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裁者们[末世]》半朔

25、进化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小小一片吐司上，吐司方方正正、麦香四溢，上面是粘稠晶亮的琥珀色苹果酱。
　　文乔接过吐司问：“基因提取物上交研究室了吗？”
　　洪萨脸色难看地点头：“已经交到史蒂文教授手里了。”

　　修长的指尖轻叩桌面，文乔问：“上次王廷机械军团送来的几台红外基因测试仪还在吗？”
　　“在的，放到仓库里了。”洪萨回答。
　　“该它们发挥作用了，主城各个关键路口放置一台，配合天眼系统实时筛查，一定要在明天之前把情况控制住。”
　　“时间也太紧急了吧，为什么是明天之前？”尼奥问。
　　“因为明天是礼拜的日子，届时全城的人都会往城南的教堂聚集，而那个异种应该还躲在城南。”池苒刚扣上盖子，正在舔粘在手指上的苹果酱，见文乔盯着他，微微侧了下身子挡住手里仅剩的那块吐司。

　　“队长——”琉卡面如白纸地推门。
　　“终于吐完了？”任屹调侃。
　　琉卡没有回他，直接看向文乔：“城南发现异种尸体。”
　　所有人唰的起身。
　　文乔不急不缓地咽下最后一口吐司，用纸巾擦了擦嘴：“看看去。”

　　晨雾还没散去，秋雨已经为整个主城续上第二道阴霾。
　　教堂的钢铁女神像张开翅膀、高举宝剑，就站在不足八百米外的半空，沉默悲悯地看着来往的人。
　　军方的人占据整个街道，沿街拉开一条警戒线，为全民礼拜这个重要日子开启序幕篇章。

　　“你说异种尸首？没见过，你们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守卫矢口否认。
　　“不可能！这是我们情报组得到的确切消息，天眼也证实……”

　　车里，池苒翘着二郎腿吸着盒装牛奶旁观着情报组队员和军方守卫周旋，一回身瞅见尼奥敬佩的目光。
　　“池哥，听了洪萨哥的描述你不觉得恶心吗？”
　　池苒把吸管吸得嗞嗞响：“挺恶心的。”
　　“那你还吃得下东西？”
　　“我吃的又不是虫卵。”池苒莫名其妙看着他。
　　尼奥脸色扭曲：“行池哥，别说了，我现在更想吐了。”

　　再次看向窗外时，二人已经争得面红耳赤，两边各不退让。
　　“还是我出马吧。”
　　琉卡打开车门，踩着长筒靴的长腿极富视觉冲击力，霎时吸引了全部视线。
　　立刻有人上前为她打伞。
　　众人顺着长腿望去，纤细的腰，丰盈的胸臀，黑色的雨伞微微抬起，露出一张美得极具韵味的天使脸蛋。

　　“帅哥，别为难我们情报组的队友，要为难的话还是为难我吧。”
　　她这话一出，情报组队员和对方守卫同时脸红了。

　　守卫清了清嗓子道：“没有要故意为难的意思，此事涉及军方机密，上级命令我们不许对外泄露。”
　　“当然，我不会让帅哥你为难的，我们只是闲聊嘛，你只要在我向你提问的时候对我点头或者摇头就好啦。”

　　守卫简直不敢看琉卡的眼睛，说道：“什么问题？”
　　琉卡一笑，风情无限：“你有女朋友吗？”
　　守卫愣住了，赶紧摇头。
　　“那你喜欢我吗？”琉卡将两手搭在守卫一边肩膀上，歪头凝视对方。
　　绯红色攀上了耳朵，守卫甚至控制不住全身战栗，他点头。

　　“那……异种的尸体现在转移了吗？”琉卡的声音低得简直像往对方耳朵里吹气。
　　守卫顿住。
　　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琉卡小姐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守卫如释重负：“冯莫少将。”

　　琉卡松开搭在守卫肩膀上的手，神情正色了许多：“冯莫少将，您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冯莫少将看了眼琉卡：“说起来你在军方的军情司令部待了九年，加入制裁者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吧，是我阴魂不散还是副秘书长薄情寡义？”

　　这段秘辛鲜为人知，车里其余人正立着耳朵想听一听八卦，就见她面露讥嘲：“冯莫少将明明有夫人，虽然你二人分居多年感情不和，但薄情寡义这种词这么用在我身上难免让人误会。况且……”
　　她声音低了下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做的那些脏事吗，嗯？”
　　冯莫面色一沉，朗声道：“指挥官阁下今天没来吗？不会是又被女王殿下叫去谈话了吧？”

　　“不劳费心，”军用越野车的隐私玻璃摇下来，露出副驾驶位文乔冷峻的面孔，“找我有事？”
　　“果然是指挥官阁下，”冯莫少将堆出笑脸，“我刚才还在想，车里坐的究竟是哪位大人物。”
　　车窗位置偏低，冯莫不得不稍微弯下腰对话，但文乔并没有下车的意思，蓝色的眼眸冰冷淡漠地看着他，态度高傲。这让冯莫面上的笑带着一分狠意。

　　冯莫顺着车窗往车里窥视一眼：“……后面坐着的是池苒阁下？”
　　阁下？这假惺惺的称呼让池苒记忆犹新：“冯莫少将。”
　　“上将经常提起您，他仰慕您的才华，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随我去军事基地一叙。”

　　“不用了，”文乔冷冷打断，“说正事吧，冯莫少将，你打算把尸体藏到什么时候？”
　　“也不能说是藏吧，”冯莫顾左右而言他，“总得请示上级，再做决定吧，不过最近上将公务繁忙，可能短时间不会将注意力放到一个小小的异种入侵事件上来。”
　　“异种相关本是制裁者分内事，军方不该插手，你们越界了。”文乔毫不留情地说。
　　“指挥官阁下，”冯莫少将鼻孔翕张，脸上浮现几分隐忍的怒火，“如果不是阁下实验室的异种逃跑出来，军方又何至于出来善后？”
　　他言辞激烈肯定，仿佛亲眼所见。
　　文乔不予争辩，淡淡扫了他一眼：“冯莫少将已被异种感染，需要带到地下基地接受治疗。”
　　他说完，将车窗玻璃摇了上去。

　　不需多言，立刻有士兵上前对冯莫行礼：“少将大人，请您配合。”
　　军方的人想要阻止，却迫于职级威压束手束脚，窗外很快传来冯莫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在胡说什么？凭什么说我被感染了？”
　　“文乔！你没权利带走我！快把我放开！”
　　“你们这是要毁灭证据，我要向女王殿下弹劾你……”
　　声音渐渐静了下去。

　　十分钟后，有人敲击车窗。
　　“指挥官，异种尸体找到了。”
　　文乔颔首：“带回实验室。”
　　短短十几分钟事情解决，这让昨日与军方多次谈判的琉卡和洪萨叹为观止。
　　“不管见识过多少次，还是要折服于咱们老大的魄力。”琉卡说道。
　　“我什么时候能锻炼成这种火候。”尼奥望着自家队长的背影羡慕得直咬衣角。
　　池苒轻笑了一声看向窗外，BKing一时爽，收尾火葬场，但凡他能低调点也不至于树敌这么多。

　　GRE实验室。
　　所有人换上了厚重的隔离服，正中央的手术台上是异种凌乱黏腻的尸体。
　　文乔正在跟研究员检测尸体伤口，后面任屹在悄悄逗尼奥。
　　“小尿，睁眼。”他说。
　　“我不。”尼奥双眼紧闭。
　　“睁眼，我给你好吃的。”
　　“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去。”
　　琉卡在旁边撇嘴:“渣男，你就缺德吧。”
　　任屹嘿嘿坏笑着指着尼奥对池苒说：“这家伙刚来地下基地，第一次进实验室时看见了一个虫类异种标本，吓得当天晚上就尿床……哈。”
　　尼奥跳起来捂任屹带着口罩的嘴：“屹哥你胡说，明明是睡觉前喝水喝多了。”

　　“尸体腹部有多处齿痕与撕扯痕迹，肠子等内脏不见了，更像是野兽一类的东西啃咬造成，基本可以排除人为原因或是自然原因死亡。”研究员兀自说着。
　　文乔淡淡扫了一眼后面，任屹和尼奥一个激灵立刻原地立定。

　　“池苒，”文乔问，“你遇到的异种是什么攻击模式？”
　　池苒双手揣兜，思忖道：“攻击方式倒没什么特别的，非常符合一个变色龙的攻击方式，尾巴甩、牙齿啃，还有舌头缠——对了，它舌头上有倒刺。”
　　文乔指着尸体：“你看这里。”
　　池苒走进一看，这具虫体变异种脚踝一圈血肉模糊的带状伤痕，宽度与他上次见到的变色龙舌头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一幅画面出现在池苒眼前。
　　虫子正路过城南教堂附近，被埋伏在周围的变色龙用舌头卷住脚踝，然后拖拽到暗处，虫子想要挣扎，但毒素早已通过伤口渗透到血液里，雨夜中教堂门外的一角传来大快朵颐的声音。

　　“的确是变色龙留下的痕迹，”池苒可以肯定，“只是它为什么要吃同类呢？”
　　“还记得上次你跟我说过什么吗，异种进化很快。”文乔口罩之上的瞳孔沉稳平静。
　　池苒点头，然后眉头一皱，像突然想起什么。
　　文乔说：“研究员检查实验室发现，有一具异种样本的内脏不见了。”

　　实验室落针可闻，所有的线索都不免指向那个最坏的可能性。
　　“不会吧？”任屹瞪大眼睛。
　　“难道……”洪萨欲言又止。
　　“异种可以依靠进食同类在短时间内完成自我进化。”文乔的声音如冰冷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人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