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青皮橘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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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周六。
这一周里，程今也身旁的座位始终空着，那件她洗干净的校服外套，依旧维持着她最开始摆放的模样，静静的躺在柏越衡的椅子上。
每天清晨从宿舍走到教室，目光总会不由自主的先落在柏越衡的座位上，每一次，迎接她的都只有一片刺眼的空旷。
起初，她对于柏越衡没来学校上课还有些好奇，一个星期过去，这份好奇渐渐发酵成了隐隐的担忧。
他到底怎么了？
程今也望着身旁的课桌出神，是生病了吗？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摇头否定了，那天晚自习课间，几乎全班都看见了是刘华翔来教室将柏越衡带走的，如果是生病，应该是他去找班主任，而不是班主任来找他。
难道是他家里突然发生了变故？
这个猜测似乎更合理些，柏越衡在班级里向来独来独往，没什么关系特别亲近的朋友，但他也绝不属于那种会惹事生非让老师头疼的同学。
与其说他是孤僻，不如说是一种习惯性的疏离所有人。
能让刘华翔那样着急的来教室将人叫走，又接近一个星期没有来学校上课，恐怕只有家庭变故这个解释了。
也许是家人生病了，或者是更糟糕的情况，家里有亲人去世了。
想到这里，程今也的心莫名沉了一下，她试着去想象了一下柏越衡面对家庭变故时的样子，大概还是会像在学校表现出来的那样沉默吗？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不让人看出分毫。
就在这时，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天来紧绷的心情竟然轻松了几分。这个认知让她有些困惑，是因为对于柏越衡没有来学校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猜测，不再被未知困扰吗？
还是因为…
下课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终于可以回家啦！”
身旁不知道是谁欢呼了一声，教室里听见这句话瞬间沸腾起来，方才还沉侵在习题中的同学们仿佛被注入了活力，一个个死气沉沉的脸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收拾着东西准备走出校门。
放假哪有不激动的道理！
程今也被班级里这种气氛感染，暂时将关于柏越衡的思绪放在一边，仔细将周末要做的试卷整理好放进书包。那件校服外套依然静静地躺在旁边的椅子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动它。
“学校放假也太抠门了，周六还要上半天课才能让我们回家，明天就要返回学校上晚自习，这算什么周末嘛，完整的一天都没有。”
林嘉禾挽着她的手，随着人流往校门口走，嘴上虽然抱怨着，但大概因为放假的缘故，脸上还是洋溢着解放的喜悦。
程今也笑了笑，目光掠过周围背着书包兴高采烈的同学们。确实，虽然满打满算只有短短一天的假期，但能暂时逃离学习压力的束缚，每个人的脸上都焕发着光彩。
放假对于学校的学生们来说也许就是最好的解药，离开学校，让学生们短暂的活了过来。
走出校门的那一刻，暖风拂面，带着自由的气息。林嘉禾已经开始制定假期的计划，哪怕只有短短一天的假期，她也不想浪费掉。
程今也安静地听着，不时的点点头，离开学校时却还是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教学楼的方向。
下周一，柏越衡会回来上课吗？她旁边的座位，是否会依然空着？
没有人回答她，也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这个无人解答的疑惑，宛如一缕轻烟，悄悄萦绕在她假期的开端。
地铁站的通道里，人潮涌动。
巨大的电子屏上，正在轮番播放着当红男团“Lumina”的应援视频。炫目的特效，成员们精致的面容，几乎每个路过的路人都会看一眼。
“哎，这不是你最近很喜欢的爱豆吗？”林嘉禾用胳膊肘碰了碰程今也，笑着指向屏幕。
程今也停下脚步，仰头看着，电子屏幕的光映在她眼里，亮晶晶的。那是她初中就喜欢的男团，从他们出道伊始就关注着，耳机里循环播放过无数遍他们的歌曲，房间的书桌上还放着他们的专辑小卡。
林嘉禾：“这好像还是他们第一次来宁和开演唱会吧，椰子你要去看吗？”
程今也摇摇头，弯了弯嘴角，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明天晚上就是演唱会了，现在估计都没有票了，就算有也是黄牛票。”
她家境不算差，父母虽然对于她的兴趣爱好都是持支持的态度，但是也不会支持她花几千甚至上万的价钱去买一张黄牛票看演唱会。
对于程今也来说，这份喜欢是她青春里的一束光，却还没到要透支所有去追逐的地步。
林嘉禾赞同的点点头：“也是，Lumina现在这么火，黄牛票肯定炒到天上去了，说不定黄牛干完这一票都可以在首都买房了。”
程今也收回目光，语气倒是很坦然的说道：“等高考结束再说吧，到时候有时间有精力也有金钱。”
“那倒是！”林嘉禾立刻附和，“高考后的暑假可是人生中最爽的一个暑假了，到时候我一定帮你抢票。”
两人边聊着边随着人群走进地铁，车厢内，两人的话题已经聊到了别处，聊着高考后的规划，聊着想去的城市，刚才关于演唱会的话题已经被带过。
然而，当程今也独自回到家，房间内安静下来的那一刻，地铁电子屏幕上的画面却又清晰的浮现在她眼前。忍不住拿出手机，在社交平台上搜索着“Lumina巡回演唱会”的消息。
官方发布的演唱会预告视频转发惊人，评论区充满了粉丝的期待与尖叫。粉丝超话到处都是抢到票的幸运儿在晒抢到票的页面，讨论着明天演唱会的舞台和交换自己制作的物料。有人分享提前去到体育馆外打卡的照片，看到这些，程今也内心不免感到酸酸的。
一条条翻看着，内心那点被理智压制下去的失落，悄悄漫了上来。
这是她喜欢的爱豆第一次来到她所在的城市，也是她第一次距离他们这么近，进到坐几站地铁就可以抵达场馆外，可她却只能隔着屏幕遥望。
放下手机，轻轻叹了口气，那种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感觉，持续泛着微微的酸涩。
手机叮咚一声脆响，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程今也点开屏幕，是林嘉禾发来的消息。
禾苗：【椰子，刚刚知道了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程今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好消息，但还是很配合的回了一句想听。
下一秒，林嘉禾发来一张朋友圈截图，点开一看，整个人的呼吸都乱了节奏。截图是林嘉禾朋友的一条动态，正在原价转让一张Lumina原价演唱会门票。
“天呐…”程今也没忍住低呼出声，心脏砰砰直跳，没想到好运以这种方式砸向她，刚刚刷社交软件还在羡慕可以去到演唱会现场的粉丝，转眼机会就送到了自己面前。
她几乎要立刻答应，下一秒理智很快拉住她，演唱会时间是明天晚上，可她明天晚上要返校上晚自习。
演唱会和学习，对于高中阶段的她来说，孰轻孰重再明显不过了。
想了想，强忍着心痛还是选择了拒绝。
禾苗：【就一次晚自习而已，而且明天返校上晚自习就真的只是自习，不会讲新内容。错过这次机会你真的不后悔？】
后悔吗？程今也咬着唇，心中的天平正在剧烈摇摆。
查看了一下手机余额，够买一张演唱会门票。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
今天也要幸福：【我去！】
林嘉禾立刻将朋友的联系方式推给了程今也，【那你直接跟她聊。】
接下来的沟通顺利的超乎想象，对方也是个爽快的姑娘，确认程今也是真心喜欢Lumina后，当即表示可以同城快递将门票寄给她，保证明天中午之前就能送到。
果然如那个女生说的那样，第二天一早就从快递员手中签收了快递，程今也回到房间小心翼翼的将快递拆开，那张设计精美的门票静静躺在她的掌心，位置是看台区，虽然不是内场，但她也心满意足了。
直到坐在演唱会场馆内的时候，她才真正相信，马上，她就要见到她喜欢多年的爱豆了。
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将她包围，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在枯燥无味的学习生活中，终于抓住了一抹绚烂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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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被厚重的云层揉碎，零落洒向地面。
程今也蜷缩在冰冷的墙角，一个小时前，她还沉浸在演唱会沸腾的气氛中，挥舞着手中的应援棒为她喜欢的爱豆应援，那是近乎燃烧的生命力。
可此刻，那份沸腾早已冷却，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三个穿着花里胡哨、流里流气的男人将她团团围住，他们口中吐露着下流的调笑，目光黏腻的在她脸上、身上爬行，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恶趣味。
为首的黄毛语气轻佻：“小妹妹，一个人回家啊？这么晚了多不安全啊，让哥哥们送你回家呗。”
程今也的心脏瞬间沉入谷底，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住她的四肢百骸，没忍住哭了出来。
“哭什么呀，哭了可就不好看了，来，给哥哥笑一个。”
污言秽语如同冰冷的毒蛇，钻进她的耳朵里。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咸涩的血腥味，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后悔了。
后悔不该为了着急回学校，独自一人选择走到距离体育馆最近的地铁站。场馆位置偏僻，手机信号空空如也，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司机接单…
种种因素推着她做出了决定。
她想挣脱，可对方的手像铁钳一样扣着她。另外几个混混堵住了她的去路，脸上都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周围空无一人，连呼救都没有人可以听见。
趁着黄毛松开手去掏烟的空隙，程今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身边的人，转身就跑。她不敢回头，只知道拼尽全力向前跑，心脏正在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眼泪也全都涌了出来。
可惜她对这条路并不熟悉，跑的太突然，眼下也不敢停下去看导航，慌不择路时，居然跑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巷子深处漆黑一片，几盏路灯要么损坏要么接触不良，忽明忽暗的光线让人更加害怕。程今也已经快跑不动了，身后的脚步声和叫嚣声正在逼近，她根本不敢让自己停下。
“跑啊，看你能跑多远。”
黄毛的声音带着狞笑，像催命符一样在耳边响起。
程今也猛地停下了脚步，巷子尽头是一睹高墙，路被彻底堵死了。她转身，看着五个小混混一步步向她逼近，他们的眼神格外凶狠，她的后背紧紧贴住冰冷的墙壁，浑身不受控制的发抖，眼泪混着被吓出的冷汗滑落。
“跑不动了？”黄毛上手一步，伸手就要去触摸她的脸颊，“早乖乖听话不就好了，何必费那么大劲。”
“别碰我。”程今也终于挤出一声尖叫，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不成样子。
她的恐惧取悦了这些人，几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身后的墙壁冰冷，退路已绝。
程今也绝望的闭上眼睛，心想自己今天大概真的要完蛋了。
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一阵痛呼，伸手的黄毛猝不及防，踉跄着扑倒在地。一根不知从何而来的旧棒球棍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几个混混的笑容戛然而止，齐刷刷的回头。
巷口，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逆着远处城市模糊的微光站立着。小巷的光线实在太暗，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能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谁特/么多管闲事？”为首的黄毛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骂道。
待他们看清只有一个人时，紧张的氛围瞬间变成了嘲弄。
“哟，我当是谁呢，就你一个人，还想学着电视剧里面的男主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黄毛嗤笑一声，活动着手腕和脖子，骨头发出咔咔响声。
程今也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难以置信的望向那个身影，她本以为自己今天会在这条无人的小巷中完蛋，却没想到会有奇迹出现。借着那盏坏路灯又一次短暂的闪烁，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
怎么会是柏越衡？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青皮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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