沉声道:“这不是理由。”

　　“……”江余愁垂下眼，半晌开口道:“我累了，不想杀人。”

　　谢寒休只是哼笑了声，但没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