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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紫地金梅纹和服 ...
天气日赛一日的冷,下过两场冬雨,阴风一刮,湿寒气不住地往骨头缝里渗。
为酬谢搭救王遗时的诸位亲朋,兼庆祝王遗时劫后余生,谢老爷在华懋酒家备下两席,亲自写了请帖,着天庆一一送去。
除了“楚先生”说要加班,无法赴宴,宋、萧、杨三家都应下了。天庆回家将出席的宾客名单告知惜予,以便她及时调整席面上各人的座次。
谢老爷、惜予夫妻和凭儿已提前动身,去了华懋酒家。宁宜、诚国他们一群孩子放了学都先回到福煦路洋房,换下制服,穿起赴宴的衣裳。
而谢太太降温以后犯咳喘,不得已缺席今晚的私宴。
宁宜趁着出门以前的功夫,去她房里,坐在床头陪阿娘聊了会天。
谢太太看着即将十六岁的孙女,她穿一身浅杏色洋服,像一颗酝酿了馥郁汁液,即将成熟的生梨。老人预感到自己的身体可能看不见更远时光后的宁宜,突然很难继续笑着了。
宁宜无从猜测到阿娘的想法,她听见昏暗的窗外吹起秋风谡谡,忧心阿娘的喘症会加剧。谢太太想吃年糕汤,宁宜劝她,年糕难以克化,对气道更是无益。
谢太太沮丧,宁宜哄她,“你前几天不是夸华懋酒家的山药粥好喝吗?我给您带回家里来吃,好不好?”
从外祖母处出来,听见下面厅里越秀和平宜正在争执。诚国看见楼梯上站的宁宜,对她一偏头,“快去劝劝吧。”
平宜穿一条过膝的正紫色丝绒洋裙,一头乌黑利落的短卷发,衬得她面容雪白,唇色殷红,这样显眼的美人坯子,她偏不肯穿事先准备好的黑山羊皮靴,非要穿从大姐那里继承来的轻便且易于跑跳的旧皮鞋。宁宜知道,那双鞋经过两任主人无数次的折叠伸展,已经柔软至极,穿上去贴合得如同身体的一部分。
越秀对她说:“祖宗,这皮鞋太破了,都是褶子,穿去见客岂不失礼。”
平宜却说:“我又不用脚夹筷子吃饭!”
宁宜走到他们二人之间,看了看妹妹脚上的旧皮鞋。
要说不能入眼,还是言过其实了,只能说配这样一条黑李子般浓艳的洋裙,旧皮鞋过于朴素,就像蓝衫黑裙的学生去染了鲜红指甲,搭配在一起有些头重脚轻的不谐。
宁宜问:“为什么不肯穿靴子?”
平宜只与她说:“我今天踢球被踩了,脚趾好痛。”
宁宜听了,从越秀手里接过羊皮靴,拉着妹妹到房间里,让她脱下丝袜,一看第三、第四根脚趾指甲盖都有淤血,像蟹壳里胀满的橘红金黄。宁宜把羊皮靴搁到一边,让她就穿那双旧鞋。
“姐姐最好!”平宜抱着她发嗲。
这时,瑀舟从惜予的妆盒里找来几根蜜丝佛陀口红,让宁宜帮她选一个颜色。
宁宜看了看她的装束,淡茜红金鱼花纹的旗袍,浅米色皮鞋,小家碧玉的模样,便从中选出豆沙色的一支,拧出来帮她涂上。
瑀舟又让宁宜给自己也挑一支。
宁宜并不想涂,瑀舟劝她:“你跟我嘴唇颜色都浅,瞧着就不显气色。不比平平,像吃了百八十个童子的老妖怪一样红。”
平宜抗议:“你劝她便劝,好好的牵扯我做什么!”
眼瞧着两人又要拌起嘴来,宁宜为了平息事态,随手挑了一支,瑀舟遂了意,兴高采烈给她涂上口红。
平宜在旁边看着,摆出一副公道的模样,“好像是更漂亮了一些。诚国哥,你说是不是?”
诚国刚好过来,手里抱着三个女孩的外套,被突然一问,实诚道:“打不打扮,宁姐都好看。”
平宜从他手里接过外套,“谄媚。”这件棕色双排金扣呢大衣也曾是大姐宁宜的,现在传给她,可以的话将来还要留给王谢。
一般来说,孩子都是不乐意接受兄姐的二手货的,谁不想要属于自己的全新物件呢?平宜却对此毫不在乎,她喜欢有痕迹的物件,能用多久她就用多久。王遗时非常欣慰,说她念旧,只有惜予看出了真相,她跟陈横学的,陈横是个非常节俭的人。
—·—
天庆喊了两辆车,把六个孩子送到了华懋酒家。
谢家从前开米行的亲戚范觉容有参股,谢家人来此用餐可以打折,也算照顾亲戚生意了。
华懋酒家的门脸古色古香,红漆雕花双开门上镶嵌着一双五蝠临门金门环,两边柱子有阳刻行书“海上宴集云间客,人间风味举家尝”,髹以金漆,广迎宾客。尽管酒家里通了电灯,门楣左右依旧悬着一对红灯笼,烛光映出来灯笼纸上隐隐约约的“华”字。
天色已深,一行人才走到华懋酒家门前,美味珍馐的香气一阵阵漫出门槛,瑀舟对平宜说:“给我闻饿了。”
平宜揉揉胃部,“我也是。”
臧家老二诚敏笑她俩是馋猫,被平宜辣手制裁了。
有两个小乞丐见新客来,飞快地从不见光的角落里窜出来,要不是诚国拉了一把,就要扑到宁宜身上去了。
“姐姐,姐姐,施舍一点吧!”
宁宜看着枯瘦如柴的小乞丐,心生不忍,扭头问诚国:“你带钱了吗?”
诚国摇头,这时平宜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皮夹子递给姐姐,“别全给,我还要用。”
小乞丐眼巴巴地盯着宁宜数钱的当口,酒家的伙计快步走了出来,挥手驱赶道:“去,去,去——”
小乞丐绕着他走,生等到从宁宜手里领着了钱,才一哄而散。
宁宜捂了捂心口,将皮夹子还给妹妹,突然没了胃口。诚国说:“你就是把全身家当都给他们,也改变不了他们的——”
宁宜知道他又要宣扬臧叔那套思想,如今此地最是忌讳,怕他步父亲学生刘忠麟的后尘,连忙举起手掩在他唇前,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诚国便不再说了。
—·—
一行人进了华懋酒家。
前厅天井作迎客之用,宾主谈笑往来之间,不断地做出避让的动作。原来几个男孩围作一团,争踢一只鹿皮球。
他们脚下没轻重,鹿皮球屡屡朝客人们飞去,一时又直直攻向墙边一尊黄杨木雕仙翁捧桃像的高花几,酒家伙计忙过去扶稳,却不敢出言警告。
就在此时,鹿皮球咕噜噜朝着她们一行人滚来,平宜眼疾脚快,冲出来一脚踩住球。
那几个男孩冲上来,朝着她叽里呱啦,说的竟然是日语。原来他们是日本人。
平宜没好气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听不懂。”
厅中有能解日语的客人,提点她:“他们让你还球。”
“还个球而已,至于叽里呱啦那一堆。”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道想法如利箭贯穿平宜的脑仁,她转头看向那名翻译的客人,意识到他主动隐去了额外的话。那些话定然是很不中听的。
平宜脚尖点在球上,擦火柴似的轻而快往后一滑,球轻盈地朝着斜前方飞起,到膝盖高度时,平宜送上脚背将球勾住,向上踢起,球好像听她话似的落入掌心。
那几个男孩没忍住爆发出欢呼声,又围着她叽里呱啦一顿说,这次态度要比之前好上不少。
二楼围栏边出现一名身着紫地金梅纹和服的中年女子,她手中捏着一把合拢的小扇,唤了一声,几个孩子纷纷抬头朝她望去。女子用扇柄朝里侧一指,是唤他们回去的意思。
那几个男孩不无遗憾地从平宜手里接过鹿皮球,连跑带跳地朝着楼梯口去。
平宜看了看那名客人,见他也还瞧着她们,便问:“他们才刚叽里呱啦到底在说什么?”
那客人笑了笑,“夸你呢。说你脚法精湛,球技一定不差。”
“还有呢?”平宜追问。
客人摇摇头,“没有了。”
“你骗傻小孩呢!那么一大堆话,翻译成文言都不止一句。”
客人愣了一下,知道她不好糊弄,只得如实道来:“他们想邀你一块踢球,但又犹豫了,都在可惜你是个中国人,不能一块玩。我想大概是家里长辈不允许,你别放在心上。”
平宜抬头看了眼和服女人出现的位置,已经空了下来,嗤之以鼻,“垃圾瘪三,无耻之徒。”
宁宜问她:“脚趾疼不疼?”
被姐姐一问,她才觉得脚趾火辣辣疼了起来。
—·—
宁宜她们抵达谢老爷预定的雅间时,宋家已经到了。宋大夫妻和他们一对儿女,宋二夫妻带着仲君怀,杨升夏两口子。
仲君怀朝她们挥挥手,走了过来。
“大人一桌,小孩儿另一桌。”他指了指靠窗的圆桌,领他们到那儿。
宋大先生的长女良白和次子良方也过来。良白十七岁,是一群孩子里最长的,原本安排她与大人们同桌,但她坚持跟着弟弟良方、仲君怀一块跑到小孩桌来。
仲君怀替她抱怨:“太吓人了。不就是没想好进哪所大学,大学修哪个专业么……大伯从进门一直念叨到现在,至于吗?
良白的脸上露出倦色,宁宜转移了话题,说起一件新鲜事,“平宜有英文名字了!卡特女士为她起的。”卡特女士是之前参与三家调停的副校长,也是良白她们班的英文课老师。
良白素来宝贝平宜,一听便来了兴趣,仲君怀也凑了只耳朵来听。宁宜让他们猜。
连说了三四个都错,仲君怀终于忍不住,“快说吧,一千零一夜过去,我们也猜不出的。”
“Ursula。诶,叫你呢,怎么不响?”宁宜拍了拍妹妹的后背。
平宜扭了扭肩膀,转过身去撇起了嘴。不响,自然是因为不中意。
三家对峙那天,卡特女士对平宜印象尤深,后来不知从哪打听到她入学至今都没有英文名,外籍教师都喊她Ping。
惜予后面又去过一次学校,卡特女士特意问起愿不愿意由她来为平宜取名。当妈的把头一点,平宜叫Ursula这事就落了听。
看来古今中外,长辈爱给自己欣赏的后辈命名,几乎算得上一种人类共识了。
原本平宜对于多个名字没什么意见,问题是不好听,从里到外透着股憨气。
仲君怀那厮看出她不满意,如获至宝一般,围着圈儿喊,变着调儿喊,手舞足蹈喊。
好在君黛怕弟弟人来疯发作起来又散德行,一直留心着孩子堆,见状连忙喊了声:“仲君怀!”
仲君怀立刻老实了。
Ursula 乌尔苏拉是一个常见的女性名字,源自拉丁语,意为“小熊”、“小雌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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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紫地金梅纹和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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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拍拍话筒)大家好。 目前更新进度已经过半。 初稿写完啦(掌声!),边修边更中。 如果需要大改的话可能会慢个一两天,俺不会弃坑的!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